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一直吃到天黑方才作罢。
桂珍结完账,见娃娃脸正收拾大厅里的残羹剩饭,就走过去对他说:“小兄弟,对不起!如果下次我还在这里吃饭,一定请你给我照张相。”
“今天不行么……”
“不行,我喝多了,照出来的面相是不好看的。”
“姐姐,你喝酒后白里透红,显得更漂亮了……”
“你能看出什么?别说了!再说下次就不让你照了。”桂珍口里说着,心里却道:你一个小屁孩懂个屁!
桂珍其实没喝多,穆一星更没喝多,陶兰和王小莉二人分着喝了一瓶啤酒当然不会有事了。
外面有风,一阵一阵地吹着。
“还是外面凉快,多待会儿吧!”陶兰提议。
天空升起了星斗,多半个月亮悬挂于偏南方向,西边地平线上方,有一颗星星发出白灿灿的光芒,使得周围的星辰暗淡无光。
“三哥你看!那是什么星星啊?”
“金星。”
“你怎么就能断定它是金星呢?”
“第一,日落山后它出现在西边。第二,夜晚除了月亮外,数它最亮了。”
“干嘛非要出现在西边不可,在东边出现不行吗?”
“行啊!不过现在不行,因为它是地内行星,离太阳很近,它只能出现在太阳附近;也不是出现在哪儿都能见到它,比如在太阳的前边和后边就很难见到它,只有角度合适才能见到它。
“现在它出现在太阳左边,只能在太阳落山后见到它;如果它出现在太阳右边,只能在太阳升起以前见到它。
“古人管太阳落山后见到的金星叫长庚星,管太阳升起以前见到的金星叫启明星。
“你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金星像现在的月亮似地挂在南天上,就因为它是地内行星。”
“不懂……什么叫地内行星啊?”
“地内行星就是地球轨道以内的行星,共两个,一个是水星,另一个就是金星。水星挨得太阳最近,最不好找,一年当中出现不了几回,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它。”
“你知道太阳系九大行星么?”
“这还不知道,我学过地理,不就是金木水火土地球、天王海王冥王星么?”
“背得挺熟嘛!不过,教咱们地理的老师只图省事、背着方便,其实好多行星位置颠倒了。古人算卦,讲究五行八卦,这‘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叫惯了,就延续下来。其实啊!这种叫法在太阳系中是打了乱仗的。正确的叫法应该是水、金、火、木、土。”穆一星掰着手指说。
陶兰说:“我记得‘五行’不是指五大行星,好像是说五种基本物质要素。”
穆一星说:“你说得对,古人占卜基本依据这五种物质要素推断,‘行’也不是指行星,古人也没有行星的概念,‘行’主要是指物质的运行。也许,古人看到天上比较亮的五颗星星后产生了联想,就对应着地上的金木水火土五种基本物质形态,给这五颗行星分别取了这些名字。”
桂珍问:“如果天上出现这些行星,你能知道它们哪个是哪个么?”
“没问题。我对金星、火星、木星、土星观察好多年了,一般错不了。”
桂珍又问:“天上还有好多亮星,你知道哪些是恒星,哪些是行星么?”
穆一星说:“辨别不难。恒星是闪烁的,相对天空的位置是不移动的——我说的不移动不是绝对的,只是因为距离我们地球太遥远,几年、几十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看不出位置变化而已。但行星却容易辨别,它是不闪烁的,会移动的,移动的参照物是恒星,只要你善于观察,或者几天、或者几个月、或者一年,你就会发现有的行星在移动。
“根据这一点会排除好多亮星不是行星的。来,我指给你们看恒星!看见没?东方那颗星星是织女星,它有个标志,旁边有四个小星星组成一个小菱形,多少年都没变化,小时候看它是这样,大了看它是这样,我想我们老了以后看它还会是这样。它就像个织布用的梭子,我们老家管它叫梭子星。”
王小莉插言:“我们老家管织女星怀里的四颗小星星叫扣套星,说那是牛郎从河那边扔过来的牛扣套;管牛郎旁边那四颗小星才叫梭子星,说那是织女从河这边扔过去的织布梭子。”
桂珍说:“我不会辨认恒星,但我知道牛郎织女的故事!我小时候奶奶老给我讲,说织女是王母娘娘的孙女儿,在天上负责给王母娘娘织布,整天被关在机房里,一天到晚地织啊织啊,都快憋死啦!
“她就想啊想啊,偷着跑出去得了!看看下边的人都在干什么?有一天趁着王母娘娘打盹儿的功夫,她就驾着云跑下来了,看见了一条河,正好也热了,脱了衣裳就洗澡。正好牛郎放牛路过那儿,他很淘气,就把她的衣裳抱走了,她光着屁股就追,追上了,就嫁给了他。哈哈!穷小子娶媳妇儿挺容易的嘛!”
“还有么?”穆一星笑着问。
“我对织女洗澡这段儿最熟了,后来的事记不大清了……好像他们生了对儿双胞胎,好像王母娘娘不干了,找来了,胳肢窝一夹,就把织女带走了。牛郎发现了,用扁担挑着两个孩子就追,追不上,又跑回来披牛皮,披上牛皮才追上了——我忘了说了,牛郎放的牛会说话,说它要是死了,让牛郎剥下它的皮藏起来,到时候披在身上能上天,要不价,他八辈子也追不上啊!”
“怎么不说啦?”王小莉也笑着问。
“你急什么?让我想想啊……对了!没有追上,是快追上了。王母娘娘一看急了,这他妈还了得!可别叫这穷小子追上啊!于是吧,她把脑袋上的簪子拔下来向后一划拉,一条大河就出现了……牛郎干瞪眼儿,怎么着也过不了河,就把牛鞅子甩过去了。织女一看他要打人,也不含糊,就把梭子扔过去了……”
“完啦?”穆一星笑着问。
“这还不完?两地都分居了。”
“以后还见面么?”
“以后……以后……对了,我奶奶说,以后每年七月七见一次,说是喜鹊搭桥。”
“打了架还见面?”
“两口子嘛!两口子打架不记仇的。”
陶兰说:“桂珍妹妹,他们俩没打架,他们感情一直很好,相互扔东西是彼此留纪念。”
“我也觉得留纪念好,可我奶奶老说他们是在打架。说要不是牛郎把织女的衣裳藏起来,她早就跑了,现在好不容易被她奶奶拽上了天,乐得找不着北了,这要是半道给劫下来多没劲!就得打呀!”
“老太太看来不好惹,特喜欢打架!”陶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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