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声哗啦,疾风吹打树梢,刮地呼呼作响。

    叔爷三人看着已经仙去的马婆婆,心里有再多的话也已经说不出口,苦苦张嘴,化作一声叹气。

    待雨停后,岳青山按照马老太的吩咐,将她的药堂收拾干净,关门落锁。

    三个人来到院外,把她的尸体埋进土坑,在柳树下立起半腰高的小坟茔。

    那块斜栽石碑刚好矗立坟前!

    仔细看,石碑上虽然腐蚀残缺万字篆刻,却好似一块无字碑,默默讲述着马老太的故事。

    她行医问药数十年,造福乡里的名声早就传扬四方,如果真把功德写进碑文,就是立个碑林都不够。

    有道是大道无形、大音希声,大德自然不言,任由后世评价议论,公道早已在人心。

    他们三个朝石碑拜了三拜,架马踏上回去的路。

    等出了湖心岛,岳观潮看向野山两侧,众多无主孤坟好似添了新土,有那纸人没烧干净,露出花瓣云鬓!

    他们走远不久,无字碑窸窣乱动,轰隆一声倒下。

    ……

    叔爷仨心情郁闷,驾马并不快,等到天黑才回到鹰嘴坪,他们谁都没说话,默契般回屋睡觉。

    临睡前,岳观潮仰面朝天,盯着虎符吊坠。

    马老太能做法驱煞,一定知道这虎符,他原想着套近乎问出来历,随着马老太的死,他的算盘基本上落空了。

    若想再了解虎符,耗费的功夫就不再是一星半点,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这玩意很厉害!

    至于如何厉害,他却完全没任何概念。

    尽管没人提点他,岳观潮还是能琢磨出味儿,他周围的一切物事人情已然在发生变化。

    以往,他的生活很简单,帮老叔揍二炮,砍木头、管工人、打猎、送货,累得跟个死狗似的,回屋里倒头就睡,这种生活虽枯燥无味却很安稳,连睡觉都是香的!

    但是,从巫棺镇回来后,他却再也没了以往的心境,周遭危机潜伏却又琢磨不到的焦虑,始终萦绕在心头。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下一次危局,到底会是什么!

    如此辗转半夜,终于安稳睡下。

    “观潮?”

    “观潮?”

    他睡得正香,恍惚见听到有人叫他,炕上霎时凹陷,似有人坐在旁边。

    一睁眼,陆奉简居然穿着马褂长衫坐在他身边,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有妹妹流落在外?”

    岳观潮听到这略带怒意的质问,心里慌慌的,也不考虑他是人是鬼,脱口而出:

    “我…我没忘。”

    “我已经托宋小姐替你先查着,等她有眉目了,一定会告诉我。”

    “查…查到什么时候?”

    陆奉简猛地一转身,那面皮五官模糊,只剩下一团黑气。

    “啊!”

    岳观潮猛地警醒,踉跄着从炕上坐起来,他揉了眼睛看向窗外。

    月落半空,大概是后半夜。

    确定炕边没有坐过人,他长呼出一口气,幸亏只是噩梦。

    不过,为啥吊坠会摆在他枕头边,刚才他明明记得已经放在柜匣里。

    岳观潮拿起虎符,那虎符上的血迹好似岩浆般红光氤氲,他眼睛盯着虎眼的一刹那,精神不自觉被其吸引。

    待一闭眼,脑海中出现很多虚幻若影的诡异白影,像动物、像植物、又像活人、也有怪物,怎么都看不真切,却能感觉到它们就在身边,叽叽喳喳,吵吵闹闹。

    一睁眼的功夫,所有幻影都消失不见,恢复清明。

    我茓……该不会,那道雷,把我脑瓜子劈出问题了吧!

    岳观潮想起马老太提起的玉囊,赶紧从口袋拿出这玩意仔细端详。

    这玉囊跟寻常锦囊没区别,全身被细小白玉块编织成口袋,表面有五行八卦图,狐黄白柳灰五仙图腾篆刻其上,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骨符充作收口绳扣,药香扑鼻、仿佛流动清光!

    他赶紧把虎符放进镇煞玉囊,这东西既然能让斜螯山发生怪事,想来绝对有其秘密,在没查清楚它的来历之前,还是不要贸然拿出为好。

    既然后半夜醒了,也就没有再睡下去的必要,岳观潮拿起纸笔,决定再催催宋思媛,刚才那个梦,也许真是陆奉简在怪罪这么多天都没线索。

    潦草手书,几笔落成。

    岳观潮看着鸡爪乱挠一样的字迹,不好意思地揉着脑袋,他的字确实比不上宋思媛娟秀清雅,不过好在能看,也就不想再费脑子重写。

    翌日清早,在岳观潮威逼利诱下,岳二炮极不情愿起了个大早,充当他的马夫去龙山镇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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