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躺在平房客厅的沙发上,吹着落地扇,听着外面隆隆的雷声,一动也不动。
那个甜甜的李姓女服务员进来了问:“老王,要下雨了,盖车吗?”
“不盖了,下点儿雨不要紧,正好刷刷车。小李子,你有时间么?过来给我掐掐腿。”
她站着没动,说:“韩师傅让我问问你,今天还来客人么?”
王武仄起身子:“让他再等会儿,万一有人来呢。”
“好,我去告诉他一声。”旋即,她便回来了,坐在王武的腿边。
王武向沙发里面靠了靠。她侧着身子为他掐腿。
“不知老黄接到一星没有?”她问。
王武没回答,闭着眼沉思。
“我这腿掐得可好?”她讨好地问。
李姓服务员为王武掐腿,动作娴熟,拿捏到位,看来业已轻车熟路。
王武面无表情地瞅着她。心道,这“小李子”长得不错,话语甜甜,声音如天籁的和弦,温情款款如巫山风情万种的彩云,如果自己再装模作样,故作清高,岂不是画饼充饥、自欺欺人?虽然她早已是自己的人了。
几个响雷过后,屋外的雨点斜斜地打下来。
“小李子”一边给王武掐腿,偶尔也在王武ch上轻吻一下,弄得王武哭笑不得。
这“小李子”真名叫李秀姐,会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年方33岁,但生来命苦。
她出生于山城雾都,父母在她6岁时遭遇车祸双双而亡,由姑姑抚养成人。
由于不谙世事,李秀姐在15年前高中毕业时被人贩子拐入北方。
她命运多舛,先是在路途中被人贩子多次非礼,后又被他卖与晋州某县一个山旮栏儿里,和一个比她大20多岁的庄稼人结婚。
那男人斗大的字认不得半升,语言污秽,动作粗鲁,只拿她当生娃的工具,鲜有柔情蜜意。
李秀姐忍辱偷生四五年,常思脱逃之计。
她多次偷偷写信,告诉姑姑她的遭遇,想让姑姑接她回家。但信写好后很难送出去,只因那男人看管得紧,不让她随便走出家门,去地里干活或者到山那边的集市上购物也是两人一块儿去。
李秀姐手头上没钱,那男人从不给她零用钱,提防她攒下钱逃跑。
她曾三次怀孕,但三次怀孕三次流产,原因很简单,均因那男人荷尔蒙旺盛,在女人妊娠期间不注意节制造成的。
由于身体受到伤害,后来她就再也没有怀过孕。
那男人见她生不了孩子,愈发变得暴躁起来,动辄开口便骂、举拳便打,竭尽侮辱之能事,她再也不堪忍受了。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终于瞅准机会,趁庄稼人熟睡之际,悄悄溜出来,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跑向了某县火车站,登上了去往燕京方向的列车。
李秀姐不敢去晋州,怕被追回来挨打。
在燕京,她整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生怕突然之间那男人像凶神恶煞一般从天而降。
她想念死去的爹娘,想念疼爱她的姑姑,想念那美丽的山城,多次在睡梦中惊醒。
她再次写信求救,但信寄出去之后犹如石沉大海,半个月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
白天,她从事又脏又累的勤杂工职业;夜晚,她睡潮shi而混杂着异味的地下室。一天到晚身体劳顿,苦不堪言。
她省吃俭用,为的是攒下一笔钱添几件新衣服、凑足回家的路费。但这些愿望将要实现时,她辛辛苦苦挣得的五百元钱被狼心狗肺的小偷掏去一空。
她举目无亲,回家心切,一咬牙,就在燕京南站打了张站票,登上了开往雾都的列车。
途径范阳郡时,赶上查票,她想混进厕所,恰好赶上里面有人,千呼万唤没人出来,却被列车员逮个正着。
她诉苦,她求饶,费尽了唇舌,甚至下跪,但最终还是在gd车站被轰下了列车。
她茫然地随着旅客走上天桥。
在天桥上,她望着一辆辆开往南方的列车,真想闭着眼跳下去,借此了却一生——既然身子不能回家乡,那就让灵魂追寻家乡而去吧!
她当然没有轻生。
既然在火车上逃票办法不好使,她就采用了扒汽车的办法。
李秀姐在大街上徘徊良久,拿定主意,就在一个小吃店帮人家刷碗筷,要了一些残羹剩饭权当干粮,然后顺着国道向南走。
过了一个小村庄,天慢慢黑下来。
她大着胆子往前走,终于看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卡车。
卡车拖挂上没有任何货物,司机正躺在车轱辘底下睡觉。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了汽车后拖挂,蜷缩在车厢角落里。
由于劳累,她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车何时开的?她不知道;车走了多久?她不知道;车走了多远?她不知道。
一阵颠簸,她惊醒了,就着车前大灯,她看清卡车正行驶在一条简易公路上,不知什么时候,卡车已偏离了国道。
四周漆黑一片,辨不出南北与西东。
糟了!她暗暗叫苦。跳车,她不敢,虽说那车开得不快。听天由命吧!她又把眼睛闭上了。
卡车终于停下来,她睁眼一瞧,见车停在了一个大门前,司机不断按着喇叭。趁此机会,她悄悄地跳下车,躲在一个柴垛旁。
等车开进大门后,她松了一口气,划拉了一些干柴禾铺在地上躺下来,但再也睡不着了,好在没过多久,东方就泛起了鱼肚白。
天大亮后,她向一个早起的老汉打听情况,才知这里是h市郊区一个叫万家营的村庄,西距国道7公里,南距h区16公里。
简单地吃了点儿干粮,她向西走,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重新回到国道上,但再也走不动了,站在路边看着一辆辆来往的汽车发呆。
一辆公共汽车停在她身旁。车门开了,售票员shen出半个头问:“上车吗?”她一咬牙上了汽车。
售票员让她买票,她支吾着,说没钱,钱被偷了,让司机行行好,带她去市里。
“没钱你上来干嘛?下去!”那售票员毫不客气。
此时,一位头头模样的人说话了:“不就是三块钱吗?我替她买!”说着递过去十块钱。
这头头模样的人就是王武。
三块钱,实在微不足道,但对于落魄的李秀姐来说,无异于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滴水之恩当涌泉之报!这小小的帮助足以让她感激涕零,这份恩情足以让她永志不忘。
于是,她不再想回家;于是,她跟定了他;于是,她下定决心:即便给他当牛做马,她也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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