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春丫这里很快喊了人,“庞大人!饭菜都打好了,您回去记得给忠勇伯一份啊,昨日他特地关照的!”
于掌柜反正也是糊里糊涂,市舶司里头来的新的官员,他是知道的,但是那人就是忠勇伯,他就不知道了,毕竟也没人告诉他。
他只知道春丫可能是市舶司哪个官员的亲戚,总之不可能是丫鬟就是了,不然他们这小饭馆里怎么会突然来了卫所的生意?!
没点儿关系,人家卫所能到他们这儿取餐来吗?
这会儿春丫喊说忠勇伯关照要一份他们的饭菜,于掌柜完全不知道忠勇伯啥时候来说的,但是他也不纠结这些,管这些干嘛?!有工钱不就行了?
于掌柜很快就摒弃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进入了工作主题,“这儿一共是二十份饭菜,十文一份,一共二百两。”
“黑店啊?!”庞云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是谁的铺子,然后往回找补,“那什么!掌柜的算错了吧?”
“两百文!!两百文,对不住对不住,是我说错了!”于掌柜到底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春丫在旁边笑而不语,她知道于掌柜一脑门的问号,欸?!但是她就是,不,想,解,释!
谁叫她是个坏丫头呢?
虽然庞大人是愿意买走所有饭菜的,但是春丫还是留了十来份的量下来,她是准备正经做生意的,店里总不能啥都没有,每天只搞吃播吧?
别说,十来份的饭菜,卖的倒也挺快的。
如此经营了大半个月,春丫的这小饭馆,在县城倒是有了点儿小名气。
虽然如今宁海县萧条了,但是周遭的四邻,来县城采买办事的富农小地主,到底还是有几个的。
这十文钱一客的饭菜,味道极好,鱼肉新鲜入味,茄子酱香浓郁,虽然多要一碗饭,还得多加两文钱,但是胃口小一些的,两个人点上一客,多加一份饭,倒也能填个半饱,这就很不错了!总比吃包子强些。
不过来吃饭的路人也说,这家饭馆,太过任性,要面条,没有,要炒菜,没有,每餐都只有一荤一素一主食,你若挑剔,人家还让你等有爱吃的再来也行,丝毫不考虑客户体验。
可真有人走了,等再回头,啥啥都没了!
偶尔,厨娘心情好,或者饭庄里的大丫头小丫头嘴馋了,下午还有顿点心供应。
什么海蛎煎,炸虾饼,架在店门口那么一做,香味惹的猫都往这儿来!
这些东西别看卖的不便宜,也得十文钱一份,可人家也说了,爱吃吃,不爱吃别买,他们自己店里都不够吃呢!
简直任性得让人抓狂。
可是,那海蛎煎加了番薯粉和鸡蛋,香的简直勾魂,出锅撒上一把葱花,浇上一勺只他们店家有的特制调料,一口下去,满足的油香葱香和海水的鲜咸,所以哪怕卖十文一份,倒也有不少人来买。
客饭的供应量,也渐渐从一日三十多份,增加到了六十来份,再多那也不能够了,毕竟累谁也不能太累了单姑娘。
可六十份的客饭,那也不够卖的,基本开卖一刻,就都卖完了。很多四邻,都是带着自家的钵头来打两个菜,要上两个粗面包子,一家再添口饭,一家倒也能混上一日。
神兵营妄图多定点儿,那也被春丫以你们自个儿有厨子,就别添乱了给顶了回去。
这日春丫又是出门做了两日的乞丐,便逃到饭店回口血。
她现在也是业务精了,做乞子,已经不仅限于讨到三文两文的钱财,有时候会有一块梆硬的野菜饼,有时候会有一个泡在水里半天也化不开的窝头,春丫觉得,这也是大家对她演技的肯定,她觉得很是欣慰。
所以一般得了人家的好,春丫也会故意在好心人的家门口,扔上几块单姑娘给她带的点心,或者四五个铜钱,总之不让好心人吃亏就是了。只道玄每次见她扔点心在人家家门口,总会骂两句春丫事儿多。
大半个月的时间,春丫跟道玄,几乎走遍了整个宁海县所辖的所有村落,好在这地方不怎么大,不然她这轻功越来越好,关慕青到时候就要比不上她了!!
“听说了吗?”有正在吃饭的过路商人问,“咱们宁海县,要来新县太爷了。”
这些日子,宁海还算太平,这来往做小买卖的人倒是多了一些,毕竟,大伙儿都要生存的嘛。
春丫立刻伸长了脖子想要探听一下,宁海县县令已定,白巡抚也说过了,但是具体是谁,连白巡抚都不知道。
“哦?!是哪个倒霉蛋?”宁海县嘛,又穷又危险,来这儿做县令,可不就是倒霉蛋吗?
那挑话头的人却说:“听说是个状元郎!”
“放屁!”立刻有人反驳,“状元郎来咱们这儿做县令?!你这人到底有没有点儿常识?!”
正在门口烤架边上,等着单姑娘的烤大虾的春丫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家伙,哪家状元那么缺心眼,好好的京城不混,却偏要来这儿?
“什么事儿这么好笑?说来同乐啊。”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从春丫头顶上传来。
春丫猛的一抬头,眼睛瞬间被单姑娘的烧烤熏出了眼泪,她看着眼前那胡子拉碴,满面尘土的人,瘪着嘴,一言未发,却掉下泪来。
狗,东,西,害大哥如此脆弱!!
“啊!!!青少爷!!!”单姑娘受到了惊吓,差点儿掀翻了烤架。
关慕青赶紧拉了呆立着的春丫一把,忙问她,“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受委屈了?快别哭,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单姑娘掉头跑了,顺便把看戏的人也往里头哄,“行了!!别看了,有什么可看的,谁还要加菜?!”
看热闹的人立刻捧着盆儿,跟着单姑娘走了。
狗粮哪儿有人粮好吃?!
只有吃饱了饭的十斤和道玄,跑去拯救了下烤架上的大虾,两人夹了满满一盆烤大虾,然后坐在门槛上看戏。
关慕青不停的给春丫擦着控制不住的眼泪,春丫想说,我没有受委屈,大哥我不可能让自己受委屈!
可一句我才说出口,后头这人就直接哭抽抽了,别说解释了,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关慕青手足无措的给春丫擦着泪,春丫哭的直打嗝儿。她好不容易略停了下,拉着关慕青的手却觉得不对,摊开他的掌心一看,一层层全是茧子,她又问,“你的手........呜呜呜呜呜呜呜,嗝儿.......手.......嗝儿.......呜呜呜呜呜呜。”
这不争气的泪腺,气的春丫直跺脚。
关慕青也不管旁边吃虾看热闹的人,眼睛反射出来的光有多亮了,他一把揽过春丫,给她拍着后背顺气,“别哭别哭,手没事,就是赶路骑马磨出的茧子,不要紧的!”
“呜呜呜呜呜......嗝儿......”
懊恼不已的春丫,干脆心一横,把自己埋进了关慕青满身灰尘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关慕青则给她撸背顺气,就怕这娃一会儿给自己哭撅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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