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雅的这番话,差点让凯恩大公提起来的一口气没能咽下去。
你敢相信她现在都打算拆教堂了?玛丽塔,瞧瞧咱们的女儿吧,你得求求天主不要生她的气啊。
自打自己的妻子在教堂遇刺身亡,艾薇雅就开始排斥任何与教会有关的东西。
身为父亲,凯恩大公尝试过改变她的想法,但并没有什么效果。
如今她已经十四岁了,指望自己的这个女儿能重新接纳教会几乎不太可能,自己的愧疚让他平日里对女儿没太多严厉的约束,不过也不能放任艾薇雅到要拆教堂的地步。
他仰头望天,这一刻,凯恩又开始想念自己的妻子了,至少玛丽塔在的时候,艾薇雅还像个贵族姑娘,那么的,温文尔雅。
大公的声音有些嘶哑“艾薇雅。”
“我开玩笑的。”艾薇雅识趣的补上了一句。
凯恩没有继续纠结女儿的荒唐,他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随着父亲的离开,格雷与艾薇雅相视一笑。
大哥并不是一个古板的人,要是真的拆教堂,艾薇雅觉得格雷应该很乐意参加。
“你又让那帮贵妇们不舒服了,艾薇雅。她们说女孩子骑着马满城跑,不合规矩,不成体统。”说话间,格雷还转头确认了一下父亲是否已经走远了。
“她们看到任何不符合自己意愿的事都会不舒服。”艾薇雅脸上的不屑没加任何的掩饰。
她觉得那帮贵妇们藏好自己裙子里的情夫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来管她。
格雷大笑一声,便准备跟上父亲。
“等等,你们是去接使者?”艾薇雅把靴子在石头上磕了磕,磕落了几块黑泥,她还整理了一下灰扑扑的衣裙“我也可以去。”
格雷回头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妹妹,他能猜到这姑娘在打什么算盘,于是缓缓伸出一根手指“一上午,你翘了一个上午的礼仪课,艾薇雅。你要是再跟着我一起去迎接使者,那么明天不准出门的可能就是我和你两个人。”
“可以商量吗?”艾薇雅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你的剑术老师在等你。”
下午的是剑术课,但那根本就不是正经的上课,那就是当方面的挨打,她一直怀疑自己的剑术老师有打人的癖好。
还想再争取一下,格雷却轻夹马腹,快步跟上了远处的队伍。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只能硬着头皮往堡场走。
其实,艾薇雅最感兴趣的是历史,虽然莫雷学士的历史课极其枯燥乏味。
人们都知道她是凯顿大公的小女儿,亚兰公国的公主,或者什么不敬神明的恶魔人间体。但只有自己知道,她还是个穿越者。
这个身体的灵魂,早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被自己所取代。
十四年前,她还是地球上一个普通人,名字叫姜山,更是实打实的汉子一个。
而她对教会的敌视也不仅仅是这一世母亲的去世,更多的,还是那一段诡异的穿越之旅。
常言道,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他,姜山,就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踩中了那个六十万分之一的概率,被雷劈了。
之后,便遇到了那只自称为神的乌鸦,它出现的那一刻,整个世界的时间都仿佛静止了,连远处的闪电都停在了半空中。
接下来就是至今一直都压在他心头的赌约,筹码就是姜山的灵魂,而条件只有一个,便是在眼前这个世界安稳活到老死。
他当时以为是临死前的幻觉,随口便答应了,然而,自己的视线渐渐模糊,伴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他真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现在的她,越来越觉得这不是简单的穿越,那个赌约是真的。尤其是八岁那年,跟着母亲第一次前往教堂,抬头的那一刻,她看见了那座受苦姿态的神像竟然正在对着自己笑。
第一次,那也是最后一次。因为这一世的母亲,就死在了教堂的门口。
剑术老师巴克是个中年男人,一脸的络腮胡,一只眼是瞎的。听莫雷学士说,他曾今是个了不起的剑士,后来瞎了一只眼,再后来遇到了大公,也就留在城堡里教剑术。
艾薇雅倒是问过巴克关于他的故事,但这家伙闭口不谈。
这会儿这个脸上写满了古板二字的剑术课老师就站在堡场东南角的靶子前,他的皮甲永远都擦得那么亮“殿下,您迟到了两分钟。”
“可能是院子里的那个日晷有点歪。”艾薇雅解释道。
对于这个明显是胡扯的理由,巴克没有多说什么,他直接将手中的木剑扔给艾薇雅“来看看你的长进。”
手忙脚乱的接住木剑,艾薇雅试探性的问道“啥?今天不先教点什么吗?”
巴克已经摆开了架势“剑是用来战斗的,不是舞着好玩的,实战自然是教学内容之一。”
“可是……”
没等她的话说完,巴克手中的剑已如毒蛇般直奔艾薇雅的面门,她下意识的挥剑挑开,然而,下一次进攻紧随而至。
接连挡下四剑,艾薇雅总算退到了安全距离,她甩了甩已经酥麻的手“真剑?”
她的木剑上那四个大大的豁口做不了假,巴克竟然用真剑对她的木剑,她赶忙开口“会死人的!”
“只有绝境才能爆发出潜力,殿下。”
“我又不需要上阵杀敌!”艾薇雅反驳道。
她练剑的本质就是强身健体,在母亲死后,她大病了一场,那个难受的日子让她至今难忘。痊愈后的艾薇雅很快就被父亲安排了这么一位剑术老师,艾薇雅也害怕自己这身子骨顶不住直接病死,那游戏还没开始就等于直接结束了,所以她也欣然接受,顺便还学了马术。
但要是被剑术老师砍死了怎么算?
“你会有需要的时候,殿下。”巴克垫步上前,利剑再次指向艾薇雅。
艾薇雅不敢大意,她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巴克的剑尖。
先是向右上飘动,再向左下,应该是从左下的上挑,她给出了结论,果断将剑势向自己的左下一沉,提前摆出了防御态势。
然而,巴克并没有打出从右下开始的上挑,而是直直的刺向了艾薇雅的肩膀。
剑尖刚刚接触到她的衣衫,便稳稳的停了下来。
“为什么?”艾薇雅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猜错了?”
“不能全靠猜,殿下。”巴克将剑收回腰间。
“那靠什么?动作快到没法反应的。”
巴克底下身子,指着艾薇雅的眼睛“您的注意力不应该在剑尖,甚至不应该在剑的身上,剑的速度当然是没法反应的。您的注意力应该在对手的眼睛上,殿下,眼睛看向哪里,对方就是想攻击哪里,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艾薇雅跃跃欲试“再来!”
不过,一位慌慌张张跑过来的仆从打断了这节课,系着灰色围腰的女仆喘着粗气“殿,殿下!”
“什么事?”艾薇雅有些扫兴。
“格兰特少爷他……他在厨房……”
话未说完,艾薇雅直接扔下木剑大步朝厨房而去,仆从和巴克也赶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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