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冬天太过寒冷, 空气干燥,室内要是不开暖气、加湿器,皮肤能干到破皮。
海岛的冬天就不同于此, 太阳高照,白云柔软,海风温暖,潮湿的空气泛滥着咸味。
丁眠一行人到达出发港口时, 刚好迎来一波全国各地的游客, 坐着轮渡上船。
因为购买的是家庭轮渡票, 丁眠这一间只有她自己——主身体加三个躯壳, 舒适地坐在轮渡包间坐席上。
丁燧发来了他在海岛港口接候的时间点。
丁眠给兄长回了个好, 他们耐心等待了一小时,轮渡平稳到达港口。
乘客依次排队下来时,丁眠手上空荡荡的, 身后三个年轻人负责拉着行李箱。
酒店安排车辆, 丁燧听到司机惊讶地问了一句:“都是你家小孩啊?”
丁燧第一时间没回, 片刻后,才含糊不清答:“都是。”
丁眠在人群中捕捉到了车,她确认了一下车牌号, 示意司机开启后备箱, 行李箱有条不紊地放好。因为知道这次来接的人数多少, 丁燧特意让酒店腾了一辆八座房车——三个男人, 身量高、体魄结实,比丁眠更占空间。
他的考虑没错, 八座也正好让三个年轻人错开了坐, 不至于挤挤挨挨。
丁眠目标笔直, 坐到丁燧身边, 很仔细地观察一番这两个月他的气色变化,见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这才温柔地笑了起来。
“一会儿,先回去吃顿饭,你们肠胃怎么样?”丁燧打量了一下她,又回身问了下三个年轻人。
林子夭靠在窗户边,舟车劳顿般,非常困乏,眼睛直眯。他朝着丁燧的方向,对了个眼神,很有点小孩子气地皱起脸。丁燧觉得他太可怜巴巴了,还没得到他们三人的回答,就先问丁眠,小声道:“他是不是晕船了?”
丁眠也小声回,无奈极了,“是的,有一点点晕船,刚才吃过晕船药了。”
常年在内陆生活的人,一朝上船,身体恐怕受不了海浪的跌宕起伏,很容易身体不适。
丁眠本人是坐过很多次船,每年兄长来海岛固定过冬,她一到年假就会航班飞到海岛附近的城市,之后坐轮渡来海岛港口。
躯壳的晕船,实在有点出乎丁眠的意料。不过一想,也很好理解,“林子夭”这具躯壳离开林家的次数不多,就是在丁眠将自己解救出来后,也很少选择出门游玩。
好在症状轻微,没有很严重。
丁燧松了口气,他说:“以后习惯了就好,多坐几次轮渡,就不会晕了。”
说完,他目光再度瞥向他们,亮声问:“能吃海鲜吧?这里的海鲜和在家里吃的不太一样,有很多生腌的,味道很好。肠胃不行的话,就不要吃了。”
京市的超级市场当然能买到最新鲜的海鲜,只不过住家阿姨习惯用传统手法来处理食物,杜绝了吃生冷肠胃不适的可能。
不过,人到海岛度假,总不可能不吃点当地特产。
沿海城市处理海鲜的“生腌”,能将从海中刚捞出来没多久的食材处理得足够嫩生,入口即化,味美馋人。
丁眠能接受这种处理食材的手法,也陪着哥哥吃过几次海鲜大餐。她想了想当初给自己们做的全面体检,关于肠胃、过敏项等,思考一番,逐一以躯壳身份做了回答。
“很好,能吃。”
丁燧听着年轻人的回答,轻轻点了下头,给酒店经理发消息,示意他们准备一桌足够五个成年人吃的海鲜大餐。
司机有点莫名地看了看车内的几人,他总觉得这一家子几口人之间的氛围太怪了——具体怪在哪里,开车回酒店途中,他犹犹豫豫想:大概是因为这一家子长的都太好看。可除了年长的这个和漂亮姑娘模子相
似外,其他三个帅哥长得都是人中龙凤,偏偏一点也不像。
他怀着这个疑惑,把人送到酒店,在前台登记来客信息时,这才注意到:那三个年轻人身份证上的姓氏完全不一样。
司机:……?
他迷茫想到方才丁燧回应他的话。
“都是家里小孩……居然不是一个姓吗?”
=
酒店位于海岛最适合观景的沙滩附近,出酒店约十分钟,就能漫步看到碧蓝海湾、雪白沙粒。
路边高大笔直的椰子树,青椰在叶片中隐隐若现。这片海滩主要由酒店承包,只有酒店客人才能在此地活动游乐。
冬季正是当地的旅游旺季,酒店内空房率低,一到饭点就能看到架着烧烤架在沙滩上与亲友大快朵颐的客人们。
丁燧习惯每年都来当地过冬,与海岛的高档酒店经理已经是老相识,回回都腾出最好视野的海景套房给他。
经理了解这位客人的家人会在春节前来此地陪伴他,年前她问丁先生今年会不会有其他亲友一块度假。问时,经理显然不觉得会得到什么与往年不同的答案。
然而,她没料到的是,今年问时,丁燧告诉他,需要多几个人。
“有四个人,”丁燧说,“嗯,是的,我妹妹和其他三个人。”
经理怀着好奇心,在前台迎接了丁先生的亲友。熟悉的漂亮美人——丁先生的妹妹,京市赫赫有名的青年企业家,她柔和地朝她颔首示意。
其他三个人,身份证件上,他们的出生年都在同一年。
按照传统的计算年龄算法,还没过今年生日的他们,虚岁十九,周岁十八。
经理收到后厨示意的“餐已准备好”。她对他们说了一会就能去吃,又问他们是否需要找块沙滩享受美食。
丁燧显然是听从丁眠的意见,年长者看向她,挑眉询问:“想去吗?”
正逢中午的点,他们腹中空空,饿得咕咕直叫。
可以欣赏海风海景,又可以享用美食。想也知道选什么,丁眠斩钉截铁地点头:“去!”
经理注意到,丁燧问完丁眠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同意这个选择。
他特别公平的,来了一句:“去。一票。”
“你们呢,要不要去?”经理很明显看到美人妹妹瞪圆眼睛,显而易见是被她哥哥这个问过意见,却还要等最终投票决定的操作弄得哭笑不得。
经理莞尔,看着这一家子热闹非凡,耳边听着丁眠用柔软威胁的口吻:“哥,你有点过分了。”
丁燧拍了拍她的肩膀,轻描淡写答:“第一个问你了。”
言下之意,第一个问你,就是很在意你的意思了。
丁眠:“……”
她真的有点无奈,一时间啼笑皆非,可心里头又暖融融的。
很快,经理看着那三个小帅哥都回答“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回答并不那么让丁先生满意,他瞧着有点恨铁不成钢,瞟了三个帅哥一眼,嘴里嘟囔了什么,她隐约听到一句飘过的“太宠她了”。
经理没能懂这个话中有多少深刻含义。
她领着他们将行李先放在海景套房,笑眯眯地说了今年和往年的不同:“去年丁先生和丁小姐两人来度假,所以我们安排的海景套房只有两个主卧,一个客卧。”
“今年呢,咱们安排了顶楼套房,视野超棒,房间也多,足够您一家子一块住。”
看着帅哥们挑选了房间,经理将他们带到选好的观海景吃大餐沙滩地点。
可以看到沙滩不远处已经有酒店的其他客人们在晒日光浴,年长者、年轻人、儿童们笑闹着。
沙滩多彩缤纷的海滩伞下,垒着各色的冰爽饮料,还有鲜切
的椰青,经理补充:“那是我们酒店提供的饮料摊,有需要的直接去领就好。”
谢过经理,丁燧瞅了眼已经坐下来的妹妹,她洗干净手,正在剥着新鲜的皮皮虾。肉质肥美,黄膏味甜,她咬了一口,就愉悦地眯起眼。
丁燧:“慢点吃,之后在这还呆好些天,别第一天就吃腻了。”
她“嗯嗯”地敷衍,不忘多剥几只蟹、虾,投喂到丁燧的碗里。
主意识操纵躯壳,同在一个饭桌上时,很多时候会变得“手忙脚乱”。
或者,用更准确的说法,是她很容易让一个躯壳专门负责一件事,然后另一个躯壳做另一件事。
丁燧看着天澜往饮料摊子的地方走去,回来时端了一个大托盘的冰爽饮料。
他甚至知道每个人的口味——丁燧养生,顶多喝点椰青,饮料摊上有专业开椰人凿了洞,插了吸管。天澜先把椰子递过来,丁燧谢过。
他喝着椰青时,看到托盘上的其他饮料。
每人的饮料味道都不一样,鲜榨橙汁、芭乐汁、气泡水、葡萄果酒。
四款不同饮品,杯沿缀着薄荷叶,冰杯晶莹剔透,是盛日下解渴的最佳饮料。
丁燧为天澜的善解人意感到欣慰,他喝着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这几款饮料好像都是丁眠喜欢的。
这个念头掠过,还没留下深刻印迹,他就被自己面前垒的好高的菜肴惊住了。
用一次性手套套在手上,剥出来的饱满肥美蟹肉,王昇正一脸正经地拨了半盘子给他。
林子夭剥东西没那么快,但他同样分享了一半已经剥好的蝴蝶虾肉,垒在丁燧的盘子的另一边。
丁燧:“……”
他还没多说什么,就看到王昇把剩下的半盘子往中间挪挪。林子夭同上。
这意思就是,大家一起吃。
但丁燧得先来一份。
他继续沉默:“……”
下一刻,丁燧亲眼看着天澜若无其事地从王昇、林子夭剥好的蟹肉、虾肉中挑了一部分,安静内敛地吃起来了。
就,还蛮友好和善的?
他情不自禁地看向丁眠,发觉自家妹妹正小口喝着果酒,见他望来,朝他深深、甜甜地笑了一下。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