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盛之葬礼之后,梁从予一直都在老宅陪着梁启,一个失去了最疼爱的小儿子,一个失去了最爱的父亲。

    缓了几天,梁启的精神渐渐恢复,身体也慢慢好转,梁从予一刻不离的照顾着老爷子。

    “爷爷,再喝一点吧。”梁从予一手端着粥一手给梁启擦嘴。

    梁启摇摇头。

    “小予,带那个女人来见我。”梁启说的是华音。

    梁从予手下的动作一顿,轻轻地放下碗,这几天他一直刻意回避华音的问题,怕老爷子再度生气,可是怎么可能不提,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但是梁从予不打算让老爷子插手此事。

    “爷爷,您好好养身体,这件事交给我好吗?”

    “交给你?你能怎么办,我不会把她怎么样,这么多年无论是缘还是孽终究是要解决的,一开始是你爸对不起她的,但是现在我儿子把命都赔给了她,是时候做个了断了。”梁启转动着浑浊的眼睛,声音涩的比那碗黑乎乎的汤药都苦。

    “那您答应我,不要动气。”

    “已经没什么好生气的了,去吧,现在就见。”

    梁从予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华音,几天不见,她老了好多,往日的雍容华贵温婉动人一夜之间都没了,未施脂粉的脸上尽显憔悴,一身素衣无声的哀悼着亡夫,尽管连最后送他一程的资格都没有。

    事情怎么会这样。

    华音对上儿子眼神中压抑不住的恨,心都在滴血。

    母子在楼梯上错身而过,华音欲言又止,对方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被带进梁启的卧室,远远地站在床尾没有上前。梁启被人搀扶着坐起来半靠在床上,这个昔日眉眼间透露着锐利锋芒的老人仿佛在一夜之间变得苍老,那双浑浊的眼中似乎再没有光芒。

    华音垂头低低地叫了一声:“爸。”

    “这么多年你委曲求全叫我一声爸,现在盛之走了,以后不要再叫我爸了。”

    “对不起。”泪水滑下眼眶,华音面对梁启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愧疚,一切都晚了。

    “是盛之先对不起你的,是他亲手毁掉你的幸福,现在他把命赔给你了,今后你自由了。”

    “不是这样的爸,我没想着走,包括这件事发生之前我都没有想着要走,我还有小予,我不会走的。”

    梁启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你以为小予还容得下你?还是以为梁家容得下你?”

    华音被说的当场愣在原地。

    梁启苍老但却狠戾的声音继续响起,不给她片刻反应,“梁家族谱会将你的名字剔除,这也是你一直所希望的,当年是盛之力排众议,不顾你的意愿坚持将你的名字写在族谱里,你命中注定不是我梁家的人,这么多年,终是如你所愿,明天会有律师找你处理之前盛之划给你公司股份的事情,梁家的一分一毫都不可能给你,从今往后梁家彻底和你没有关系。”

    华音猛然抬头,“梁家彻底和我没有关系?那小予呢?”

    “也和你没有关系,他是梁盛之的儿子,是我梁启的孙子,仅此而已!”

    “您不能这么做!他也是我的儿子!”华音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凄苦。

    “在你和路时做出错误选择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没有说话的权利了,老李把东西给我。”梁启示意管家老李将东西递给他。

    “你骗了盛之,你也骗了小予!”梁启扬手将那厚厚的一摞照片摔向华音。

    华音颤抖着捡起地上的照片,她干过的事情自然是再熟悉不过,每张照片上都是她和路时的身影,有挽着胳膊开心的笑,有路时亲昵的搂着她的腰,有两个人多次从不同酒店出来的,有路时送她回家依依不舍的将她抱在怀里亲吻的照片。

    此时的华音大睁着双眼写满了不可置信,仿佛被人扒光了扔在闹市区一般,所有的丑态□□裸的曝光在阳光之下,两人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其实在路时回国的那一刻,两人联系上的那一刻,两个人擦枪走火误入歧途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发现。

    华音满脸的泪水流个不停,却止不住发出癫狂的笑。

    “那天盛之为什么疯了一样追你们的车你心里没数吗?那天是你答应了小予要去见路时最后一面吧,结果呢?你骗了他,他还傻傻的期待着母亲能够回归家庭!你还敢和我梁家争小予?就算我不对付你俩,你以为小予能饶过你们吗?”梁启看着怔在原地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的女人,眼中写满鄙夷。

    “华音,梁盛之性格偏执看上你非你不可,但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他对你怎么样,当年你母亲病重,路时除了能给你那虚无缥缈的爱以外,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连一万块钱都拿不出来!是盛之偷偷帮你从国外请了最好的专家,巨额医疗费用都没有让你操心,你凭什么以为你母亲能成为临床实验对象!那都是骗你的,你那好赌成性的酒鬼爹在你母亲病危时候都不放过你,是盛之帮你摆平!这些事情他从来都没有和你讲过,那个时候路时在做什么?每天忙着和你谈情说爱!忙着他的留学计划!”

    梁启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气急攻心不断地咳嗽,李管家听着心酸到了极点,连忙给梁启拍背顺气。

    梁启缓了缓挥开他,看着面前华音惨白的脸,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这些话犹如一记重锤砸向华音的心脏,她耳朵嗡嗡作响,感觉听到的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切。

    “怎么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华音神经质地边摇头边说。

    “不信你去问问路时,是盛之逼他还是他自己要求出国,是盛之威逼利诱还是他狠狠敲诈!这么多年,也只有你这种满脑子都是谈情说爱的女人才会一直惦记他这么久。”梁启狠狠地捶着床沿。

    “盛之,我的儿子啊!为了她你真的不值!”梁启越说越恨,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除之而后快,但是他不能这么做,这是梁盛之最不愿意看到的,不然他九泉之下都不会安宁。

    “我看你还有什么脸要梁家的一分一毫,还有什么脸要小予!老李,送她走,今后不要再让这个女人出现在梁家的地盘,更不允许她见小予!”

    “是老爷。”

    李管家上前企图将早已跌坐在满地照片上的华音拉起来,刚触碰到她的胳膊,华音就像疯了一样挥开对方的手。

    “我不走!爸!我不走。”华音崩溃地跪地痛哭,整个人跪趴在地上,布满眼泪的脸掩埋在散乱的头发里。

    “爸,我知道的太晚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原谅我,我已经失去了盛之,我不能再失去小予啊!”

    梁启看着眼前哭的崩溃的华音,止不住无奈地摇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华音,一切都晚了,你恨了他这么久,现在你应该解脱了才对,放你走你怎么又不愿意走了呢?赶紧走吧,别再让我看见你。”

    华音一直都在乞求梁启的原谅,梁盛之的死让她崩溃了一次,现在终于得知真相的她感觉世界又一次崩塌,一次次的打击和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无论如何她都不敢相信这么多年她竟然爱错了人,也恨错了人,她何德何能,梁盛之默默所做的一切却从来不被人所知,一直被她所误解的偏执之下竟然是如此深刻的爱。

    “上来两个人把她弄走,这些照片一并处理干净,不要让小予看见。”说完梁启便躺下,说了这么多他累了,是真的累了,但是儿子这么多年默默地付出必须让她知道,就当做对她的惩罚,让她带着愧疚去过完一生,何其残酷,比杀人更绝的是诛心。

    两个魁梧的保镖轻松地架起哭闹的华音,这个人不再是梁家的少夫人,也不必再客气的请出去。

    拖拽着华音走到客厅,碰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梁从予,梁从予示意保镖放开华音,他还有话要说。

    “儿子,妈妈对不起你。”华音哭着奔向梁从予。

    梁从予心都在抖,“你对不起的是爸爸。”

    “我错了,我今天才知道错的人一直是我,但是一切都没办法回头了。”华音痛苦地摇着头。

    “其实你和路时的那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我想爸爸也知道吧,可他还是欺骗自己,麻痹自己,他明明都亲眼看见了,可他还是选择装傻去相信你,我也傻,高考完那天你和我说的那些话,本来就是骗我的,可我还是想相信你一次,甚至是很期待,我再次回来的时候,我们的家就会完整了吧。”梁从予讽刺的一笑,似乎在诉说着多么可笑的事情。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再给妈妈一次机会好吗?我终于知道你父亲良苦用心,知道他是真的爱我,这么多年我都爱错了人也恨错了人,再给妈妈一次机会,妈妈一定和他断了。”

    “住口!你还敢提爸爸,你还敢说爸爸爱你,不觉得晚了吗?”

    “我知道晚了,就不能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吗?”

    “哈哈,你要补偿谁啊,你该补偿的人已经死了,好几天前早都埋地下了,你要想补偿的话,不如去陪他?”梁从予突然间换了一副面孔。

    华音从来没有在儿子身上见过这种表情,此时就好像她站在一个提前挖好的深坑里,梁从予拿着铁锹站在坑边,戏虐地俯视着她,在给她下最后的通牒,我一会儿就要把你埋掉。

    说完以后梁从予意识到自己好像说的不对,可惜地摇摇头,“不对,你不能下去陪他,爸爸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可别去打扰他,最后再跟你说一句,从今往后我没想着你是我妈,你和你的白月光可以接着再续前缘,你们之间最大的阻碍都已经没有了。”说着又跟变脸一样换上了特别诚恳的笑容。

    倏然间梁从予贴近华音的脸庞,帮她擦拭掉脸上的泪水。

    “也别高兴的太早,毕竟我从来没有打算放过你们俩。”阴柔一笑,让人毛骨悚然。

    保镖收到指令,将华音带出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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