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阳看向顾惜夕:“你没事吧?逸儿就是这样,从小到大被宠惯了,但他心性不坏。”
“我没事,我知道,他就是长不大的孩子,我不会太较真的。”
“说起来逸儿比你还大一岁,但你却比他成熟多了。”
“单纯说明过得无忧无虑,成熟意味着经历了太多,你说哪一样更好呢?”
楚青阳颇有深意道:“那你呢?可不像是单纯养在顾府里长成的。”
昨夜的事楚青阳又仔细回忆了下,这顾惜夕对江湖之事异常熟悉,以及她身上的江湖气,楚青阳觉得自己开始相信借尸还魂这样的怪力乱神了。
顾惜夕调皮道:“有人跟我说过,知道的太多意味着也许离危险就不远了。”
楚青阳浅笑:“好,不说这个,那说说皇上赐婚,你打算怎么办?”
“赐婚而已,又不是赐死,有什么要紧的。”
“怎么,你还真打算嫁?我以为你会想办法解除赐婚呢!”
顾惜夕狡黠地笑了一下:“赐婚还是要解除的,不过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宣王妃的威风倒是可以先玩玩!”
楚青阳愕然:“你又要干什么?”
“秘密!你是来看司马小姐的吧,我带你去。”
楚青阳先是一愣,转而释然,人都在顾惜夕这里住着,自己原本也是打算告诉她实情的。
俩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顾惜夕想着要不要帮小棠点醒一下楚青阳,遂一想,感情的事还是由他们两个人自己解决吧!
来到小院里,小棠和铜铃早已泡好茶等候了。
小棠:“隔老远就听到前面的热闹了,特意备好了茶,青阳哥哥过来坐。”
楚青阳顾惜夕坐下,楚青阳看了眼铜铃,铜铃还没等顾惜夕说什么就识趣地退下了。
“因为接连发生了失踪案,眼下人虽然都找回来了,可那伙贼人还没落网,现下无论是城防还是货运都管控很严,小棠,你可能要耐心再在这里多住几天了,待风声过后我就安排送你回东洲。”
小棠欲言又止:“青阳哥哥,其实小棠没那么着急,能在盛京待着也挺好的。”这样离你能更近点,还能时常看到你。
楚青阳疑惑:“对了,你冒险来到京城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小棠支支吾吾:“我其实是……”少女面皮薄,害羞说不出口。
“跟司马伯父闹别扭啦?”
顾惜夕看着俩人一个娇羞胆怯,一个无知无觉,心里真是跟着干着急。
小棠:“对,我还不想嫁人,但父王却着急帮我择婿,我气恼不过就离家出走了,可是除了盛京,我也不知道该去哪。”
楚青阳正色道:“小棠,这就是你太任性了,女大当嫁,伯父也是为了你考虑,你怎么能因为这个就负气出走。”
小棠委屈道:“难道你也觉得我该嫁人?”
“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我们身在世家,自是要听从家里的安排。”
小棠眼圈有些发红,眼泪呼之欲出:“那青阳哥哥为何没谈婚论嫁?”
楚青阳愣住:“我嘛,自然是父亲一门心思都在逸儿身上,等逸儿婚事了了,估计就该给我也选定一门亲事了吧!”
小棠觉得自己的心被揪得紧紧的,直生疼:“青阳哥哥的意思是,不论你是否倾心,只要是楚伯父为你定下来的女子,你便会娶?”
“这是自然,结两姓之好,相敬如宾,如此挺好。”
小棠难以置信:“青阳哥哥就没想过要娶心仪之人?”
楚青阳生疑这个世家妹妹今日是怎么了?
“既早知自己的婚事不能自主,何必乱动情丝,徒增烦恼。”
小棠终于眼泪滑落,知道已经不用再问什么了,青阳哥哥对自己没有那种心思,这一场心动总归只有自己一人,其实自己心里不是早就已经有答案了吗?
小棠含泪笑道:“青阳哥哥说的是,小棠知道了,小棠会乖乖听话回东洲的。”
楚青阳满意地点点头,说大理寺还有公务就先离开了,改日再来探望。
楚青阳走后,顾惜夕总于忍不住:“你这就算结束了?”
小棠哽咽道:“青阳哥哥都说得这么清楚明白了,我还能怎样?”
顾惜夕叹息,楚青阳是活得太过理智,连对感情之事都是如此冷静地自控着;而司马小棠则是太过执着于心,困顿于情,这俩人还真是两个极端。
顾惜夕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是该鼓励你再试一试或许再被伤一次,还是该劝你放手或许会留下遗憾。”
小棠强挤出笑容:“我没事的,让你看笑话了,这几日还得继续麻烦你。”
“痴情总被无情伤,如果是我,更愿意做那无心无情之人。我还有事,你住在府里有什么需要尽可以找铜铃。”
顾惜夕起身拍了拍小棠的肩膀,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小棠感激地对顾惜夕笑了笑。
顾惜夕回房换了身女装,选的是一套碧青色纱裙,不知道是人靠衣衫还是这段时间自己有好好调理这副身体,将这具身体养得无论是气色还是身姿都开始看着越发顺眼了。
顾惜夕对镜中人说道:“你这小妮子,养养还是能看的。”
顾惜夕来到了兵部,再来兵部,颇有气势道:“兵部侍郎杜仲可在?”门口俩人被顾惜夕气势所摄,就赶紧进去通传了。
不一会儿杜仲就出现了,虽不解这顾府小姐找自己有何事,还是恭敬道:“原来是晗英郡主,杜仲有礼了。宣王殿下进宫去了,并不在下官这里。”
顾惜夕浅笑:“我不找萧逸,我是来找杜大人的,有事还需麻烦下杜大人,不知能否通融?”
杜仲虽觉不妥,但碍于顾惜夕是未来的宣王妃。
“郡主,里面请!”
顾惜夕就随杜仲进兵部了,杜仲疑惑:“不知郡主此次前来有何事赐教?”
“杜大人客气了,我有一点私事想查阅一下兵部的记档,方便吗?”
杜仲稍显为难:“不知郡主想看的是关于?”
“西凉军的!”
“镇国公府案不是已经昭雪,始作俑者也已严惩,郡主为何还要查西凉军?”难道郡主对镇国公案还不满,想要追查到底?
“杜大人,不用担心,顾府案子已了,我深感圣恩,不会再揪着旧案不放了。我是有别的缘故,爷爷在西凉军有一老友,听说几年前被调到了虎啸营,作为晚辈,我想去拜访拜访,权当慰藉我对爷爷的思念之情,可我并不知其名字,就想着来你这查查看。”
杜仲一听原来是这样,着实松了一口气。
“哎,我当什么事呢,这等小事查就是了,只是如果不知道名字,这查起来可就有难度了,不过没关系,我帮你。”
“多谢杜大人肯帮忙!”
“哪里话,能帮上郡主是下官的荣幸。”
俩人来到了记档处,顾惜夕想到上次也是在这里,还骗了萧逸和杜仲,显然杜仲也想到了上次之事。
“郡主上次冒险来就是为查镇国公一案来的吧!”
“实在不好意思,上次欺骗了杜大人,还请杜大人见谅。”
“郡主女子之身,无惧艰险,为家族翻案,实乃巾帼,尤其是御天殿前的慷慨陈词,让人印象深刻,杜某是打心眼里钦佩郡主。”
“杜大人过誉了,我与杜大人年纪相仿,不如我们都简单点,唤对方名字吧!”
“郡主性子爽朗,那杜某就遵命了,顾惜夕,这边请。”
顾惜夕笑着点点头,俩人就开始查阅起卷宗了。
杜仲帮着查从西凉军调到虎啸营的军籍记档,顾惜夕就假装随意看看实则是在查萧离尘的记档。
记档上写着信都候之子赵离尘是元历九年入的西凉军,末等甲兵,这条记录已经是二十年前了,纸张发黄,字迹不清。元历十年也有一条,却被涂黑了,里面原本的内容已经无法辨认,只是后面添补了一条立功升为百夫长,随后的记录是每隔两三年都有军功受赏,最后就是受召回京。
按照记档处规矩每年都需编录一次,那这些后续的记录应该是新旧不一的才对,可是眼前所见,这些条目更像是一次性补上的,这就说明,真实的情况是记录在元历十年就停了,只是后来不知因何故又重新伪造了记录。
那么这个赵离尘从元历十年后是有可能不在西凉军的,而自己的师兄颜白离恰好就是在元历十年被师父捡回山门的,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吗?
顾惜夕不信,自己心中几乎已有答案,御前司的萧大人就是自己的师兄,原来自己的师兄真的还活着。虽然不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师兄变化之大几乎认不出,但他活着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
正在顾惜夕愣神时,杜仲整理好了一些卷册,递给顾惜夕看。
“你看看,这里是近十年西凉军将士调动到虎啸营的一些记档,几乎每年都有一些,不过元历二十六年九月的那次数目最大,奇怪的是竟没写清是何缘故。”
顾惜夕一听时间,不就是那艘消失了的西凉水师船上将士们的下落吗?赶紧接过来看看,一千余人编入了虎啸营。
杜仲看到顾惜夕对此感兴趣,就多说道:“你爷爷的故交是这批西凉水师中的?”
“杜仲,你了解这件事吗?”
“不是很清楚,据说是三年前青城剿匪,当时派出了三艘水师,有一艘船掉队了,船上有三千将士,后来听说这艘水师离奇的船毁人亡了,而这一千多将士是因为中途船靠过一次岸,是先下了船才幸免于难的,这也不知是何故竟全部编入了虎啸营。”
“哦,还真是离奇。”看来这些幸存者应该是知道的不多,并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才被放下来的,这样一来想从虎啸营打探消息估计是难了。
顾惜夕又跟杜仲寒暄了几句就准备离开了。
杜仲送顾惜夕到兵部门口,忍不住道:“其实逸兄为人直率仗义,会是个好夫君的,只是他现在还转不过弯,烦请顾小姐能多多包涵一下他。”
顾惜夕轻轻一笑:“我知道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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