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夕看着桌上的小药瓶发愣,这偌大的镇国公府此刻显得格外冷清,顾惜夕想起了墨轻寒问的话,是啊,顾府之事已了,自己接下来就得继续查知晓阁的事了。
不过在那之前顾惜夕有一件更为急切的事要办,那就是不能再做俎下鱼肉任人宰割了,这里是盛京,西郊外崖山上,想必那位老神医还在吧,自己收账的时候到了。
第二日天不亮,顾惜夕就赶往西郊崖山,爬到山顶已是巳时。
顾惜夕果然看到了一间草庐,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草药味,心道老神医果然不曾骗自己,他还真住在这里。
顾惜夕推门而入,就看到一个不修边幅的花白老头在煎药。
老神医见门外一个小公子模样的年轻人进来,疑惑道:“你是谁,莫不是走错路了?”
“舒神医,安好啊,小女子前来冒昧打扰,实在是有事相求。”
竟是个女娃娃,舒神医皱眉道:“知道老朽是谁,还知道老朽住处的,这世上也没几人,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舒神医可还记得这个?”说罢,顾惜夕从随身锦囊里取出了那颗镂空雕花琉璃球。
舒神医瞳孔一缩,自己以前被追杀路过渝兰时,是知晓阁颜阁主救下了自己,就送了她这颗琉璃珠,并承诺以此为信物,他日如有需要用到自己的地方,颜阁主可以凭此琉璃珠提出吩咐,定当竭尽所能出手相助。
舒神医缓缓道:“姑娘年纪轻轻,从何处得到此物?”颜阁主已经消失这么久了,这琉璃球怎么还会出现呢?
“自然是颜阁主所赐,不知舒神医是否还会履行当年的承诺?”
真是颜阁主给的,不然小丫头也不会知道有关琉璃球的事,舒神医问道:“君子一诺,价值千金,小老儿自当践诺,不知道姑娘有何需求,是为颜阁主?”
“不是,是为我自己,听闻神医有一秘术,可以替人拓筋展脉,让人练武可以有一日千里之效。”
舒神医疑惑道:“你是从何处听来的?传言不可信,姑娘还是不要相信的好。”
“舒神医不必顾虑,我知道此秘术凶险万分,也知道舒神医技艺高超,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找到舒神医的。”
看着顾惜夕什么都清楚还这么坚定的样子,舒神医重重叹了口气:“姑娘,你还年轻,不知这世上最珍贵的莫过于好好活着,先不说此秘术本就有生命危险,光是熬过此术就万中无一,还有即便此术成功了姑娘的寿岁会大大折损,所以此术损阴德,老朽早已不施此术了。”
“我能来到这里就是做好了准备,只是稍减些寿命这代价不算什么,恳请舒神医为我施术。”
舒神医无奈,摇摇头道:“姑娘心意已定,老朽不再多说什么,老朽会依照承诺竭尽所能的帮姑娘达成心愿,只是在这施术的六个时辰当中,有任何时刻姑娘受不住了就及时告诉老朽,老朽就当姑娘是放弃了,会将姑娘救起。”
“多谢舒神医!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弃的!”
舒神医让顾惜夕帮忙看着自己现在熬的药,就去忙着准备了,准备起来也并不复杂,就是调配好药汤,只是这药都是些虎狼之药,烈性异常。
此术的凶险与否更多的在于受术之人的忍耐力是否足够强大,能熬过六个时辰,就算是通筋洗髓了,只是此法堪比凌迟之刑罚,没人受得住,另外就是折寿也让人心生后怕,以前也就是偶尔用在不怕死又背负血海深仇的人身上。
舒神医准备好后,就对顾惜夕说自己进去泡,泡够六个时辰后就可以了。
顾惜夕毫不犹豫地跳进药汤里,果然如同传闻那样疼痛难忍,身体没进药汤以后,每个毛孔被瞬间打开,并像似都插上了针尖一般疼痛,且这疼痛之感还在逐级提升,不过一会儿顾惜夕脸色煞白,面上一层冷汗顺着额发直往下流。
一个时辰后,顾惜夕已经开始抖如筛糠,死命地咬住牙齿,这一刻自己的每寸皮肤每块骨头都仿佛是在被钝刀切割,无处不疼痛。
两个时辰后,药效仿佛穿透皮肉,顾惜夕明显感觉到筋脉在撕扯了,以前只是听说过筋脉寸寸尽断,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三个时辰后,血脉开始喷张,顾惜夕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要炸开一般,撕扯着难受,心脉也如同万蚁啃噬般绞着痛;
四个时辰后,顾惜夕觉得自己应该是痛麻木了,已经不知道何处更痛,何处更难受了;
五个时辰后,顾惜夕意识开始模糊,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进气和出气了,身体也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舒神医见状给顾惜夕吊了参片含在嘴里,再给顾惜夕施针以保证她还能有神志在,不然性命堪虞。
顾惜夕稍微被唤醒了神,自己就用力将指甲刺入掌心,自己不能放弃,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要查知晓阁真相,要替自己的家人报仇,要手刃害了知晓阁满门的黑手,这么想着顾惜夕慢慢又生出些力气来。
顾惜夕呼吸开始均匀起来,身上的疼痛还在继续,但这疼痛好像能将心底的疼痛抵过些许,这最后一个时辰也就没那么难捱了。
时间一到,舒神医赶紧将顾惜夕捞起。顾惜夕已经虚弱的仿佛就剩一口气了。
“这姑娘真是倔强,生生的竟然挺过来了,老朽佩服!”舒神医将顾惜夕安置好,就赶紧给顾惜夕熬制药丸了。顾惜夕刚刚完成拓筋展脉,若配上自己精心调配的药丸,这就算打了个不错的底子,这以后她想练武还真可以一日千里了。
顾惜夕在舒神医这里昏睡了整整一夜一日,中途模糊记得舒神医给自己服了药丸和汤汤水水,直到第二天傍晚顾惜夕才醒过来。
醒来之后,顾惜夕有种再世为人之感,觉得自己身子仿佛轻盈许多,还觉得自己无论是气息还是力量均不似从前那般柔弱了。
顾惜夕轻笑,总算不负自己遭了这么大的罪,这身体底子好歹给改造的像个样子了。
舒神医看到顾惜夕开心的样子,也笑道:“姑娘醒了,真是不容易,把老头子我累的够呛,这债总算是还了。”
顾惜夕拱手道:“这次真是有劳神医了,小女子无以为报,要是神医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可到镇国公府找我。”
舒神医一愣:“你是顾惜夕?”糟了,自己不会是闯祸了吧!
顾惜夕疑惑:“神医知道我?”
舒神医吞吐道:“是你刚才说的嘛,镇国公府可不就是顾家小姐嘛,再说你为家族翻案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老朽又怎会不知。”
舒神医心里懊恼,怎么就没提前问问这女娃娃的身份呢?这弄得让她遭了这么大的罪,听段沐说墨小子对她宝贝得很,这要是知道了此事,会不会拔光小老儿我的胡子啊?
舒神医看天色晚了,就又留了顾惜夕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顾惜夕就下山了。
顾惜夕回府路过西市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大声吆喝卖杂役丫鬟。顾惜夕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就见到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弱的少女,衣衫褴褛,似乎是病了,面色惨白,看着甚是可怜。
顾惜夕本来没太在意,提脚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了自己当初在渝兰那个破旧的茶寮里大抵也是这副样子,墨轻寒就是看到了那样的自己心生恻隐,才救下了自己,才有了后来的种种。
顾惜夕遂停住脚,唤来吆喝之人,想要买下这少女,又说自己并没有带钱,让他们跟自己一道回府去取,吆喝之人一听她是镇国公府的立即殷勤起来,顾惜夕就再让他们顺道请个郎中到府里给这少女瞧病。
顾惜夕里外里忙了一通,还花费了墨轻寒送的两支珠钗,一支给了西市吆喝的人,一支给了郎中,总算将这女子安顿好到厢房里了,服过药后的女子睡得昏沉,自己也就离开了。
顾惜夕来到后院,前院是景致,后院可以说是一个小小的演武场,刀枪剑戟,木头人梅花桩倒是齐全得很,这大概就是武将府里独有的风格了。
顾惜夕深吸一口气,凭着记忆和仿佛前世般的经验,开始试炼起来,果然自己的动作无论是敏捷度还是力量感均比之前练习时要顺畅很多。
顾惜夕心中大喜,更是将自己平生所会的都演练一遍,凝神提气,推掌出拳,自己本就有武学底蕴,所有招式都烂熟于心,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顾惜夕就知道自己在什么水准了。
若是遇到一般的打手顾惜夕是不用再怕了,遇到有内力的好手还是得避着点好,估摸着自己还需练上一年两载才能对上他们,至于像墨轻寒那样的高手还是不要对上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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