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叶慕一愣，几乎以为纪炎晨发现了自己是同性恋的事。
但看了一眼纪炎晨的表情，他的目光也没有放在自己身上。而且他和纪炎晨算不上从小一起长大，所以这话应该不会是说他。
叶慕松了口气，随后想起之前屈晨说的话，反应过来，纪炎晨大概是在说应溪。
……老实说，应溪是gay的事，他也挺惊讶的。
“嗯，可能……”叶慕微微低头，看着点菜的平板，手指在上面划拉几下，目光却没有聚焦在菜品上。
他正想着怎么回答，没想到纪炎晨没等他开口往后说，又问了一句：“你说他既然变成了同性恋，那他为什么喜欢的不是他天天一起玩的好朋友呢？”
纪炎晨抬头看叶慕，满目困惑和愁绪：“他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之前都不认识的人呢？”
“……”
叶慕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答案。
他怎么知道应溪为什么突然变成同性恋，跑去喜欢他们都不认识的人。
叶慕眨了下眼睛，沉吟了一会说：“可能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本来就是不可预测、不可选择的吧。”
如果可以预测可以选择，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畏手畏脚，不用在江致面前掩饰伪装。
直接强迫江致喜欢自己，或者直接选择不喜欢江致就好了啊。
纪炎晨听完，坐在对面安静下来。
过了会点点头，对叶慕比了个大拇指：“你说得对！确实也是，喜欢一个人就是不可控的，人确实没有办法强迫一个人必须喜欢自己。”
纪炎晨说着低笑了一声，随即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喝完又叹息一声，好像自嘲：“就像你刚才说的，可能从小一起长大，都习惯了，所以对好朋友就只有友情，并不会产生爱情吧。”
纪炎晨说着挑了一下眉，觉得气氛微微有点沉闷，转移话题道：“哎，你快点菜，都怪我，在这一直问，你从学校过来，应该饿了吧？”
叶慕也跟着收起这个话题：“我来看看，其实这家店我也是第一次来，还没吃过呢。”
“嗯，那你好好看看，好吃下次让江致多带你来吃。”纪炎晨坐在对面，看了一眼叶慕，说完，就托着下巴望着桌面发呆。
叶慕划了一圈，点了几个菜，最后把平板递过去：“我点好了，你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吧。”
纪炎晨正出神，被他打断了思绪，回过神来，接过平板点了一杯饮料，忽然手一顿，抬头看叶慕：“慕慕，我喝点酒可以吗？”
没等叶慕回答，他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我现在酒量很好的，在学校里锻炼过，跟以前不一样了，不会喝醉的。”
以前纪炎晨的酒量那叫一个差，他们放假，私下里好朋友几个聚会吃饭，都是快成年的人，总是想做点不一样的，吵吵闹闹着喝酒。
纪炎晨叫的最凶，结果只是喝点啤酒，纪炎晨就醉了，比叶慕酒量还差。
“……”
不过叶慕也没有拒绝，他看出来了，纪炎晨心里有烦恼，这会想借酒消愁呢。
叶慕点点头：“嗯嗯，可以，我没问题的，你点吧，我也可以陪你喝一点。”
叶慕不反对，纪炎晨立马就点了两瓶酒，一瓶度数高，一瓶度数低。
等着服务员上好菜，纪炎晨把度数低的那瓶推到叶慕这边：“这个比较温和不刺激，适合你。”
叶慕身体比较娇气，这一点过去的好朋友都知道，大部分都是被江致每次吃饭时照顾叶慕的行为给潜移默化记住的。
纪炎晨说完，又拿出手机来要和叶慕拍照：“对了，难得和你单独吃饭，我们拍个照发朋友圈吧！”
要知道江致有多难缠，能单独和叶慕吃饭，简直是他们这些老朋友想都不敢想的事。
“肯定能羡慕死那帮人。”
叶慕没有拒绝，拍完合照，纪炎晨又拍桌子上的美食，然后拍了窗外的风景，集齐了六宫格，才发了朋友圈。
果然动态下面很快就多了很多点赞和回复。
除了问纪炎晨叶慕的联系方式求介绍的，还有老朋友羡慕嫉妒恨的。
最跳脚的要属屈晨了：“靠！上次我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拍照！我还和慕慕单独喝奶茶了呢！”
“谁让你傻呢！”纪炎晨回复了一句，随后收起手机不去管朋友圈风浪。
他拿起那瓶高浓度的洋酒，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大杯：“哎，今晚没什么事，我也不用开车，可以好好享受一下了。”
叶慕看了心一跳，很想问纪炎晨喝那么多真的不会醉吗？
只是两年而已，酒量变化这么大吗？
但是纪炎晨已经端起了酒杯，叶慕便把话咽了回去，也给自己倒了一小杯低浓度的果酒，边吃边慢慢喝着。
包厢很安静，吃吃喝喝，过了一会，肚子里有了点饱腹感，叶慕才放慢筷子问：“对了，你怎么忽然来了北城？”
纪炎晨读的大学在盐城，离北城有点距离。
“哦，我们学校和北城财经大学有交换生项目。”纪炎晨端杯子喝酒，简单解释了一句：“我被选中做交换生要在北城财大读一年，我们学校那边这学期的课业已经结束了，我就提前过来准备先适应一下北城的生活。”
叶慕点点头，笑着说：“哦，原来是这样，那你接下来有一年都在北城了，我们没事可以多见面吃吃饭。”
“嗯，”纪炎晨喝了一杯洋酒，耳朵就开始发红，嘴里也开始怀念过去：“哎，说起来，上一次我们一起喝酒还是高三毕业的时候，对吧？慕慕？”
“嗯，是啊，那个时候大家都聚在一起吃饭庆祝高考结束，还说以后每年暑假都要一起吃饭呢。”
叶慕还没发现纪炎晨不对，也跟着怀念了一下，随后感概道：“可惜了，上大学之后，大家天南海北的，都很难同时一起吃饭了，哪怕是暑假，也各有各的忙碌。”
纪炎晨听着，忍不住又感叹，语气里满满的羡慕嫉妒：“说起来还是你和江致好啊，考进同一所学校，又学的一个专业，将来从事差不多的工作，按照江致的风格，你们俩以后肯定不会分开。”
叶慕拿杯子的手动作一顿，对这个说法并不确定，语气微低：“可能吧，也不一定。”
“什么可能吧，那是一定的，你家江致可比应溪那家伙重感情多了！”纪炎晨听到他这话，却立马反驳道，比叶慕还要激动。
“……”叶慕没想到会从纪炎晨嘴里听到应溪的名字。
自从高三应溪转学之后，纪炎晨就再也没有当着他们的面提过应溪，谁跟他提应溪，他跟谁急。
之前他们都以为两人因为什么不知道的原因闹翻了，现在叶慕才知道，是因为应溪是同性恋所以才掰了。
叶慕放下杯子，看了眼纪炎晨：“纪小晨，你是不是喝醉了？”
纪炎晨抬起脸来看他，眼睛里带着点朦胧：“没有啊，就这么点酒，我怎么可能会醉。”
“……”
明明就是醉了。
叶慕叹息，就这刚刚还说自己现在酒量好，这才几杯啊？
纪炎晨一喝醉，话就变的更多了。
“慕慕，你是不知道，应溪这个人真是无情无义！我们十多年的友情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纪炎晨开始控诉应溪的罪状：“我不过就是听他说他喜欢了一个男生，所以骂了他一句死gay吗！他至于吗？转学就算了，还和我断绝联系！”
“我们可是十多年的交情哎！我们从小学就认识了，一起上初中，一起考高中，原本还说要一起考大学，可是他，他突然就跑去喜欢男生！我骂他一句有什么错嘛？真的很过分吗？”
叶慕吐出一口气，试图劝解一句：“可能他当时觉得被你骂了很伤心？也许他觉得你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他才坦诚地告诉你他的性向，结果你不接受就算了，还骂了他，所以他一时接受不了？”
“……”纪炎晨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说：“可是，我后来都跟他道歉了！我道歉了啊！”
纪炎晨翻出手机，翻自己的聊天记录：“高中毕业之后，我还主动联系了他！我还特别放低身段地跟他说我不介意他是同性恋……我说了我不介意的，我说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我不想放弃这段友谊啊！”
纪炎晨说到这里，把手机往叶慕面前一拍，一脸委屈地抱着叶慕的手，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地说：“可是，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吗？”
纪炎晨手一直在抖，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叶慕根本没看清，不过这也不影响什么。
叶慕头一次知道纪炎晨和应溪之间还有这些事，有点震惊，一时消化不过来，只能顺着纪炎晨的话问：“啊，他说什么了？”
纪炎晨整个人肩膀往下一垮，吸了吸鼻子，委屈说：“他说他这辈子都不打算再和我做朋友了。”
“……”
叶慕表情一顿，呆呆地看着纪炎晨，实在是没有想到应溪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还记得当初高一开学的时候，在学校里看见纪炎晨和应溪时的样子。
那天去报到，太阳很大，天又热，江致背着自己的书包，还非要把他的书包拿过去背。
叶慕拒绝，想要自己背。
“你也不嫌重啊！”叶慕和江致抢书包带：“我自己来好了。”
“别动，你自己来什么来！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江致一把将两个包背到身后，还用手臂箍住叶慕，见叶慕还想抢，转移话题一般劝道：“你看那边，人家好兄弟不也是帮着背书包？”
叶慕转过头一看，就看到了纪炎晨和应溪。
纪炎晨空着手，应溪背着两个书包，抓着纪炎晨的胳膊往教室那边走。
纪炎晨还絮絮叨叨地拍着应溪的手臂：“哎呀，你走慢点啊！走那么快不热啊！”
应溪被打了也没有露出什么不爽的表情，甚至还真的是走慢了点，并且专门挑树荫的位置，不过阴影基本上都落在了纪炎晨头上。
当时叶慕就觉得这两人跟自己和江致好像啊，就觉得应溪也一定是把纪炎晨当好兄弟，所以才会这么照顾纪炎晨。
可是没想到，他对江致的感情最后变了质，也没想到这两人最后会变成这样。
“应溪怎么能这样……就算他有喜欢的男生，也不用这样和你断绝联系吧？”
叶慕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悲伤，为纪炎晨感到难过，十几年的友情居然比不上突然出现的爱情。
叶慕简直难以想象，要是有一天江致这样对他，自己能不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可能会崩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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