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忙忙叨叨了半月,便到了端午,张氏厚着脸皮梗着脖子,又花了十只粽子的代价让闫大夫给她说了两句好话,好歹是请出了一天假来。
原先端午,扬州城内都会有龙舟赛,可今年因为大旱,府城里头乞子实在不少,再加上粮税商税今年很多地方都未缴满,司徒大人又并不太看重这些玩乐的事儿,于是今年便免了这事儿,让爱凑热闹的春丫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不过好在老宅今日男女老少都来齐了,一辆马车坐的是满满当当,天未亮就出发,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才将将赶到扬州城。
倒也不是徐智故意赶车赶的这般慢,而是他怕难得出门的蔡氏他们受不住这个颠簸。
“奶!!您可算来了!!”春丫见蔡氏来了,便欢快的迎了上去,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
”行了,你奶赶了一路,定是累了,别挡你奶走路!!娘,您赶紧来坐着歇着。”张氏把春丫从蔡氏身上给扒拉了下来,引着老宅的一众人等往客堂间走去。
蔡氏却说:“我不要坐!我得站站,这一路坐的我腰都快断了。回去我就准备走回去算了,这马车坐的忒累人。”
听得跟在后头的徐发腿一软,他安慰自己,娘一定是在开玩笑的!
可却听闻蔡氏已经在跟亲家母讨论起要是走回去,往哪儿走能抄上近道的事儿来了,文氏如今每日在隔壁豆花嬢嬢家跟老太太们开上半日的座谈会,这府城远近大小的事儿,别说略知一二吧,要打听总能知道往哪儿打听去。
徐发心道不妙啊这事儿,想上前去劝阻一番,却被徐达拉着入了席,说咱们这些日子,过的可不容易,今日必得喝上两壶酒,不醉不下桌。
李氏周氏带着五头和徐英徐敏,跟春丫也是各种搂搂抱抱,自是好一番亲热,铁头他们也是人来疯,带着大金满院子乱窜,只有小橘坐在屋顶上,鄙夷众生。
徐老汉坐在堂屋正位,看着屋外热闹齐整的一家人,很是满意,就着早已准备好的凉菜,跟儿子和两个大孙子吃起了菜,喝起了酒。
说话间,又听外头来了人,原是道玄到了。
这道玄自从卸任了总教头,便回到了安远寺。可他大部分时间都嫌弃安远寺里头伙食不好,每过个六七天总要跑来扬州吃上两顿。
吃了还抱怨呢,扬州这般远,他每每骑马来回,吃的那两顿还抵不上一路消耗的呢。
所以道玄这次来,春丫想给他提个利人利己的意见。
“师傅来啦,师傅,你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春丫开门迎了道玄进门,把他拉到一边问道:“师傅,您要不就在扬州城修行呗?”
“为甚?我安远寺呆的好好的。”道玄觉得这鬼丫头肯定没那么好的心肠,让他来扬州,肯定别有目的。
“能为啥?不就是为了您蹭饭方便吗?您看您这些日子都瘦了。”春丫退后一步看了看道玄,实际是没瘦,感觉还比初见时胖了不少,可能是今年蹭她家饭蹭多了。
道玄跨步就要走,春丫却抓着他的衣摆道:“别走别走,我错了错了。我跟您说正经的,咱们正在干件大事儿,咱家需要个保镖,师傅,我看您骨骼清奇,要不您做咱家的保镖吧?我给您建个庙让您单独尊享可好?”
“我是和尚你给我建庙?怕不是来砸我场子的吧?!”道玄挑眉道。
春丫一拍脑门,“对不住对不住,建个寺!!行不行?!”
“不行,我等出家人,俗事不管。我看你是存心拖着我不让我进去吃席的吧?!”道玄斜眼看春丫。
“老实跟您说吧,皇上为了搞钱,跟咱们合办了个织布坊,办的反正颇大,我怕咱们家没根没底,被人弄死。所以想请您出山。”春丫看道玄油盐不进,心一横,便把事儿给说了。
“那就是有热闹看了?你也不早说!!得了,准备好了叫我。”道玄说完,便跨步进了客堂间。有吃有喝有热闹凑,可不比天天在安远寺对着道辛那瘦了三圈的话痨强多了?
其实春丫从来没跟谭家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路数。可几家人家算下来,就他们家看着最好欺负些,虽说签契都是由裴庭出面的,但是难保谭家不会查到他们头上来。
不打无准备的仗是春丫暂时的座右铭,把道玄请来虽说费点儿粮食吧,可人身安全不比粮食要紧?
再说,他们不是要发财了吗?这点儿粮食,还是费的起的。
说定了大事的春丫心情大好,让李氏周氏带着娃们赶紧进去坐,他们家吃饭也早就不分男女桌,只管坐得下坐不下了,自己则帮张氏做饭去了。
大部分的炖菜都已经备妥了,昨日关静来送节礼,还特地送了块上好的牛肉给他们,春丫今天就拿来炖了豆干,另外粽子扎肉也不能少,文氏还很大手笔的买了羊肉和鸡鸭,一顿饭只见荤菜,素菜就一盘很没有存在感的炒豆芽和一碟炒青菜。
一家人正吃着呢,又闻外头敲门声,原是裴庭让佛保佑送节礼来了,石头一听佛保佑来了,扔了筷子就往外头跑。
看的徐老汉一脸莫名,“咋了这孩子?让什么给蛰了吗?”
“爱情,让爱情给蛰了。”徐达回答。
众人这才意味深长的“哦~~~”了起来。
蔡氏心下很是满意,原她以为大儿媳对石头不上心,她也不太好提这事儿,毕竟她以前暗示过几次,都被张氏给挡了回来。不过现在看来,大儿媳对石头还是上了心的。
就说三个儿媳,就大的这个最能干,看来她的眼光,一点儿没错。
四头悄悄问张家旺:”家旺家旺,啥是爱情,这玩意儿咋还蜇人呢?“
“啧,不懂了吧,跟女人有关的玩意儿,它就得蜇人。”
张家旺一本正经的回答,引来文氏的一筷子暴击,“胡说什么呢!带坏四头!四头别听家旺的,女人男人到了年纪就该成婚,你以后有不懂的别问她,问外婆就行,来,乖乖吃饭。”
徐敏补刀:“就是,张家旺只懂欠钱而已。”
一众人听的憋笑不已。
今天难得张氏在家,她就让文氏歇着,自己来做饭,文氏日日操持家务也很是辛苦,其实照徐达的说法,自个儿反正捡人都捡顺手了,再捡回家一个帮文氏做点儿家务也无妨,可张氏思虑再三,还是觉得这事儿先缓缓,等他们赚了钱,换个屋子再说吧,这事儿便也暂时作罢了。
所以徐家的孩子平日里就订好了规矩,衣服鞋袜都得自己洗,几人轮班把家里的地扫了,马和骡子喂了,文氏这才得空每日出门社交。
不然别说出门聊天了,每日给这些小子们洗衣服,都能洗上几大盆。
待得石头红着脸回来,众人都起哄,问他为何脸红,石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铁头却不以为意的说:“你们明知故问嘛,我哥见了未来媳妇,就是害臊嘛。”
说的石头一口酒呛的从鼻子里头喷了出来,惹的道玄这个脏不拉几的和尚都直喊:“石头你存心吧!你鼻涕都喷进我的卤牛肉里头去了!!”
不说还好,说了众人更觉恶心,哪怕石头及时捂住了鼻子,也没人再惦记那盘牛肉了,道玄还说自个儿不嫌脏,就莫要浪费,他来解决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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