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一怔，苦笑连连。
仔细一想还真就这么回事儿，挺有道理的。
他竟然也觉得这样出尔反尔太人渣。
顿时尴尬了，不得不将手中的东西递给红叶：“我在天宝银号有个朋友，那日我去翻了翻往年的账册，看到一些隐秘的账。”
“后来去凤栖宫寻找了一番，就发现了这个。”
柳芸扯了扯嘴角：“……秦大侠真是江湖皆朋友，而且，还如此厉害。”
这些账本应该算天宝银号的顶级秘密了吧，就算没有写明白，还有各种标注防泄露，更没人想到秦羽会知道这种秘辛。
可能够让他看到的朋友，也非同一般了，至少也是天宝银号有不小权力的高层。
红叶也不客气，接过来一看，霍然是半块泣血砚台。
血红之色，显得有点妖冶。
一半的翠竹雕花栩栩如生，断口有一定的讲究。
小心翼翼的收好，万一磕着碰着，对不上信物就麻烦了。
“秦大侠，一口唾沫一个钉，你承诺要替主子卖命一年，从什么时候开始？”
秦羽苦笑，他本想来讨个法子，没想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
不过，他也洒脱，笑笑的说道：“秦某答应了的，自然会办到。”
“莫非太后娘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秦某去办？”
柳芸眼神一闪，正要说话却被秦羽的尔康手打断。
“等一下，太后娘娘不是猜到秦某来的目的？”秦羽眼神沉了沉：“帝京一片盛世繁荣，太后娘娘就算出宫也看不到灾区的哀鸿遍野，易子而食的惨烈。”
“秦某年前到帝京就一直关注朝廷赈灾之事，心心念念也好几个月了。”
“秦某不想半途而废，还请太后成全。”
柳芸微噎，几个月了，估计要死的也死得差不多了吧！
“怎么？你是知道了什么人有什么样的行动？”
“你一个人独木难支，无力保全银子抵达灾区，这才来讨办法？”
红叶冷哼：“倒是会打算，说好的卖命一年，你若是管这事儿到处跑，只怕去一趟灾区来回就半年过去了。”
“你若是自己不去，你能放心得下？”
秦羽也不反驳：“是这样，惦记了这么久，若是还不能落到实处，我定然终身遗憾，余生不安。”
“若非如此，也不会三番四次的叨扰太后。”
柳芸皱眉：“你现在知道问了？之前为何直接带我去忘忧别院？”
“我倒是替皇帝解了围，可好不容易营造的局面也毁了。”
“不说别人如何忌惮我，就连皇帝，也增加了对我的怀疑和抵触。”
红叶忍不住附和：“就是，知道的晓得你是为了受苦受难的百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挑拨主子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呢！”
秦羽一愣一愣，满头雾水：“这……这么严重的吗？”
“你们不是亲母子？太后还帮了皇上呢！”
“难道……太后真的打算让皇上吃瘪？出了个主意却蕴含那么多大坑，任由皇上在坑里打滚吗？”
柳芸给了白眼：“亲生的又如何？如果关系不是那么剑拔弩张，我何须将玉玺交给他？”
“难不成你真的以为皇上有亲政的本事？”
“我的本意不是让他吃瘪，看他出丑，而是要让他在挫折中去体验人心的险恶，一步步学习管理，我在教他如何去解决这个问题，如何跟那些文武百官纠缠。”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我想要他好好成长，将来能独立自觉。英明睿智的处理国事，而非一遇见困难。我就帮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了，他只需要享受成果就行。”
柳芸眼神忧郁，失望又责备：“只可惜我的一番苦心在你看来并没有赶紧解决事情来得重要。”
“皇上若是一直无法成长，还能指望我一辈子不成？”
“偏偏他不觉得我在帮她。在他眼里，我的手又伸过界了。”
呵呵，当然，这就是说给秦羽好听的。
虽然这些话也不假，但只不过是顺带的，她根本就没有指望皇上能理解这层意思。
她的本意还真就是看戏。
看着皇帝在一次次挫折中来求她帮忙，要么绝地重生，他自己坚强成长起来。
要么就打碎骄傲，渐渐的依赖她。
她不出面，一直躲在幕后，却能一步步重掌一定的权势，让自己更好的咸鱼，不至于还是随时都可以抛弃算计的棋子。
秦羽惊呆了，一件事竟然还有这样的深意？
他盼着皇帝能成长为真正的明君，却在无意中炸毁了这条路？
“这，这……太后怎么不早说？”
柳芸冷笑：“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突然挟持、见面威胁，莫非秦大侠历来都是这么办事儿的？”
“但凡你问我一句，用脑子想一想，也不会置我于险地。”
“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事已至此，你说说你得来的消息。”
秦羽一阵恍惚：“我就是发现不止一路人正在用自己的手段和人脉，想要故伎重施，将刚筹到的救灾款分割了。”
“照皇上的正常安排，这些银子连一两都落不到灾民手里。”
这几年的云昭，蛀虫发展得特别快。
国库穷，人祸比天灾影响深远。
柳芸并不意外，之前说那些只是告诫秦羽，不懂就不要随便擅自行动。
江湖人做事，跟官家做事是两个概念。
这样一个高手自然是一把好刀，可她不想用了反而戳到自己。还要收拾烂摊子。
“如果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我自然可以影响皇帝的安排。”
“可现在，对于这件事情，我在皇帝那边一个字都不敢提。”
“不是我害怕面对后果，而是……只会适得其反。”
秦羽肩膀垮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盛满星星的眼睛一点点暗淡。
“对不起，是秦某情急之下好心办了坏事。”
“现在真的就完全没有办法了吗？”
柳芸挑眉，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秦羽眼睛晶亮：“还请太后赐教。”
柳芸缓缓走了几步：“如果秦大侠能够让平远侯接了护送银粮的差事，事情就成了一半。”
秦羽迷惑，想起那日柳芸假扮先皇诈太监李安的话，就提到了平远侯。
这位是先皇的人，最忠诚的保皇派。
“为何是平远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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