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春丫和道玄几人到得这个岛上的中心位置的时候,禁军第四组一部分的人已经把部分岛民集中在了一块空地上。
一路走来,春丫觉得这岛上的建筑非常的奇特。
听那半死不活,倒在被扔在地上的领队说,为了方便监管,这屋子都是围圈造的,东西南北都有房子。
像这样的圈寨,岛上一共三个。房屋的分配原则是,每户人家分得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又可以分割成前后两间。
发展到后来,孩子大了,人口多了,经过领队或者统领的允许,这些人还可以在屋子后头再建一两间屋子。
所以春丫走进寨子的时候,就觉得这一圈房子,还挺像周星星电影里的那个猪笼城寨的plus茅草屋版。
不过相对于猪笼城寨,这儿人更多,圈寨更大,房子更乱一些。
“这儿有多少人?”春丫看着抱头蹲在地上的老老小小问道。
道玄看了眼被压过来的邵文晔,邵文晔只觉腰子一疼,立马回道:“一个圈寨差不多一百家,三个圈寨加起来一共三百来家。”
扫了一眼眼前的人数,春丫又问:“另两个圈寨的人还没到?”
话音刚落,就听又有突突声传来,道玄对春丫喊了声,呆在这儿别动!自己则和荀州飞身往往机枪声传来的地方去了。
春丫立刻停下了跟上去的脚步。她这个人,作是略作了点,但是认怂也是非常快的。
此时春丫站着的这个圈寨,是整个岛屿的中心,旁边没闹幺蛾子的那个圈寨,此时也被禁军的人给押送了过来,一大群的老弱妇孺,瑟缩着不敢抬头,很快并入到了中心寨的人群里。
没等多久,就见道玄领头,手里拎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儿,身后拉拉杂杂跟了两百多号人,荀州带着人押后,也把人都押了过来。
此时禁军的人便自动围成了一个圈子,把全部集中起来的六百多号人围在了包围圈里。
才跟梅姨娘一路摸过来的十斤,站在春丫旁边,下意识的把春丫往自己身后拉。
“怎么了师傅?”春丫看着被道玄扔在地上的少年,就见他不似别人那般怯懦,而是咬牙切齿的看着道玄和春丫等人。
道玄嗤笑一声:“带头闹事,被禁军鸣枪警告了。还以为自己多正义,实际只是认贼作父的蠢货而已。”
“我没有!”那小少年虽然半趴在地上,可声音却格外的洪亮,“邵家给我们吃,给我们穿,还免我们的税子!!不像县太爷,一年得来四五次收税银!你们.....你们是不是杀了我爹跟我大哥?!”
这小少年一说完,就有个中年女子突然站了起来,直接被禁军按压在了地上。那被按压在地上的女子还在拼命的喊:“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孩子还小不懂事,他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小少年见他娘被禁军压在地上,立刻起身冲了过去,“放了我娘!!你们这些狗官!!”
五六百人中,也有不少像这个少年一般年纪的孩子,见这少年如此,其中也有几个蠢蠢欲动,想要反抗的,却被身边的人死死拉住了。
可他们的眼神,却骗不了人,一个个都异常愤恨的看着春丫等人。
道玄大手一挥,让禁军放开了那少年的娘。
然后他走到那少年跟前,一字一顿的说:“你,这,蠢,货。”
那少年突然暴怒,直扑道玄而去。道玄直接反扣住了他的手,给他把俩手臂直接给拉脱臼了,疼得那少年嗷嗷直叫。
被放开的女子,嚎哭着扑了上去,口中不停的说着官爷饶命。
这场面,就活像是春丫等人都是强盗一般。
荀州一脸无奈的看向道玄。
道玄才不在乎这些,只冷笑着说:“你们当真不知道,自家男人都是干嘛的?假扮倭寇,打家劫舍,拿着沾血的脏钱,就因为能换几口口粮,你们就视而不见?”
被道玄这么一说,春丫也忍不住说道:“你们觉得邵家好?不知道被他们屠杀的宫家村的人,会不会来找你们说道说道。还有你,”春丫走到那被卸了胳膊的半大小子跟前,居高临下的说道:“我告诉你,昨日你们这儿出去的那些壮丁,也不是去做勇士的,而是去搞刺杀的。
不过,他们在中途遇到了倭寇,绝大部分都被倭寇杀了,所以你们有什么冤仇,大可以给倭寇记上一笔,是条汉子,就去找倭寇报仇去。”
那嚎哭的女子,悻悻然闭了嘴,中二少年却依旧恨恨的看着春丫。
“呸,”道玄接口道:“他们有这个胆子,早跟岛上的人决一死战,冲出岛去了!!一个个的,杀敌都是孬种,打劫同胞却都冲在前头!”
这时,蹲在中间的一个老者,缓缓的放下了抱在脑袋上的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禁军见状要上去让他重新抱头,可道玄却阻住了他们,“随他去,听他放什么屁!”
那老者闻言,干脆调整了姿势,盘腿而坐,摆好了造型,才开口道:“各位官爷,咱们这么些人,当初都是被邵家劫持上的岛。那瓜娃子说的没错,咱们当初在宁海老家,县衙恨不能每季都来收税子,那日子,根本就活不下去了。
要说咱们也不想要做这不仗义的事儿,可......不做咱们就得死,这位......高人,咱们虽然贱如蝼蚁,可咱们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道玄反问:“那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那您告诉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才能逃脱这般的命运的?”那老者歪头看着道玄,毫不畏惧。
“你说!!”道玄往春丫身后一站,把这么好的辩题,留给了春丫。
春丫瞪了道玄一眼,才道:“宁海近几年,前后赴任的,有五任县令,两任死了,一任疯了,还有两任顺利升迁了。
跟你们一样,命运,同样也摆在了这五个县令的面前。有人选择苟且的生,有人选择默默的死。
生的人,选择了性命,死的人,选择了底线。
所以,到底怎么生,怎么死,这个不是别人能告诉你们的,命运从来都是你们自己从心的选择。
做伪倭寇,打家劫舍,杀人越货,这个是你们的选择。你不能问任何人你们该怎么面对命运,你该问你们自己,你们是如何掉入这命运的陷阱的。”
那老者被春丫的一席话,绕的晕晕乎乎,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瘪嘴,忽又捂着头,说都是自己误了这么些人,求春丫他们放过这些老的小的。
而同样被无数个命运绕晕了的十斤,还是忍不住给春丫喊了声,说的好!!
道玄皱着眉头,说道:“什么命运不命运的,朝廷自有律法,一切按照律法办事便是了。行了,别废话了,都给我绑上!!再耽误下去,天都快黑了!”
“您这会儿倒是挺会说!刚才为啥还推我出来?!”春丫小声抱怨道。
“就看看你这个,脑子灵活不灵活。”道玄总能找到各种借口,来掩饰他一时不知如何应答的窘迫。
“那您看我.......”
春丫还没问完,道玄就接着说:“不行,废话太多!”
白眼翻到天上去的春丫,发誓一路上肯定不要再和她师父讲一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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