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没再遇到其他同学,许念感到奇怪。
“我们跟公立学校不太一样哦,我们学校每个年级八个班,一个班才三十五个人左右,然后同年级同一班是不住在同一层公寓楼的,教学楼也是。”
全打散了?
一层楼的都不是同年级,这确实跟大部分学校都不一样,但又是为什么呢?
想不明白,许念没去纠结,每个学校有自己的特色制度,对同学们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不长不短的十分钟路程,在阙家三姐妹的介绍下,许念对新学校又有了更多了解,不过时间毕竟有限,不知不觉她们已经走进了教学楼的电梯。
随着红色数字的递增,她觉得自己的心跳越发厉害,走出电梯,外面还是一条长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快快快,我们要迟到了。”
阙永静刚说完,清脆的铃声便响起。
许念:“……”
她第一天来,才不想迟到。
走了一路,阙永安已经出了汗,不想再急急忙忙地赶时间,“没事,第一节老驴的课,他一般都需要三五分钟才到教室。”
路上的时候许念已经知道了老驴是数学老师,也就是她们的班主任,其实班主任姓卢。
听说是他女儿读小学时认字,把卢念成了‘驴’的音,气的老驴这个当爹的怒斥孩子,连本家姓都不认得。后来学生们听说了这件事,私底下就开始喊他老驴。
但这一次阙永安猜错了,老驴早已经在教室里等着她们。
许念一路上没敢张望,余光却还是能感觉到经过的教室里都坐满了人,她不知道教室的具体位置,只能跟着舍友们。
但如果是按照顺序排列的话,五班应该……到了。
站在高三五班的门口,许念眼睁睁看着舍友们灰溜溜地走进教室,然后迅速找到位置坐下,教室里静悄悄的,她头一次这么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落针可闻。
班主任老驴看见她,走下讲台把她迎进来,但她这一刻身上的肢体肌肉都是麻木无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站在地台旁边了。
本来安静的教室因为她这张新面孔,反倒开始响起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但也因为这点声音,许念的心中反而平静下来。
她目光沉静地掠过三十来张陌生的脸,虽然和舍友们相处的时间短暂,但她记性好,已经记住了她们的样子,依稀还接收到她们目光里的笑意。
至于其他人,她读不懂那些复杂的眼神,索性不看也罢。
还记得小学时第一次参加县里的演讲比赛,老师叫她不要紧张,就当台下的评委们都是一颗颗大萝卜就行。但其实,她很少能被别人影响到什么,比如现在,紧绷的情绪已经渐渐平复下来。
“来大家安静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
老驴四十出头,已经到了发福的年龄,一双眼睛被脸上的肉挤成了眯眯眼,自带喜感。
他说完见学生们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索性就站到一旁,让许念自己来做介绍。
不用想都知道会有这个环节,许念早在心里模拟了许多次自我介绍,甚至在昨天晚上她还半夜爬起来写了个稿。只不过几百多个字被她涂涂删删的最后只剩下一百来字,而等到真正开口时,变得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大家好,我叫许念,言午许,今心念,以后请多多关照。”
完了?
结束了?
讲台下方的躁动声更大一些,许念也不知道大家在讨论什么,转头看向班主任。
老驴正想维持秩序,突然前排有人细声细气地来了句:“这是男的还是女的?”
底下一阵哄堂大笑,但阙永静她们没有笑,要不是班主任在,她们肯定要出言反驳郑明明这个‘娘娘腔’。
许念许念,名字一听就是女生啊,而且长得也好吧,只是短头发让她看上去中性了点而已。
不知道大家心里所想,但这笑声或多或少有点刺耳的味道,许念短暂地乱了心跳后,等笑声消停一些,她抿抿唇,用比刚刚介绍自己名字还大一些的音量道:“我是女生,谢谢。”
因她这句话,大家又突然默契地安静下来。老驴原本还担心她自尊心受伤,没想到是个镇得住场面的,不由得高看她两眼。
“好了高三了,接下来大家都是并肩作战的伙伴,要互相帮助。新同学刚来,生活、学习上不懂的地方你们都可以告诉她,尤其是班干部们,知道了吗?”
只有几声稀稀落落的回应,其中就包括阙永静她们。
老驴的小眼睛一看,气笑了,“我们班的班干部呢?都睡着了吗?”
还是没有人回应,老驴挨个看过去,不是低着头就是看向别处,看的他格外窝火,一个个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其实大家不是不给他面子,而是觉得新同学的浑身上下与他们没有一处相搭,土里土气的,连普通话都还带着不知名的口音。
他们就没见过这样的女生,浑身上下干巴巴的没有一处女性特征,更难以想象的是,他们的学校竟然会收这样的学生。
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怕是走了不少关系。
对老驴来讲,这所学校的学生没有一个是好管教的,都特别有个性,顶嘴的本事一流。以往老驴只要他们在学习上态度端正,其余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天,他格外想纠正下他们。
他开始要一个个点名,心里打算就从刚刚不懂礼貌的郑明明开始。
许念疑惑极了,班主任一动不动的,也不让她回座位,她明明看到第二排有个空位,应该就是留给她的位置。
不过这位置对她来说有点太靠前,因为从小个子高,她几乎都是在倒数一二排。
许念静静地站着,一边缓慢地转动眼珠,打量教室,没把此刻略微尴尬的场面放在心上。突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陆泽榆两只手背在脑后,声音清越:“知道了,我们会帮助新同学的。”
他当班长的一开口,其他人也都看向老驴,心口不一地回道:“知道了!”
老驴:“”
感情他的号召力还不如班长?
算了算了!
“许念,你就坐那吧,大家调整下状态,我们开始准备上课。”
他指的就是第二排的位置,左边的左边是阙文静。
许念说了个‘好’,然后小步伐地朝座位走过去,四周的人都在看她,但她目不斜视,眼里仿佛只有那把椅子。
只不过才刚坐下,后座的女同学便提出了抗议。
“老师,她挡住我了。”
老驴的手刚搭在书本上还没翻一页,闻言抬头,皱了皱眉。
许念不得已又站了起来,往左挪一步站在过道上,她看向后座的女生,本想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一笑,但对方只是轻飘飘地看她一眼就收回目光。
她从小就是留守儿童,在乡下见多了直白的隐晦的眼神,别人对她是什么态度,她感觉的到。
因为一节课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老驴当机立断,把许念的座位往后挪两个,调整到倒数第二排,方成辉的前面,然后授课时间开始。
数学总复习第一节课,基本上都还是在巩固之前的知识点,所有学科的知识点许念暑假在家的时候都过了两遍。不过即使那些公式已经烂记于心,但老驴上的这两节课她依旧听得认真十足。
她一直都坚信,哪怕同一个公式,不同的老师讲解起来都有不一样的地方,认真听总是利大于弊。
课堂的最后二十分钟有随机测验,这是老驴一贯的上课模式,小试卷发下来的时候,不少人都发出了嗷嗷叫。
老驴见状,只给了大家一个得意的小眼神。
许念拿到小试卷先从头到尾扫了眼,然后再看看周围。跟以前学校的班级不一样,这里的每个同学,都是有在认真对待学习。
题量不多,三道选择题加五道填空题和一道大题,她一字一字仔细看下来,等做完后发现大部分同学还在写写画画。
一抬头,老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教室。
许念做完题目很少有检查的习惯,因为她大部分心神都在做题的过程当中,曾经她也试过检查卷子,然而几乎查不出错。不过等成绩出来后,也证明她是对的。
身后传来交头接耳的声音,她不知道还有几分钟下课,只能把视线盯在卷面上。
方成辉向左右两边的兄弟要卷子都要不到,无奈只能打起新同学的主意。
“那个许心,许今?”
他叫了几声,前面的人都没反应,倒是陆泽榆忍不住低笑,看傻子似得看着他。
“是许念。”
自己的名字被一道陌生的声音叫出来,许念反应慢了半拍才慢慢扭过头,她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很棱角分明的侧脸。
其实这个角度,她差不多能看到对方的整张脸,很阳光很帅气,她以前的同学里没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
陆泽榆提醒完方成辉后,两人不约而同看向转过脸的许念。
许念刚要收回视线,冷不丁和陆泽榆四目相对上,好像有点偷窥被抓住的嫌疑。
她先发制人,“你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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