情切切,意彷徨,多彩人生难抉择,十字路口空徘徊。
穆一星见桂珍认真起来,颇犯踌躇。
他是有点儿喜欢她,因为她长得实在可爱,在他认识的女性中,桂珍无疑是最漂亮的,但就文化知识和个人气质来说,她和陶兰有着明显的差距。
所以,桂珍并不是他理想中的伴侣。
他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有时也激动,但没有令他特别心跳的感觉。
他和陶兰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是这样的,心海里总是有股渴望,那种朦朦胧胧的甜蜜感就像春风拂柳漾来漾去。
在初中阶段,他不是没考虑过与桂珍交朋友,像其他追求者一样,他也在暗暗地欣赏她的外表美、追求她的外表美。
但他这种追求不是直露的,而是不动声色的,不细心观察和品味难以让别人所觉察,同学看不出来,桂珍也看不出来,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穆一星对桂珍不可能主动追求,因为他有顾虑,因为她是穆向东的女儿。
穆向东虽是穆家庄的能人,越来越受人尊重和羡慕,但穆一星却不太喜欢他,不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曾打过他,而是因为两家有过矛盾,虽说这些矛盾大多集中在特殊年代,但既然是矛盾,就不会因为时间久了而彻底磨灭掉,只能一点点地淡化。
父亲经常跟他谈起那些旧事,从“抢亲”到“告密”,再到“献媚”等等,几乎没说过他一句好话。
母亲不喜欢父亲当着孩子的面提这些往事,更反对父亲教育孩子的方法。
她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谁都有犯错误的时候;有些事心里知道就行了,不必动不动就把那些事抖落出来;做人应该x胸怀坦荡,不愉快的事忘记得越早越好。
母亲教育穆一星做人要大气一点,把眼光放远一点;要争气,要自己长出息,免得被人瞧不起;家庭出身选择不了,但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家庭环境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至于交友方面,母亲是了解他的,知道他招人喜欢,难免会有很多女孩儿追求他,于是在他少年时代就反复叮嘱他少和那些不够稳重的女孩儿交往,要刻苦学习,考上大学才是正理。
穆一星是个比较听话的孩子,果真在初中、高中时没有早恋。
当然,他暗恋的萌芽曾经产生过,比如对穆桂珍,尽管他并不流露出来,可是内心常常起波澜,如果他放下架子,多采取主动行为的话,或许桂珍就不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兴趣,或许在今天她也不会主动找上门来。
穆一星现在面临的是个比较棘手的问题,想爱但爱不起来,想放弃但又有所不甘;想主动出击但缺乏思想动力,想回避但又回避不了。
穆桂珍肯定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她大老远地跑来不就是想试探他的口气吗?但他自己都没想好,如何表明态度?
桂珍在本质上是个好女孩儿,尽管她交友有些滥,可是据穆一星所知,桂珍没出过大格,这与穆向东看管较严不无关系。
这几年虽说她的脾气没改变多少,但相对说多了一两分稳重,不管这稳重是固有的还是故意装出来的,穆一星都对她增加了几分欣赏,因为他对稳重的女孩子比较看重。
对不稳重的女孩儿交交朋友、开开玩笑可以,选做终身伴侣绝对不行。
桂珍今天此行不外乎是来试探他的态度,所谓拿相不相第二个对象来征求他的意见只不过是个借口,按原先留给他印象的直筒子脾气本来应该单刀直入的。
为什么要扭捏作态?
为什么要跟他兜圈子?
她本来就是个骄傲的公主,本来就是个众星拱捧的明月。
她之所以故作姿态很可能是怕遭拒绝而伤了自己的颜面——这对她无疑是一种十分残忍的事。
穆一星开始没整明白,竟心血来潮,跟她开了个非常过火的玩笑动作,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从而让她就坡下驴,说出“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今生今世非要嫁你不可”的话来。
现在他已明白了七八分,桂珍本就有这个想法,也许已经想了很久,今天终于顺水推舟地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恨一个人要恨得咬牙切齿,爱一个人要爱得轰轰烈烈。
也许,桂珍就是个敢爱敢恨的人;也许,敢爱敢恨正是现代女孩儿爱情哲学的一部分。
男孩儿的爱情哲学是什么?
男孩儿的爱情哲学是跟着感觉走,走了一站再走下一站,每一站都会驻足观看,看看是否还有另外的风景线。
穆一星的爱情哲学是什么?
对不起,他的爱情哲学还在别人的字典里。
一句话,他现在仍是懵懵懂懂、稀里糊涂。
“三哥,你怎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呢?你看我把掏心窝的话都说给你听了……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呀!”桂珍侧着头不断轻轻撞击着他的肩膀。
每撞一下,她的发梢都会扫过他一侧的面颊,并且袭来一股淡淡的年轻姑娘特有的幽香。
两相夹击,令穆一星脑中一片混沌,眼前浮现出许多与他相交往的女孩儿影子来。
尤其是陶兰的影子,就像固定在他的脑海中一样令他挥之不去。
陶兰有对象,穆一星是知道的,她的对象是谢冰,虽说陶兰和谢冰的关系有双方家长撮合的意思在内,但留给穆一星的印象是,陶兰从未对谢冰流露出疏远或生厌的意思来。
穆一星心想,只要陶兰没有和谢冰结婚,他就有机会。
他知道,他再过一年他们才会毕业,留给他的时间应该是充裕的;人心多变是常理,谁又能提前预判这一年会发生什么事呢?
正因为如此,穆一星才会锲而不舍地追求着陶兰不动摇,才不会对付隽、王雅琴、王小莉等女孩儿视而不见。
“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你必须为我的将来负责。”桂珍犹自梦呓般喃喃自语。
穆一星侧身单手托住了桂珍的脑袋,认真地说:“‘我是你的人了’这句话不能乱说,我俩没到那种程度。”
桂珍一打他托住自己脑袋的手,问:“你说,我怎样做才能是你的人呢?”
“怎样做才能是我的人?告诉你吧,只有和我结婚才行。”穆一星盯着她看了许久,一直看得桂珍低下了头。
“你有病啊……看什么看!”桂珍突然觉得在别人面前低头不是自己的风格,将头一扬,与穆一星对视道。
穆一星噗嗤一笑,又强调一遍说:“你敢和我结婚么?你爸爸同意你和我结婚么?”
穆一星见桂珍沉默不语,便说:“你先考虑考虑,考虑清楚了再告诉我;我也琢磨琢磨我俩究竟合适不合适。”
其实,穆一星根本就没琢磨他和桂珍之间的事,他觉得不用琢磨,她不可能和他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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