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一到,顾惜夕就去丹阳城郊的一座破庙里,在石像背后取来一个小包袱,打开一看,不愧是鬼手老六的手艺,将东西收好就折返盛京。
顾惜夕取了其中大理寺卿的令牌,将剩下的分散藏好。
又过了两日,这一天是兵部例行去城外虎啸营巡视的日子,兵部大小官吏都会去,那么官署内只剩下些值守的小吏,正好是顾惜夕混进去探查的好时机。
顾惜夕装扮一番,俨然一副大理寺衙役模样,来到兵部官署,门口守门小吏立即将她拦下。
“两位官爷,小的是大理寺卿楚大人身边的小厮,今日是奉楚大人之命来兵部记档处查阅一些资料的。”随即顾惜夕亮出了大理寺卿的令牌。
两守门的仔细查看一番,是真的,问道:“楚大人向来不是惯喜欢派丁小爷过来的吗?你瞧着眼生啊!”
顾惜夕赔笑道:“我是新来的,这不昨夜东市突发一起案子,丁晖大哥和余安哥赶着去现场啦,因此查阅资料这等小事就交给小的办了。”
守门小吏好奇问道:“什么案子这么急?”
顾惜夕叹了口气:“一起命案,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只不过刚好是御前司的人,我家大人就不好怠慢。”
守门俩小吏互相看了一眼,疑心消除:“进去吧,进去后再找个人问问路。”
顾惜夕拱手:“多谢二位大哥!”
进去后,顾惜夕忍不住吐了口气,还好自己早有准备,自己也不是胡编,昨夜确实在逛东市的时候看到角落里一个御前司的应该是盯梢的卒子被杀,那个身手利落的人自己恰好认识,是拾七。墨轻寒啊墨轻寒,你还真是不把御前司放在眼里。
顾惜夕顺利进了记档处,带路小哥吩咐道:“翻找资料仔细着点,别弄乱了!”
顾惜夕连连点头,问清了一下各个架子卷宗的整理规律后,顾惜夕就赶紧着手查找了。
三年前也就是元历二十六年,中秋前后的卷宗,顾惜夕一一取来查阅,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到了西凉军的调令。
西凉军因为是驻扎在西凉大运河附近,另外屯有两万水师。七月二十日,西凉水师派兵五千,调出三艘官船,前往青城剿匪,历经一月,剿匪成功,返回西凉驻地。
顾惜夕心跳如擂,这青城离渝兰可算是近的,要不然这青城派掌门千金怎会有事没事的跑到渝兰来招惹师兄。顾惜夕再往下看,这次行动是由西凉副将孙潜焕领兵,咦,这西凉副将如今不是徐渭吗?
正当顾惜夕疑惑时,就听到院中传来“小的见过宣王,见过大人!”
顾惜夕心中警铃大作,虽然不怕什么,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悄悄将身子藏入架子后。没成想院中小吏继续道:“禀大人,大理寺楚大人那边差人过来查阅资料,人就在记档处呢!”
宣王萧逸:“哦,是吗?大理寺事务繁杂,我都有好些时日没见过堂兄了。”
兵部侍郎杜仲:“既然是楚大人的事,我还是亲自去看一下吧!”
宣王萧逸:“好,一起。”
俩人就朝记档处走来。顾惜夕心里哭笑不得,不得不走出架子,看向眼前的俩人。
果然都是富贵里养出的贵公子,顾惜夕一眼就能看出左边的是宣王萧逸,萧逸人如其名,浑身透着骄傲和肆意,楚皇贵妃年轻时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萧逸自然也生的好看。右边应该是忠勇侯之子杜仲,在兵部与宣王这么交好的年轻大人猜也知道是这位兵部侍郎了,也是翩翩公子,气质倒是温和些。
顾惜夕规规矩矩行了礼:“小的见过宣王殿下,见过杜大人!”
刚进来的俩人相看一眼,杜仲疑惑:“你如何识得我们?楚大人身边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小的是新来的,刚跟着楚大人,所以大人还没见过小的。宣王殿下和大人都是贵人,猜到不难。”
“倒是个有眼力劲的,还是堂兄会挑人。”
“楚大人可有何吩咐?需要我襄助否?”
“一点小事,无需劳烦大人,就是核实一些口供是否对的上,小的已经看过了,这就准备回去回禀大人。”
杜仲:“哦,那就好,办事要紧,你去吧!”
顾惜夕行礼准备退下,萧逸突然出声:“慢着!”
顾惜夕定住不敢动,萧逸:“本王买了些味仙斋新出的点心,你带回去给堂兄品尝一下。”
顾惜夕拱手领命,就有小厮送来点心,顾惜夕接过后就离开兵部了。顾惜夕还是留了个心眼将点心送到相府,告知门房是宣王送给楚大人的,门房就给递进去了。
御前司内,松青:“禀大人,墨轻寒回京了,我们的人在东市发现了他的踪迹,但是负责盯梢的兄弟死了,现在他又……不知所踪。”
“嗯,可有看到顾府小姐?”
“暂且没有,但是发现有一件事很奇怪,是关于顾小姐的。”
“何事?”
“下面的人来报,有人在暗中打探顾小姐的病情。”
萧离尘修长的手指在案台上轻敲了几下,道:“有人发现顾府遗孤的不对劲了,她可能不痴不傻,是我们上次将她忽略了。墨轻寒回京用了这么久,很有可能把这顾小姐也带到盛京了,找人绘出顾小姐的画像,让底下人都看清楚,暗中找出她,找到后先不要惊动她,立即传信回来,我另有安排。”
随后又唤来松石,交代一番,让其配合松青的行动。
顾惜夕找个茶楼坐下,吃着茶,想着西凉军前副将孙潜焕以及三年前的青城剿匪,如果想知道那次剿匪的前后经过,势必要深入西凉军调查。且不说此去西凉途遥远,就是去了混进军营打探必定耗时耗力,实非上策。
正思考间,旁边来了一桌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呼喊着小二上茶水吃食,看所着服饰,是巡防营的。
其中一个胖子吼道:“妈的,不就是过几天徐渭要进京嘛,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害的弟兄们这一天天累的,又是肃清街道,又是整饬驿站,就连巡街每天都增了两趟。”
旁边的高个子:“别这么大声,北线大捷,徐渭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皇上还要在御天殿前亲自封赏他呢,这得多少人眼红啊!”
胖子不屑:“我呸,北线大捷,就他徐渭?”
胖子声音压低了几分:“你们也知道,我二舅是西凉军的百夫长,也参加了最后的战役,悄悄跟你们说,我二舅觉得这场战役最后蹊跷着呢,他说当时镇北军退至牯岭关,却势如破竹,眼看着重挫元启元家军,就要得胜,这时奉命支援的西凉军到了,和镇北军一道取得了最后的大捷,谁知仗是打赢了,这镇国公却死在了战场上,你们说奇不奇怪?”
对面的小个子惊呼:“你是说这北线大捷其实是镇国公打下来的,那徐渭不过是捡了便宜?”
胖子继续道:“更有奇怪的呢,随后镇国公就被传出通敌,你们知道吗,镇北军里好几次有人不服闹事都被镇压了下来,可怜镇国公一门忠烈,却落得这样的结局。”
高个子看了看周围悄声说:“所以坊间传闻镇国公的案子是冤枉的是真的咯!”
胖子:“嘘,这话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这可是皇上钦定的案子,不是我等能议论的。”
几个人都喝了口茶压压惊,高个子:“这么说来,这徐渭也太好命了,白捡了这么大的功绩,听说皇上有意让他接管镇北军呐!”
小个子接口道:“徐渭尚且年轻,也不知道他接不接得了偌大的镇北军?”
胖子:“咸吃萝卜淡操心,又不要你来接。”
小个子嘿嘿一笑:“我就是羡慕羡慕,这徐渭爬的够快的,也不知祖上积了多少阴德。”
胖子唏嘘:“说来这徐渭同我们一样,都是穷苦出身,也是靠着一点一点军功起来的,要不说这小子运气好呢,刚当上参将,就遇到他的头孙副将获罪,再由他顶了上去,这才摊上了这天大的好事。”几个人连连点头,继续抱怨干不完的苦差事。
顾惜夕嘴角上扬,怎么忘了,关于这西凉军,新贵徐渭不日便抵京,自己何必舍近求远,可先在徐渭一行人中探查一番,若无收获再去西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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