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早知欧阳锋武功奇绝,华山论剑时,就已然登峰造极,这二十年也没有虚度光阴,另辟蹊径,武功更为可敬可怖。在桃花岛与洪七公大战数千招、又在牛家村与顾朝辞大战半日,能耐尽展,不落丝毫下风。
可他心高气傲,同别人围击一人,尚属生平首次。但见欧阳锋施展出这路武功,惊骇只比顾、郭二人更甚。因为他竟然看到了自己最为上乘的那路“八卦慢掌”的影子,但其中却又大为不同。
今见他虽不再抢攻,手掌慢吞吞地一指一划,但自己全身要害,尽在其笼罩之下,所指既非一处,便不知他何时,将从何处下手。
这等掌法,阴阳动静,开阖吞吐,已达到了以慢打快,以静制动的绝诣。这是以“蛤蟆功”为根本,又结合自己所长所创之功了。自己若一味进袭,稍有疏忽,一世英名便要毁于一旦。
想着疾退几步,双袖拂动,“嗤嗤”作响,指力激射而出,正是生平绝技“弹指神通”,暴风骤雨般射向欧阳锋周身要穴。
两人这番隔空交手,真力笼罩方圆数丈,耳听得响声不断,凡欧阳锋掌力、黄药师指劲到处,林中的树木无不断折、粉碎。
余波所及,都震得地下尘土飞扬,沙石激荡,若谁身上中实一招,必是身透骨断之祸。
顾朝辞与郭靖离二人已不足三丈,便欲上前助战,但见两人隔着一丈远近,身法一快一慢,出手一急一缓,这正是黄药师的以快斗力,对上了欧阳锋的以力破快。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学路数,争辉斗奇之下,掌来指往,真力激得周围气流发出嗤嗤声响,一般人想要上前相助,都得防止为其所伤。
就连顾朝辞与郭靖都觉劲风扑面,刮脸如刀,他两骨子里,实则都是痴迷武学之人,这一见着奇招妙想,也都定住了身子,不急着上前围攻欧阳锋了。
而欧阳锋虽处危局,心神不乱,正是要争这一个空隙,一见顾朝辞与郭靖没上前夾攻自己,而黄药师也退开距离,掌势又猛然一变,双掌飘飘,左拨右挡,架开对方指力,又闪电般向黄药师,连出三记杀手。
黄药师一挡之下,欧阳锋已高高跃起,顾朝辞与郭靖虽然未曾出手,但见了他这反应,不用多说,同时挥掌出击。
欧阳锋身在半空,心神不乱,双掌齐出。“砰”的一声,他在两股真力震荡之下,略一长身借力,身形在空中一个转折,似怪鸟腾云,如饥鹰攫食,竟从顾、郭头顶翻了过去。
双足落处已在五丈之外,斜身窜出,身形晃动间,竟直奔托雷与华筝等一行人。
江南六怪一直在看几人大战,也没人去将华筝、拖雷、哲别、博尔忽的绑缚解去,他们仍被绑在树上。
至于黄蓉梅超风更加没有那个兴致了。
顾朝辞等人虽与欧阳锋为敌,但见他情急拼命之下,这轮出手,所使招式却无一不是妙到毫巅,使人观之心旷神怡,身法又是美妙至极,奇快无比,眨眼间杀出重围。
只此一事,那是非胆略、心计、武功俱臻上乘者,万难成功。
顾朝辞、黄药师、郭靖心意相通,不由齐声喝了一个大彩。但顾朝辞佩服之余,喝道:“再上!”
梅超风与江南六怪一直都在外围,而今眼见欧阳锋几个起落便,奔袭而至,各岀兵刃,拦在当前,就见他脚下不停,双袖疾扬,七人直接被这一股劲风,掀的立足不定,跌了出去,哪有与他过招机会?
欧阳锋一至华筝等人身前,长袖一摆,厉声道:“都住了!”
这时顾朝辞、黄药师、郭靖三人分占一角,刚向欧阳锋这边包抄而至,郭靖当即就是一愣。而顾朝辞根本视而未见,隔空一掌击出,好似一件无形兵刃击向欧阳锋,郭靖大喊:“大师兄不要!”连忙双掌疾出,去挡顾朝辞掌力。
他哪里不知,顾朝辞这掌虽然对准欧阳锋,可对方无论是躲是挡,自己安达托雷,华筝妹子与哲别师父他们,断无生还可能。
欧阳锋平生经历过,不少大阵仗,如此凶险却是第一次。他能得脱身到此,已然竭尽平生所能,顾朝辞与郭靖那两掌,岂是那么好接的?
此刻气血翻涌,胸口凝了一股滞气,正想乘机打通气息。
不料顾朝辞如此狠绝,竟连一口喘息的功夫也没有,不由得暗暗心惊,但见郭靖出掌拦阻对方,空隙倏显,立即深吸一口气,真气毫无阻滞流转全身,身形展动,朝着郭靖方向疾窜而出,身似迅雷闪电。
说时迟那时快!
而郭靖正在封挡顾朝辞掌力,不及拦阻,只这一瞬,欧阳锋已然窜出四丈,黄药师虽然急忙拍出一掌,也打了一个空,顾朝辞与郭靖掌力一撞,两人也都同时收招。
顾朝辞暗叫一声可惜,他的确是想着,打不打的中欧阳锋,也无所谓,但一掌拍死这几个蒙古人,也是可以的吗!
毕竟彼之英雄,我之仇寇吗!
但而今也只得大喊一声:“追!”
欧阳锋一得脱身,提气疾奔,再不回头。顾朝辞展开身法,紧衔在对方身后,黄药师与郭靖也同时跟上。
这几人都是当世一等一的轻功高手,只见一道白影在前,一道白影、一道青影、一道灰影在后,当真是疾逾奔马,逝若轻烟,
倏忽间,四人就奔出了树林一里开外,顾朝辞体内真气流转,越奔越快,但见欧阳锋大袖飘飘,步伐潇洒,不疾不徐,行进之间浑无一点霸气,全如闲庭信步一般,却又总在自己前方七八丈远,自己竭尽平生之力,也追之不及。
这等轻功自成家数,雍容华美,与适才突出几人重围的诡异身法,竟然大异其趣,心下不由暗暗钦佩。
他也用眼角余光,扫视自己身侧的黄药师,见他也是气度潇洒,飘飘忽忽,仿如踩在水面飘行一般,这人身法之好看,比起欧阳锋也是不遑多让了。
黄药师同样也在扫视,跟在自己身侧的顾朝辞,见他虽步武遽急,却是呼吸匀称,不见丝毫急促,从容自若,心底也不由暗自纳罕道:“这小子内力之深厚,简直匪夷所思,王重阳的九阳神功真是夺天地之造化啊!也难怪他死这么早!”
想着又回头看了一下郭靖,他竟然就在自己身后六尺之处。心想:“这等疾奔之下,他可以说是半步也没落后!”
心下暗惊,这时明知已无法追上欧阳锋,却要考一考自家这女婿的脚力,足底加劲,身子如箭离弦,激射而出。
又跑出了一里地,顾朝辞不消说了,郭靖仍然稳稳跟住自己,他心知自己貌似从容,但出尽全力,却见他不即不离,仍和自己隔着六七尺,心想:“顾小子练了九阳神功,如今都二十一了,这愣小子今年才十八岁,也真不知他是怎样练来的!”
几人各自思忖,脚下速度却是不减半分,顾朝辞眼看跑出了三里多,情知已然追不上了,也只能边跑边大喊道:“欧阳锋,你来到中原,不则手段戕害良善,我等不得不除了你!
但你武功高绝,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但若想带着欧阳克一起走,我们这帮人的脸,又都往哪搁?”
他随口说话,足下也是丝毫不慢。
欧阳锋闻得这话,心中陡然一沉,心知顾朝辞所言确是实情,自己武功再强,今日最多不过全身而退,若是想回牛家村,带着克儿一起走,那是没有任何指望了。
但一转念,哈哈笑道:“那也妙得很啊!自今而后,我欧阳锋什么事都不做了,就专门盯着你们。
药兄,黄家侄女以后,最好不要出桃花岛了。
还有你顾朝辞,你最好别让我查到,你的亲人朋友都住哪里,还有丐帮,老夫一个个的找上去,将所有分舵都给你灭了,看你这帮主,给谁当!
至于郭靖,你就等着吧,这江南六怪全家,要是还能留下一只鸡,都是我欧阳锋,白担一个西毒名号了!”
他一说到这话,各人无不凛然,情知此人名下无虚,众人如今拦他是拦不住的。但若杀了欧阳克,他必以毒辣手段相报,自己至亲至爱之人,只怕个个难逃他毒手,思之不寒而栗。一时间,都是脸上变色。
正因如此,顾朝辞才想要一举杀掉欧阳锋,但如今也只能说道:“欧阳锋,正因你是这种人,我们才会倚多为胜!
但你说的也没错,我们大家都是有些亲朋好友的,我们互相订个约,今日你可以大大方方走,你应是不应?”
这话音一落,他已然停身驻步,黄药师与郭靖也都停了下来,黄药师也是俊然说道:“锋兄,终归是你行事不择手段在前,你拿我女儿威胁我,的确抓住了黄老邪软肋,但你没了侄儿,你就不伤心?白驼山一门也要断绝,你也不见得光彩!”
欧阳锋见三人不再追赶,也停下身子,一摆手道:“你们今日围攻于我,我欧阳锋岂是好欺的?我只好将他们一古脑儿都杀了,谁叫你们先对不住我?”
顾朝辞见欧阳锋还要拿架,森然一笑道:“好,我自出道以来,遇见的对手,以你老儿为第一。
你以一人之力,居然能从我等三人手中脱困,了不起啊了不起!
可惜我敬重你一身修为,才给你一个台阶下,没想到你这么狂!
你只道你欧阳锋不是好欺的,那我顾朝辞就是好惹的了?
你扪心自问,若我与黄岛主还有我师弟三人,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就跟你耗上了,一天追不上你,七天,十天还追不上吗?
等会我就先去将欧阳克,断其四肢、毁其双目,将他折磨一个够!
以后我也守着白驼山,再将他的那些爱妾一并杀了,更加不容你白驼山一门,有一人活在世上!
我顾朝辞父母双亡,又声名狼藉,那些丐帮中人,你想去杀就去杀吧,随便去杀!
你也不打听打听“辣手书生”是个什么人,你当我对丐帮帮主之位,有多在意?我还怕你威胁?”
郭靖听几人这么说,心下大惊。更加不知这位喜怒难测的大师兄,是在虚言恫吓,还是真的不在乎一切。连忙说道:“欧阳先生,我们决计不伤你侄儿,但你也不可胡乱杀人。大家都公公平平的,岂不是好?”
欧阳锋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想让自己亲儿子丧命。他刚才那番话,也只不过是在装腔作势罢了。可他也知道,顾朝辞同样如此,都是口头上不愿意示弱而已。
当即冷冷道:“黄老邪与郭小子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至于顾朝辞你吗,呵呵……”
顾朝辞俨然说道:“欧阳先生一方豪雄,在下素所钦仰,若非对你这人太过忌惮,今日岂敢出此下策?你当这浩浩天下,配我这般对付的人,有很多吗?”
他语声虽然谦恭有礼,脸上淡然自若,但这言语内容,却尽显狂傲。
欧阳锋很是愤然道:“你这小子说话恁地动听,你到底意欲如何,尽管说出来便是。”
顾朝辞朗声长笑道:“好,欧阳先生快人快语,转弯抹角,倒是我的不是了。
今日你只消答应,日后若要了解冤恩怨,只找我三人正主,我等抬腿便走,江湖上也绝对无人知晓,今日这场赌斗,你西毒欧阳锋依然响震武林。”
欧阳锋又气又怒,但见顾朝辞长身玉立,剑眉星目,英气夺人,但说话办事,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心想:“这姓顾的武功奇高,倒在其次,可心狠手辣,机谋百出,今日让我如此狼狈,不能见他死于自己手下,又如何对得起自己,可为了克儿……”
不由“桀桀”一笑,好似金铁交击,极为刺耳,忽尔笑声一敛,寒声说道:“你只说,让我报仇不找旁人,那你呢?
黄老邪与郭小子,都是人品贵重之人,不用多说,但你会不会,针对我家克儿与我门下?”
顾朝辞见他暗讽自己人品不行,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你倒什么亏都不肯吃!”
说着右手指天,做发誓状,郑声说道:“从今而后,欧阳克若不再招惹我,我顾朝辞若在出手报复他,黄天不佑,必死在西毒欧阳锋毒蛇之下!”
话音一落,一甩手,看向欧阳锋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欧阳锋又岂知顾朝辞,已对欧阳克下了黑手。见状,微一颔首,在他心里,宋人对赌咒发誓,还是很看重的,没人敢违背誓言。郑声说道:“好,今后我欧阳锋要报仇,自会只找你们三人,也不会牵累旁人!”
他心知面对黄药师与顾朝辞,就是单打独斗,自己也未必能占上风,好在《九阴真经》已经到手,报仇倒也并非急在一时,也就借坡下驴了。
黄药师也点了点头,一拱手道:“锋兄一言九鼎,他日武功大进,黄某随时恭候!”
欧阳锋也是一拱手:“告辞了!”说着振衣转身,疾步而去。
顾朝辞望着欧阳锋的背影,不由叹道:“这西毒真是不好杀啊,难怪当年他被王重阳。一指点中眉心,蛤蟆功受损,都能杀出重阳宫!”
黄药师也谓然道:“此人武功之高,世所罕见,就是他的这份缜密心思,江湖上也是寥若晨星,若说他真的一心想要,屠灭我等亲人,也只是举手投足之事,殊无烦难。
今日能逼的他,答应寻仇不在牵累旁人,这也算不幸之幸了,否则……嘿嘿……”
他看似在笑,但面沉似水,那双湛然有神的眸子,瞥了郭靖一眼,很是意味深长,便转身朝着来路而去,显然不放心女儿。
郭靖见岳丈对自己这样,虽有些不明所以,但不及细想,连忙对顾朝辞一拱手道:“师兄,我刚才……”
顾朝辞岂能不知,黄药师为何那样看郭靖,听他要解释,一摆手道:“你不用说了,那几个蒙古人,肯定都是你的亲朋好友,你又岂能见死不救!”
郭靖当即就是一喜,顾朝辞见他真的,还不明白问题所在,不由感叹道:“只是我刚才那一掌下去,你会少了很多烦恼啊!”
郭靖一听这话,不由一怔,问道:“师兄何出此言?”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师弟,你对我观感如何?”
郭靖没想到他会直截了当地,发出这一问,但他素来心胸坦荡,略一沉吟,侃侃道:“师兄,我与蓉儿得你多次照拂,小弟深感大德。而你的才具武功,也都是武林不世出的人物。
但实不相瞒,小弟以前初知师兄之名,所为之事后,对你某些作为,比如动辄杀人满门,这等狠绝之事,颇有些不以为然。
但后来我遇到了很多事,也想了很多事,也想明白了一些你的道理,你的所做所为,是非对错,我心里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清晰认知!
但也止不住,我对你的人品风度,武功才识,倾倒之至!”
他这番话放胆直言,毫不避讳,顾朝辞静静倾听,神色如常,听他把话讲完,朗声笑道:“师弟你胸怀荡荡,让人佩服。
但你却是高看我了,我出道以来,历经千难万险,练成这一身武功,只想与天下高手,会猎于华山绝顶,折服他们!
而今被恩师托付丐帮基业,说实话,我当初是想,跟他多学本事,对执掌丐帮之事,实则没有多少兴趣。
因为我这人心胸不够广阔,行事只凭一几好恶,手段也殊不磊落,不具备做大事、成大业的必要条件。对这些我都有自知之明。
我接掌丐帮后,或许将与其数百年来的宗旨,背道而驰,想起这些,我也颇为烦恼啊!”
郭靖见他自剖自己不足之处,也是毫不回避,一脸坦然。那股钦佩之情,不禁自面上流露出来,很是正色道:“师兄,日后丐帮去向何处,小弟见识浅薄,不敢断言。
可这些日子,蓉儿跟我讲过好多道理,依小弟看,你接掌丐帮后,若是刑赏分明,惩处帮中败类,嘉赏有功于民者。
再肯禀持丐帮一贯,行侠仗义保国安民之宗旨,不但是武林幸事,也是黎民万众之幸事!
你想夺取天下第一,我听周大哥说过,全真教王真人,非但武功冠绝当时,为人也英侠仁义,所以他的天下第一,即是实至名归,也是众望所归!”
顾朝辞哈哈大笑道:“我倒真是双眼不花啊!
这就是师弟你让人仰慕的地方,你才是仁侠为怀,不系荣利,有情有义,见识卓绝,此乃唯大英雄之本色也!
当浮一大白!”
说着接下腰间酒葫芦,仰头“咕噜咕噜”
郭靖面色一红,忙忙摆手道:“师兄言重了!”心中微微纳闷,拱手道:“师兄如此谬奖,小弟愧不敢当。师兄心中有什么话,不如直说出来,小弟洗耳恭听。”
顾朝辞微一颔首,凝声道:“我受师父费心调教,终生感恩不尽。很是佩服他老人家的心胸与武功,但对他的手段,却甚不以为然!
这欧阳锋之事,我提醒他时,你也在场,他但非不那么过于迂腐,焉能受此横祸?
此番我出掌丐帮,便是要依我的法子,轰轰烈烈地做几件大事出来!
我倒要看看,似我这种卑鄙无耻之人,与那些备享盛誉的假道学、真大侠相比,谁才是真正爱国救民的英雄好汉!”
郭靖听他这番话激昂慷慨,又豪气干云,更是入情入理,深得其心,不由胸中一热,正色道:“师兄志向高远,小弟佩服。不过世上还是好人居多,败类小人从古至今,所在多有,全称之为假道学,倒也有些偏颇了。”
顾朝辞闻言一怔,也当即醒悟,郭靖受教于“江南七侠”与全真教马钰,这番话包含面积太大,拱手肃容道:“师弟,我失言无状,莫怪莫怪。”
郭靖微微一笑道:“不敢。”
他心胸开阔,对顾朝辞的小小失言,倒也真的没放在心上。又接着道:“师兄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小弟去做?若是有所吩咐,小弟在所不辞!”
他总觉顾朝辞说这么多,绝非无的放矢,只好主动请求了。
顾朝辞听了这话,眼放异光,俨然说道:“师弟,你父母都是宋人,你又在蒙古长大,你拿你当宋人还是蒙古人?
若是两国开战,你当做何解?”
郭靖听了这话,心中一凛,立时变颜变色,不加犹豫道:“我虽长在蒙古,但我就是宋人,这岂有他意?而且宋蒙怎会开战?我拖雷安达这次来临安,就是为了联宋灭金……”
说到这,他一颗心怦怦直跳,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上次顾朝辞与郭靖黄蓉分手时,说过一句,蒙古并非久留之地,让他去将母亲接回来。
他不解其意,询问过黄蓉。黄蓉博览群书,见识渊博,稍一寻思,就说蒙古未尝没有吞并大宋之心。
只是近段时日,他为报杀父之仇,更在归云庄才知道,其中波澜起伏,隐情颇多,竟与金国赵王完颜洪烈有关。后来又是去桃花岛,耽搁了时间,更不愿意去接受这种事,不愿深想,如今再次听了这话。
顾朝辞一见郭靖脸色急剧变化,知道他再想什么,笑道:“师弟,不瞒你说,我这年来虽在江湖上走动,但国家大事,倒也略知一二。
嘿嘿,这铁木真是个什么人,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一旦金国没了,蒙古焉能不撕毁合约?
你记住一句话,在那些玩政治的人眼里,所谓信义,就连抹布都不如!
欧阳锋这种人都可以一言九鼎,铁木真执掌漠北草原,在这方面,却是远远不如了!
你仔细想想吧,你若想明白了,再来问我,你该做什么,若想不明白……”
正在这时,就见黄药师黄蓉他们这帮人与几个蒙古人,都赶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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