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中,因为曾经许诺过二位未来脱离奴籍,因此内心也从未将你们当做奴仆,一向是以礼相待,之前如此,之后也会如此。但是二位都是入了品的高手,原本的方略就要改一改,很多事就要提前了。”孟阳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想和二位做笔买卖,之前所说家中之事,也不为真,二位随我到阳乐郡,我要置办一份产业,不瞒二位说,以后我要学武,因此花费甚巨,我打算将手中银钱,除必须所用之外,均投入产业之中。这样就需要人经营看管,直到这份产业能够供我习武使用。”
二人点头,孟阳说的都是实话,二人在前日的搏杀之中,也发现孟阳不会武功,全凭着天赋异禀,才打下当时的局面。戚玉真和高俊树也对孟阳习武支持,甚至有一些期待,想看到孟阳习武之后,会达到什么程度。
“我虽粗通一些经营之术,但是并不足以支撑这份产业,更无法做大,这就需要二位来助我。同样,相信二位也有事情要做,也需要钱财,所以这份产业,我打算分为两份,我占七成,二位占三成,二位想要多少钱财使用,就把你们这三成做到多么大,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二位所图之事不小,要是能够达到你们的起步所需,那我的七成也就变得很大了。所以我说,这是和二位要做的一笔买卖。既然是买卖,那么咱们双方便是平等,等到了阳乐郡,我便去除二位的奴籍,不知二位如何?”孟阳说完之后,笑着看着戚玉真和高俊树,他相信自己所提出的条件,比他二人之前所想,要优厚了不少。
戚玉真思索了片刻,便对孟阳说:“公子,那这份产业不能仅仅是经商,单靠经商,打不下这么大的基业。”显然是已经接受了孟阳的条件,在未与高俊树商议的前提下,戚玉真便做了主张,其实是他对面前的二人均有信心,对孟阳,他相信孟阳所说,是在于孟阳先前所作所为,能够扶弱济贫,不计回报,能够勇往直前,只为心爱之人,这些戚玉真都看在眼里,知道孟阳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必会言而有信。
对于高俊树,戚玉真知道孟阳所提出的条件,已经是他们目前能够得到的最好的条件,大大减少了他们复国的时间,同时得到了孟阳的善意,以后也是一个强助,他相信高俊树会想明白这件事。
之所以这么快的答应,是戚玉真对孟阳有所了解,知道孟阳待人以诚,与这样的人讨价还价,只会让其降低对他们的评价,而且不会改变孟阳的决定。
因此戚玉真直接顺着他们双方的需求分析起来,而高俊树也没有发声,显然被戚玉真料中,他也没有异议。
“公子可知炎国对于封地的法度?”戚玉真问道。
“只知三品为帝、四品为王、五品郡守、六品县令。”孟阳实话实说。
戚玉真点头道:“再向下,七品乡老,八品亭长,九品里长,便是封地法度的全部。凡是达到相对应的品级,便可向炎国朝廷申请成为一地之主,除了朝廷自身统御的土地之外,其他的诸侯国、郡县乡亭里,均可进行开辟或争夺。”
“何为开辟,何为争夺?”孟阳问道。
“开辟,便是为炎国开疆扩土,但凡所占之地,便按实力予以册封。争夺,则是对现有封地进行争夺,现有封地都是大门派所把持,一旦争夺,便是一场小型的战争。炎国朝廷会指定一片空旷的区域,作为两方相争的战场,只允许入品武师以上进入厮杀,最终获胜者,便占领这片封地。这两策,一策为炎国开疆扩土,一策则防止现有门派老化腐朽,保持了炎国的战力。虽然炎国这些年屡遭天灾、战乱,但仍然屹立不倒,便是此因。”戚玉真娓娓道来,孟阳陷入了思考。
“当年的战乱、天灾,造成了现在炎国遍地乞丐的现象,之前还有流民,流民很快就没有了,看来是被大门派收走,开疆扩土或作为劳力了。乞丐数量不足,又参差不齐,所以没有人收,炎国这些年……不说也罢。”孟阳感慨一番之后,继续听戚玉真的方略。
“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利用现有的人手、银钱,占据一块封地。俊树是九品武者,我虽是八品阵师,但只能作为辅助,不能直接上阵杀敌,但是加上公子目前堪敌七品武者的身手,我们便可开辟一块封地,一乡之地,方圆百里,里面的税收六成交予朝廷,我们便留下四成,盐、铁、茶、牲畜等专卖,又有一份可观的收入,其他的生意,我们也可以入股,这样三份收入,我们三七分账,勉强够公子和俊树习武所用,待公子和俊树再次升品,便是我们扩充势力之时。公子目前并未习武,便有力敌七品的武力,一旦习武有所成,一郡之地,我们也可以想他一想。”
孟阳听罢,问道:“戚先生,话虽如此,不知这些封地,实力如何?你我三人,如何聚拢人手,发展势力?”
“这乡级封地,乡老的战力为七品,麾下武者少则一两名,多则三四名,多为九品,因武者消耗资源过巨,一乡之地也无法承载过多的武者需求。而这一乡十亭,一亭十里,七品所占的乡,这亭长里长,大多由武师任职。而亭级和里级的封地,则亭长为八品武者,里长为九品武者,大多有独到之处,或有靠山,附近的七品乡老也多有忌惮,不敢轻易动手。”戚玉真用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公子现在有半步七品武者的实力,一旦有名师指点,实力不下七品,这一乡之地的顶级战力便由公子担当。而俊树为九品一等武者,我则为八品阵师,阵法相助,公子和俊树的实力便足够支撑封地。至于说封地的人手,则需从长计议,以一里之地为基础,慢慢收拢流民,再购买一些一等、二等武师的奴隶,以公子的胸怀,建立脱离奴籍和升迁的章程,相信建立一个势力,便是时间长短的事了。至于所耗银钱资源,玉真目前已初步有了对策,请公子给在下一些时日,成策之后,再秉明公子。”
孟阳觉得可行,不过需要更稳妥一些,银钱资源、管辖律令这些都要谋划好,谋定而后动。
毕竟当年义父花钱如流水,他是深知之害,不管是败家还是冒进,都会造成入不敷出,一旦经营出了问题,别说一郡之地,就是一里之地,也无法管束,那便前功尽弃。
“依戚先生指出的方向办,咱们先聚银钱,俊树你我不断提升实力,戚先生将一里之法度制定出来,要兼顾未来封地发展,一里变为一亭,一亭变为一乡,法度要稍作修改便可为之所用。”孟阳说道。
戚玉真沉吟片刻,说道:“公子,还有一事,这封地需要朝廷认可,认可的是封地,不认可的便是占山为王。封地争夺战,也要官府点头,才作数。毕竟朝廷税赋乃是大事,对于朝廷不认可的地域,税赋仍然是本地官府征收,占山为王是无法分润的,只有武者强者或者有靠山的武者才可有争夺的资格。”
孟阳一点即透,封地说白了便是朝廷鼓励强者、安抚各方势力的手段,这些武者必须为朝廷所用。
孟阳想了想说道:“此事对其他武者或为难事,对我则不用计较太多,有件事说与你们知晓,我已加入鹰羽卫,官职虽不高,但也属京城鹰羽卫管辖,我虽未吃透鹰羽卫律法,但朝廷有人好做官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占一块封地,咱们靠自己打拼,真要有需要,地方官府的认可,也未必做不到。而戚先生和俊树是齐国人,身份不经推敲,目前随我做事,鹰羽卫倒不会细究,但是也无法加入鹰羽卫。依某家的想法,咱们未来的落脚之地,还是要靠近边陲,虽不比中部富庶,但好在脱身方便,也可在炎国之外寻一处备用之地。假若有一天咱们成了气候,二位要是借炎国之力,咱们细细谋划之后,倒是可向鹰羽卫表明身份,要是不愿与炎国纠缠,或者鹰羽卫追查到二位的身份,你们也可在炎国之外发力,孟阳在炎国相助,互为犄角,孟某本身便是隶属鹰羽卫,不做那作奸犯科之事,只要你们不与炎国为敌,那麻烦也不大。”
戚玉真和高俊树也觉得孟阳的提议和做法更加可行,三人商议完毕,击掌为信,便开始用饭。孟阳此时早已饥饿,招呼二人开动,话已经说开了,二人也不再客气,三人用餐。
孟阳之前消耗体力过多,此时风卷残云,戚玉真吃的本来就不多,高俊树胃口倒是好,也比常人吃的稍多,而孟阳则吃了七个人的饭量,看的二人暗暗咂舌,心道以后会不会因为孟阳填饱胃口花费的银钱过多导致封地发展缓慢。
孟阳看到他二人的表情,猜出了个大概,边说:“咱们相处也有半年,平日里我也没有这般胃口,此次应该是用力过度,睡得多,吃的也多,但愿以后别再有这种恶战。”
戚玉真笑着说:“开疆扩土,难上加难,估计以后公子少不了忙碌了。”三人哈哈大笑,继续用饭。
饭后三人继续商谈,戚玉真说道:“公子,目前咱们的银钱是多多益善,戚某人有一计,可让咱们到阳乐郡时,银钱多出数倍。”
孟阳听后大喜,以他对戚玉真的了解,知道戚玉真不打诳语,说道:“还请戚先生赐教。”
戚玉真笑道:“公子,不是戚某人卖关子,现在时机还未成熟,咱们先寻一安全之处,待公子和俊树修养完毕,再说不迟。”
孟阳知是要用武力之事,也不啰嗦,三人备好一众应用之物,便启程而去。
一路上,孟阳把鹰羽卫律仔细研读,发现虽是鹰羽卫候补,但是需要学习和掌握的鹰羽卫密术,却不简单——密音密写、婴听侦测、驯兽传信、药剂调制等等技巧和对应的图形文字,鹰羽卫候补的权责,还有规章法度及惩罚,明确详细。
孟阳暗暗咂舌,不愧是与齐国血鸦卫齐名的秘密衙门,只候补便如此专业,并且制度森严,一旦违反必受严惩,厉害厉害。好在只要听命,便无大事,自己听话,也不会触这个霉头。
孟阳的头脑敏捷,掌握了鹰羽卫这些法度有一个没有严明的规则,就是只要尽忠,很多事即可便宜行事,结果对炎国有利,上面就不再关心细节,这是给皇帝的鹰犬充分放权。
孟阳又将关注点放在权责研究之上,发现鹰羽卫拥有极多的特权,哪怕是候补,所拥有的特权也是不可小觑的。
比如在炎国内行事,便有这一条“鹰羽卫便宜行事,言行不轨与法令者斩。”就这一句话,是不分级别的,如此便给与了鹰羽卫候补先斩后奏之权。
“百姓犯法,尚需开堂受审,人证物证呈上堂。判定之后,还要呈报上一级官府核审,方可定罪。鹰羽卫这一句言行不轨与法令者,换句话说,就是谁说了句叛逆的话,或者忤逆我的命令,我就可以斩了他,哪有任何佐证?要是那暴虐之人成为鹰羽卫的一员,滥杀无辜也毫无影响,乖乖,吓人的很。”孟阳继续看下去,才发现原来他想少了,后面跟着详细的说明,鹰羽卫有专门的监察对每一宗鹰羽卫所杀案卷进行审核,监察都是阵师,撒谎抵赖便会被识破,一旦以权谋私,便会严惩,因此也不算是可以滥杀无辜。
孟阳摇摇头,这还是有漏洞可钻,分明是鹰羽卫内部为了便宜行事所设置的漏洞。
“这册子的法度其实就是一句话,只要你遵守鹰羽卫指令,忠诚于鹰羽卫,谁也不敢惹你。如此看来,有了这个身份,封地之事,未必需要麻烦端木澜和姚沁,假若能够和地方鹰羽卫建立关系,或凭自身努力,便可办成。”孟阳有些感慨,当初只想着不喝失心散,想着和端木澜关系更进一步,哪曾想到鹰羽卫候补有这般权限?但他觉得这样也不对。
“心存善念方位上,不可仗势欺人,不可滥杀无辜。”孟阳心中默默的说道,孟东来落魄之前,手下仍有几十门客,他也未行巧取豪夺之事,只是散了家财,乞讨度日,这是做人的根本,不做恶事。
孟阳想到此处,对封地的事也有了方向,慢慢完善细节。
晓行夜宿,这一日来到了安源县,三人选了县里最大的客栈落脚。孟阳这些时日对封地之事已经有了计较,而今各人都有事要做,三人便分头行事,戚玉真到县里打探消息,高俊树修整马车、置办物品,孟阳则回屋将之前的收获进行整理。
将牛皮腰包里的金银和自己的合在一处,又取出牛皮腰包中的银票,孟阳才发现,原来敖元魁身价不少,银票面值不低,里面还夹带了几张房契地契,必是敖元魁这些年打家劫舍所得,杀他果然不冤。
十两黄金,二十多两白银,三百两的银票,以及安源县周边五十亩的田产及县里的两间店铺,这就是孟阳斩杀敖元魁的收获。再加上之前孟阳所剩下的五两黄金,五两白银,孟阳此时已经算是富户。
牛皮腰包里剩下的便是火折子、伤药、毒药等行走江湖的家什,孟阳逐一确认了用途之后,便按照原有的顺序装回牛皮腰包。学着敖元魁将牛皮腰包系在身上,外衣一罩,便看不出来,甚是方便。
孟阳坐下回顾这半年来的经历,身在其中时,并不觉得凶险,重新回顾过往,却感觉险之又险,又精彩异常,让孟阳心悸的同时,还对这种生活有了一种期待,孟阳想到这里,开始细细的盘算起前程。
眼前一条光明大道,有了戚、高两人相助,又结识了端木澜、姚沁,未来可期。
想到这里,孟阳脑海中出现了端木澜的倩影,自从苏醒过来之后,脑海中便无数次闪过端木澜的样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孟阳发现心中多了一个人,原来是这般滋味。难关义父之前唱的那些戏曲中,很多是关于才子佳人的故事,情这一字给人多少缠绵、温柔以及魂牵梦绕。
取出端木澜最后抛给他的那件东西,是一本绢册,非金非布,质地柔软,却结实的很,孟阳在一角上用了力气撕扯,丝毫未损。孟阳知道这不是凡物,想到端木澜将如此珍贵之物给与自己,孟阳心中不由得一暖。
打开来看,绢册上面画着很多小人,每个小人都手持宝剑,做出各种动作,孟阳尝试着比划了一下,每一行的小人动作连在一起,便是一个招数,册子的页数不多,去除封皮和封底,便只有五页内容,每页五行,每行五个小人。
看来这是一本剑术,孟阳觉得端木澜赠与他的这本剑术,真是瞌睡送来枕头,口渴来了碗酸梅汤,真是恰到好处,孟阳缺少的便是武术。之前和柳剑交手,凭蛮力占了先,当柳剑抽出宝剑用上了招数,他的长枪一招便被损毁,假如孟阳也会枪术,可能便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端木澜一定是见他身背凝霜剑,而且还不会剑术,才将这个宝物送与他。端木澜虽然行事干练,精明强干,对他,却是极其的细心和温柔。
不能让端木澜失望,自己要发奋图强,早日达到六品,再看看困扰二人的事情究竟是什么,看端木澜的意思,六品都未必能够圆满解决,只是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力,而是有了能够勉强解决困难的资格,那么自己便要更强,最好是超过六品,品级越高,对他和端木澜越好。孟阳想到这里,内心暗暗打定了主意。
继续研究这本剑术,发现它没有名字,没有文字,只有这五页小人。孟阳看的仔细,然后用手简单的比划,突然发现其实每页的小人,横着看和竖着看,都可以组合出招式,这样算来,每页是十招,总共便是五十招。孟阳也不知自己领悟的是否正确,继续研究起来,但是由于没有剑术基础,之后无论孟阳如何组合,便再也无新招,看来每五个小人的动作是组成招式的最基本要求,只有掌握之后,才能有新的感悟。
孟阳确定之后,跃跃欲试,现在的他经过剑气改造身体之后,心智也得到了改造,并且还在不断的提升,孟阳很快便将这些小人动作全部记在脑海里,抽出凝霜剑,来到院中,看着凝霜剑,想起了端木澜的话,看来和摧心堡一战的门派叫做金龙阁,这凝霜剑是金龙阁高手的宝剑,端木澜认识,便代表此剑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当时丢失此剑,金龙阁肯定未善罢甘休,自己得剑之后小心行事,果然无错。
孟阳挽了挽剑花,感觉身上外伤并不太干扰行动,便开始尝试第一个小人的姿势,很顺利便做了出来,第一行五个小人的动作,孟阳很快便都独立做了出来,当孟阳试图将五个小人的动作连在一起使用时,从第一个小人的姿势转换到第二个小人的姿势之时,便有些困难,颇有难度,动作转换时手中持剑的方向便已经变形,持剑方向控制好之后,姿势又不对了。就这样,将第一排五个小人的姿势连贯起来,勉强标准,就已经让孟阳大汗淋漓。
孟阳心想:“力大没用,饶是我身手矫健,做都这么困难,武术练习都这么困难吗?难怪武师和武者这么少!”
孟阳又尝试将这五个动作合为一个招式,又是难上加难,动作之间的转换涩滞,几次好悬被宝剑划伤了自己,孟阳赶忙停手,将宝剑收好,空手做持剑式,进行练习。孟阳虽然被义父孟东来收养,但性格与孟东来并不相似。孟东来是个疲懒之人,不到吃不上饭,绝对不会干活,孟阳则勤勉度日,每日练习孟东来教给他的各种技艺。如今练习剑招碰到了困难,没有让孟阳气馁,反而激起了孟阳的干劲,孟阳反复练习五个动作,以及合招,直练到日上三竿,接近午时,方才作罢。身上有伤不能冲洗,孟阳简单擦了擦,又换了身干净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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