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起四十年五月十五晚,温炎赓为接待阿芈国小公主大设宴席。
五月的天气已经逐渐暖和起来,不过夜晚还是有些凉意。
温灵均随意捯饬了一下,多穿了件衣服才抱着奉天赶去宴会。
对这个宴会温灵均没有任何感想,无非就是温炎赓为温灵风和杨寰设计的相亲宴会罢了。
这段时间温灵均一直很忙,奉天一直交由春伯照顾,这会儿闲暇了温灵均才带着奉天来开开小灶。
温灵均和霍安景三人来得尚且有些早了,他们来的时候宴会上还没什么人,温炎赓和温灵风等人更是不见踪影。
等待温炎赓到来的时间里温灵均只能和霍安景一起逗奉天,不过两人也没逗一会儿便有人来了。
而且来的人还是两人都很熟悉的。
“二皇子殿下!”谢砚和谢镐本来还以为他们是最早到的,没想到温灵均竟然比他们还要早。
而且,最让谢砚诧异的是他居然在这里见到了霍安景,不过即便心中再是震惊谢砚也没有诧异的喊出声来。
温灵均见状浅笑着的嗯了声,谢砚的心性是他喜欢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样的性子很难得。
看谢砚眼神朝霍安景身上瞟了一眼,温灵均笑着将话语权交给谢砚二人,“嗯,不用太拘束了,之前我听安景说起你们是旧相识,许久不见,想必你们有不少话题,你们聊吧,我带奉天去弄点吃的。”
对于谢砚温灵均心里是欣赏的,毕竟像是谢砚这样的人朝中寥寥无几。
他想,朝中那些老臣如此优待谢砚想必除了谢镐的原因以外,最重要的还是谢砚能够治愈这些老家伙沧桑的内心吧。
谢镐和自家儿子的朋友也没什么好谈的,见温灵均要走,也跟了上去。
谢砚看着温灵均去了另一边才转头看向霍安景,“安景大人!”
霍安景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谢砚来了,“谢砚,好久不见。”
谢砚腼腆一笑,轻言细语道:“的确是好久不见,自三年前分别便没再见过安景大人,没想到会在此相遇,不知安景大人这些年去了何处?安景大人走后,我派人寻了好久都未曾寻到安景大人。”
谢砚并未询问霍安景和温灵均是如何相识的,在他看来,这是霍安景的私事,他们虽曾朝夕相处两年多,但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够窥探别人的隐私。
五年前他将重伤昏迷的霍安景带回了氏国,之后为霍安景疗伤两年之久,但霍安景伤一好便离去了,只留下一封书信说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愿意护他一世周全。
他当时并未放在心上,现在看到霍安景不免又想了起来。
不过,此次再见到霍安景,他却有一种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再见霍安景的感觉。
听到谢砚的问题,霍安景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对劲,眼中也闪过一丝难堪,不过片刻就被他压了下去,他淡淡道:“伤好后回了一趟老家,发现物是人非后,便又回来了,这两年一直在鹤城栖息。”
谢砚也察觉到了霍安景刹那间的失神,但他仅仅是点点头便将话题岔开了。
谢砚无意中的一问似乎触动了霍安景的伤心事,之后两人的谈话虽没冷下来,但霍安景明显心不在焉。
而此时宴会上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不过人多了起来也没人敢往谢砚身边杵。
这朝中有两大惹不得,一是温灵均,不说温灵均的身份和丞相等人的拥戴,就说温灵均自个儿的雷霆手段。
温灵均这才一回来便整治了一番朝堂,现在还镇压了穷凶极恶的鹤城山山贼,这样一个人,就算给他们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招惹的。
而这第二位,便是谢砚了,谢砚招惹不得完全是因为自家脾气火爆的老爹和朝中那些老家伙的保护。
在他们眼中这些老家伙一个个手段毒辣肚量小得很,基本上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这些人在朝中那是说句话都能让朝堂抖一抖的人物,偏偏就是这么一群人自从谢砚成了朝堂中的一份子后都恨不得将谢砚宠上天。
说白了就是得罪这些老家伙都不要得罪谢砚。
正当谢砚心中颇为愧疚时,温灵均拖着摊成猪的奉天犹如救世主一样走了过来,而自家老爹就跟个小孩子一样手里拿着根不知从那找来的狗尾巴草尾随在温灵均身后逗猫。
谢砚、霍安景:“……”
温灵均见两人纷纷看向自己,颇为无奈的笑道:“这家伙实在懒得很,平常走到哪里都是我抱着,眼看十三四斤了,再懒下去得出毛病,就想让它活动活动,但效果似乎不太好。”
奉天似乎听懂了温灵均的话一般,恶狠狠地瞄了一声,然后索性躺地上摆烂。
“这猫灵性得很。”霍安景都有些诧异了。
霍安景话音一落身后传来一道让人极其不舒服的声音,“一只畜生而已,还当个宝似的天天带在身边。”
温灵均淡淡的看向温灵风,一月不见,他发现自家弟弟皮又紧了,需要他给他松松了。
温灵风对温灵均始终是有一丝恐惧在心里,见温灵均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心底发寒,底气不足道:“我,我有说错吗?”
温灵均厌恶的扫温灵风一眼,要不他怎么说温灵风难成大器呢?
他只是这么一撇都能让温灵风结巴,往后真真枪实弹干起来,温灵风还不知道得怂成什么样。
他记得温灵风上一世并没有这么怂,至少见到他也不会恐惧他,甚至死之前还阴狠的诅咒自己不得好死,怎么这一世温灵风见着他总是会露怯呢?
温灵均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温灵均自己都不知道的是,自己上一世好歹也做了好几年的皇帝,在位期间更是手段极狠大杀四方,那刻在灵魂里的冷酷无情杀伐果断早已经随着重生一并带了过来。
而现在的温灵风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被他带着恨意的一撇又怎能不惧呢?
就算是在位二十几年的温炎赓见了温灵均心中都难免一颤,更何况是温灵风这种小角色。
越被温灵均注视着温灵风心中底气越是不足,看着温灵均的眼神也越是飘忽不定。
温灵均只觉好笑,重生之后他一直陷入仇恨之中,还真没好好认真看待过自己这个弟弟,现在看来,他竟觉得温灵风挺可悲的。
“过来!”温灵均看着温灵风薄唇轻启。
温灵风下意识的往温灵均所在走去,走到一半他忽然愣住倒退了两步。
他心里震惊不已,他刚才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听温灵均的话?
他觉得温灵均会妖术,不然刚才他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温灵均俨然已经把温灵风掌控得死死的,回来这些日子,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给温灵风施压,时不时他还得口头上施压两句。
久而久之就在温灵风的心中种下了恐惧的种子。
现在的温灵风心里肯定很恨他,但同时又很恐惧他。
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就是要让温灵风和温炎赓生不如死。
而两人心理防线崩塌那天便是两人的死期。
谢砚和霍安景三人在一旁心中满是惊涛骇浪。
刚才那么一瞬间,他们在温灵均身边竟也觉得压力倍增。
霍安景的反应比谢砚要强烈许多,霍安景当初可是跟随自己老爹征战四方的猛将,可以说泗国现在好多江山都是他们打下来的。
他经历的东西远比谢砚等人都多,饶是面对当年的谢高旻他也不惧,但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对温灵均生出了一丝惧意。
谢镐倒是镇定,这段时间跟随在温灵均的身边他也有所察觉,在他看来,温灵均是迟早要登帝的人,若是温灵均镇不住人那还得了?
“皇弟这是听不到二哥的话么?”温灵均又轻声道。
温灵风心狠狠颤了两下,最终迫于温灵均的威压走向了温灵均。
温灵均心中舒畅不已,却也没在这时候为难温灵风,毕竟等会儿温灵风还要演戏给他看,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他当然也不会剥夺温灵风“演戏”的资格。
在温灵均的示意下温灵风坐到了温灵均对面。
而此时宴会上的人也陆陆续续到齐,就剩下那阿芈国小公主一行人和温炎赓未到了。
等待期间温灵均和丞相等人有说有笑,看得温灵风心里忐忑极了。
说话间隙温灵均还不忘关照温灵风,看着温灵风缩在自己座位上贼头鼠脸,温灵风没半点怜悯之心。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
这一切都是温灵风自找的。
在温灵风畏畏缩缩时阿芈国小公主来了。
杨寰青丝盘髻,玉颊朱唇,身着一袭轻纱罗衣,罗衣飘飘,犹如人间仙子。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宴会,目光在温灵风身上扫视一周,看到温灵风畏畏缩缩的样子,杨寰眉头轻轻一皱。
倒是另一边始终保持淡然态度的温灵均让她多看了两眼。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