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向东连连摇头,打着官腔道:“不行滴不行滴!此一时彼一时啊!现在好多人都期待能顶上你走后的空缺呢,嫂子你不知道么?这次你能回来当老师我费了多大劲啊!”
“我知道是兄弟帮的忙,谢谢你啦!”
“嫂子就会耍zui皮子,至今也没请我喝过酒……”
“这话你就差了!我没请过你么?你不是不去嘛!”
“你总说让我五哥陪着,我还能尽兴?”
“爷们在一块喝酒才能尽兴,你连这个都不懂?”
“不懂不懂!我只懂跟嫂子喝酒才有意思,嘻嘻……”
淑娴岂有不懂他的意思?但她宁愿丢掉老师的工作,也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
……
孩子终于出生了,一个男孩儿,一个眉宇间酷似淑娴的男孩儿。
如她所料,她一歇产假,马上就丢掉了教师工作。
更让她没料到的是,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当教师的机会了。
……
此时,淑娴翻动着一只小箱子——那还是从娘家带来的陪嫁物。里面有日记本、书信以及一些重要票据,但惟独没有关于王武的任何东西——正像那封信上所说的那样,她把他寄给她的书信全烧掉了。
明知找不到,她也带着侥幸心理在找,哪怕是一些只言片语,她觉得她的日记中或许有关于他的内容。
但所有的日记本里都有扯掉纸页的痕迹。
她想,这里面曾经有过,但都被她断然销毁了。
她叹了口气,为自己曾经的断然而懊悔。
由于星儿的纽带作用,她不可能彻底忘了王武。
还有令她更懊悔的一件事,那就是给王武写了封证明星儿身份的信。
如果不是那封信,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彻底地忘了她——男人都是健忘的。
正因为那封信,王武才接二连三地给她来信。
她不是不看,而是看过后再烧掉,她不想让穆桐产生任何怀疑。
令她欣慰的是,王武从没到家找过她(偷偷找过她她也不知道)。
但自从星儿寒假回来说起曾到王武家喝茶的事,她就知道,再想摆脱王武根本没那个可能。
尤其这次星儿回来,说起王武要认他为干儿子后,她觉得自己将面临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
不管怎么说,王武还是个好男人,就冲他至今未婚这个既定的事实,至少能证明他是个多情的并富有责任心的好男人。
唉!以后怎么办呢?
她忧心忡忡地走到客厅,听到儿子屋里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就拿着小板凳来到屋外,她想冷静冷静。
夜空已经放晴,十四的月亮又大又圆,地上的银光一片。
大门轻轻一响。淑娴知道,穆桐打麻将回来了。
……
穆一星一夜没睡好。或许心事重重,或许旅途劳累,让他辗转反侧、久久难寐。
月光折射在天花板上,为其涂上一层清幽的神秘se彩。
他紧闭双眼,意念印堂的神光刺穿屋顶,无限延长到深邃的宇宙空间之某一点,让那里的精微物质以一种信息场的方式与他的意识相交融。
这是一种静功,有助于睡眠及练脑,功法源于睡仙陈抟老祖。穆一星只在入眠困难时偶尔尝试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他置身于一片丛林里,树干嶙峋,奇形怪状,枝叶均为黄se。树身慢慢移动,恍若无本。
他感到新奇,脚步轻快地在林间穿梭。忽而在满是黄se图案的林木间冉冉升起一座黑黢黢的山包,继而山包隐去,白云缭绕下的山脚呈现大片大片的野花。
野花大若伸开的手掌,团团锦簇,延至天涯。
听不到鸟语,闻不到花香,意yu采撷花之一片,却落得两手空空。
望望天,不见日月与星辰;踩踩地,难辨坚硬与松软。
没生羽翼,身子却拔起,飘过原野、飘过丛林,飘过山川与河流。
恍惚间,他已置身于一个封闭的房间。
房间只有四壁及屋顶,没有门窗。
他正自奇怪,忽听屋外有女子唱歌之声,仿佛天籁之音,于是就效法崂山道士破壁而出,居然毫发无损。
然后,他看到了王雅琼,看到了王雅琴,看到了付隽,看到了盖淑红,看到了陶兰,看到了王小莉。
她们身着霓裳,手拉着手儿围成一圈儿在唱歌,听不懂歌词,只觉曲调婉转。在中间领唱的是付隽,边歌边舞,俨然瑶池仙姑下界,但唱着唱着突然身形飘起,渐渐飘向远方。
随着歌声的消失,那几个女子手拉着手儿也纷纷向远处飘去。
穆一星正自怅然间,有只小手儿正伸向他——王小莉的手儿。
但见她不发一言,拉着他就走。
倏忽间,他已来到一个桃园,依稀觉得与学校南面的桃园相仿佛,但不见一个青果和一片树叶,唯见满园满树都是桃花,他已被绚烂的桃花所包围。
正在痴迷间,眼前的桃花尽数隐去,然后,他就看到了穆桂珍。
只见桂珍高挽发髻,身着朝鲜服,悬停于半空中。
他忙冲她喊道:“好你个小倭瓜儿,快下来!小心摔死你!”
她嘻嘻地笑着,飘然落地,shen着两只手儿叫道:“三哥,抱抱我!”
他说:“抱不行,背背你倒还可以。”
于是,他把她驮在背上,在桃园里转来转去。
桃园雾霭氤氲,恍然若梦。
“星哥,快放我下来!这让谢冰看见,我的麻烦就大了……”
“谢冰!”穆一星吓了一跳,赶紧松手,仔细一看,背着人哪里是桂珍,分明是陶兰嘛!
陶兰缘何到了这里?她不知这里有个桃园啊!
这桃园唯有桂珍才知晓,小莉也不知晓。
桂珍去了哪里?
小莉去了哪里?
“小莉!小莉!你在哪儿?”
“哥,我在这儿呢……”
他低头一看,小莉就坐在他的脚边,一边抹眼泪,一边用一根麦秸戳他的脚踝。
“疼啊!痒啊!”穆一星一激灵就醒了。
拉开灯,他发现脚腕子处有蚊子叮咬后留下的两三个肿包。雨过蚊子多,他忘了洗脚,忘了点蚊香。
他拍死了几只带血的蚊子,躺在chuang上回味梦中的细节,实在参谋不透,便再次关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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