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前面就是您的住处了。”从长乐殿走出一段不长不远的路,顾宁之的住处出现在眼前。

    顾宁之的住处叫做竹溪院,是牧笙歌特地安排封堇备下的。

    竹溪院位于未央宫的西侧,相比于慕芷萝男宠们集中居住的东侧的汀兰院,竹溪院显得僻静了一些,然而却更为安静清雅。

    开玩笑,她才不会让男神和慕芷萝的其他男宠们挤在一个院子里呢。

    继续前行几步,牧笙歌带着顾宁之在竹溪院的门口停了下来。

    “公子,您的居所到了,此地名唤竹溪院,居于未央宫西侧,其他公子们目前暂时都住在未央宫东侧的汀兰院中,东西两侧相隔甚远,不会打扰到您,奴婢伺候您进去吧。”

    顾宁之随着牧笙歌的脚步停了下来。

    闻言,他侧过脸,微微一笑,温声道“笙歌姑娘不必如此客气,你是此处的宫人,并不是在下的奴仆,实在不必在在下面前自称奴婢。这段时日恐怕要给姑娘添不少麻烦了,姑娘愿意在此照顾我,理应是在下多谢姑娘才是。”

    他的声音清浅,语气温和有礼恰到好处,一番话即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却也隐隐将他与自己之间划出一条界限,进退得宜,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公子这么说便是折煞我了,既如此,我也不客气了,公子,我先带你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吧。”

    面对他温和中带着一丝疏离的态度,牧笙歌并不气馁。此地毕竟是流月宫,他的眼睛又是被慕芷萝所伤,且自己与他也才刚刚相识,不可能如此轻易放下戒备。

    没关系,来日方长,相处久了,他总会知道自己是真心对他好的,她正好也嫌这奴婢来奴婢去的太拗口。

    顾宁之微微颔首“好,那就有劳笙歌姑娘了。”

    得到了他的首肯,牧笙歌开始兴致勃勃的给顾宁之介绍起院里的景致来。

    “公子,我们现在正在竹溪院的门口,院门是拱形的,门口栽种着一从竹子,翠绿色的叶子,约有一人多高,正好可以遮挡来人的视线。”

    眼下正值初春化雪时节,空气中的寒意甚至比冬日更甚,一阵寒风掠过,风吹动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带着顾宁之绕过竹林,院内的景致映入牧笙歌的眼帘。

    一条由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蜿蜒延伸至庭院的中央,院子中空出来一小块地,空地上种着一颗桃树,尚未到桃花开放的时节,因此桃树的枝叶上没有桃花,只有一个个小小的花苞。

    桃树下,放着一套石质桌凳,一张漆木棋盘摆在石桌中央,棋盘旁是一只小巧的红泥火炉,火炉烧的殷红,上面正烫着一壶新茶,茶香袅袅热气缭绕。这院子虽算不上宽广,却也称得上小巧别致。

    “公子,我们已经绕过竹林了,刚才走了大约十步远。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一套石桌凳,桌上摆了一套茶具。公子,你可以摸一摸。”

    牧笙歌抓着顾宁之的手,放在了冰凉的石桌上,“现在是化雪时节,外面还很冷,待天气彻底转暖了,公子便可以在此品茗,届时微风拂面,幽竹茶香,想必会另有一番意趣。”

    闻得此言,顾宁之嘴角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他面向牧笙歌,轻言浅笑道“在下不知,原来流月宫内也有如此雅致之地。”

    “公子取笑了,我们继续向前走吧。”

    “公子,这个,是你房间的门,刚才的石桌在它的正前方位置,大约七步远。”牧笙歌带着他的手摸着屋子的门,同时还不忘细心的提醒道“注意脚下,有门槛,大约有一尺高。”

    牧笙歌的声音清脆悦耳,语调微扬,如同一束光,破开了重重的迷雾,带来了光明与温暖。

    那一句一句细心描述话语和她带着他的手触摸过的所有物品,最终在顾宁之的脑海中缓缓成像,整个竹溪院的构造犹如一幅画卷般在他的脑海中铺展开来。

    “公子,这是一张花梨木方桌,桌子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各放置着一张圆凳,这是你日后用膳的地方。再向前三步,这里有一张案桌,两侧各放了一把圈椅”

    牧笙歌耐心地为顾宁之详细的阐述着房中的所有物品和摆设。她之所以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她在现代的时候,曾经在特殊学校中做过一段时间的义工,也接触过盲人孩子。她知道,对于盲人来说,由于眼睛看不见,他们对方向和位置常常难以把握。因此,向他们介绍周围的场景和人物时,必须尽可能的详尽。

    就这样,整整一个下午,牧笙歌不厌其烦的带着顾宁之摸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每当顾宁之摸到一个地方,那清脆的声音都会及时响起,告诉他摸到了什么,走过了什么地方,一旦他遇到了什么障碍物,牧笙歌都会及时扶住他,告诉他前方有什么,需要注意。

    一遍一遍,直到他彻底将整个房间的布局记在心里。

    待顾宁之彻底将房间里的一切了然于心,牧笙歌领着他坐在了堂前的一把圈椅上,自己则是毫无形象的斜靠着花梨木桌,坐在圆凳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还别说,这样一下午下来,还是有些累的。

    看不见的人,对声音都非常敏感。

    听见牧笙歌的叹息声,顾宁之低了低头,脸上浮现出一抹黯然之色,她自嘲一笑,清润的声音低了下去,细听之下还有些涩然,“是宁之的不是,拖累笙歌姑娘了。”

    “不不不,公子,我不累!”见不得男神露出丝毫受伤的神色,牧笙歌安慰的话不经大脑就这么脱口而出。

    “我刚刚其实是在感叹,你长的太好看了!像你这么好看的人,我除了跟你谈恋爱之外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话一出口,空气中一阵安静。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牧笙歌脸色爆红,尴尬的只想以脚趾抓地。苍天啊,瞧瞧她说的那叫什么话,幸好此时顾宁之看不见,什么叫只想跟你谈恋爱,完了完了,这下什么形象都没有了,男神肯定以为她是个花痴。

    叫你嘴贱,谈恋爱?男神是我等凡人可以亵渎的吗。

    这样的说法对顾宁之来说有些陌生,他先是怔了怔,在理解了这个词的含义后,眉眼闪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地重复道“谈恋爱?”那语气里有些古怪。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牧笙歌脸色涨的通红,她的手指无措的交握在一起,硬着头皮胡乱掰扯着,试图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

    “谈恋爱的意思就是我说很敬仰你!我是想说,公子您如高悬天上的明月,山间吹过的温柔的风,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很敬仰你!”

    察觉到女子的窘迫,顾宁之体贴的结束了刚才那令人尴尬的话题,转而问道“哦?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不知在下在笙歌姑娘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题她会!

    “梵灵阁大公子,芝兰玉树,仁善为怀,五德兼备六艺精通,惊才绝艳,素有仙门第一公子之称。我虽常年身处流月宫之内,然也经常听闻公子的事迹,内心敬佩,仰慕不已。”牧笙歌得意洋洋的将自己所知的各种溢美之词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话音刚落,一阵清悦的笑声低低响起。

    “哦?在下竟不知姑娘对我如此推崇。只是姑娘久居流月宫中,对外界传言之事,竟也如此清楚。”

    这话看似不经意,却含着强烈的试探之意。

    牧笙歌心神一震,飘然的神志迅速回拢。她干笑着答道“啊,哈哈,是公子声名在外,我虽身处流月宫也有耳闻。”

    未免说多错多,牧笙歌急忙转移了话题“公子,您现在看不见,不如我去给您寻一根盲杖来吧!”

    这话题转变的太过突兀,顾宁之知她已经起了防备之心,却也不恼,只是轻笑一声,顺着牧笙歌的话接了下去“好,姑娘心细,有劳姑娘了。”

    从竹溪院出来,牧笙歌不由得长吁一口气。

    男神心绪如电,和他讲话太累了,时常一不注意就会露出破绽,她还是赶紧出来喘口气吧。

    待牧笙歌回到自己的寝殿,便见一支翠碧色的盲杖静静的躺在桌子上。

    这竹仗是由凤尾青竹制成,凤尾青竹竹身细长,竹壁坚硬不易折断,竹叶密生,风吹过竹叶摇摇如凤尾,凤尾青竹由此得名,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凤尾青竹有清心安神之效。

    这也是她一早便叫人备好的,牧笙歌自己试着使用了一下,盲杖触手温良,所有尖锐的地方都已经被打磨的光滑,没有毛刺,她非常满意。

    天色已晚,折腾了一下午,想必男神也该饿了,牧笙歌让人准备好吃食,又将自己要说的话在心中又打了遍腹稿,确认没有什么错漏,才带着晚膳和凤尾青竹杖,向竹溪院走去。

    这次,牧笙歌秉承多说多错,不如多做的原则,也担心顾宁之这样世家大族出来的公子会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席间只是一味的给顾宁之布菜,并不多言,一顿饭吃的安静。

    不愧是她的男神,经过一天不断的练习,顾宁之飞速适应了一片迷蒙的世界。

    现在的他,已经熟知了房内各个物品摆放位置,并可以精准的避开一切障碍物。

    牧笙歌陪着顾宁之用了晚饭,并再三确定男神并不需要自己的帮助后,便退下了。

    耳畔边牧笙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顾宁之唇角的笑容也慢慢敛起。

    只见他先是在圈椅上静坐了一会,随后,修长如玉的手准确地落在桌前的紫砂壶上。

    他提起茶壶,缓缓地向面前的茶杯中注了一杯茶水,偶有几根不听话的翠碧色茶梗顺着壶口流出,在茶汤中浮浮沉沉。

    顾宁之右手二指捏着茶杯,一指拖着杯底,将茶杯托起,放在鼻尖下轻轻嗅了嗅,茶香悠长,清冽醇厚,还夹杂着一股沁寒之感,这样独特的香味,一闻便知,是碧螺寒枝。

    放下手中的茶杯,顾宁之沉默半晌,突然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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