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文扬见那歹徒跑远,赶忙来到女子身边关心问道:“坏蛋被我赶跑了。你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吗?”

    那女人头发散乱瘫软在雪地上看不清模样,好在身上的衣服还算完整,看起来没有遭到坏人的黑手,他来得正是时候。

    耿文扬见那女子约有二十三四岁,身材修长曲线玲珑,看在眼里着实迷人的很。再加上夜色阑珊,更平添了几分女性独有的韵味,即使他瞧着都不禁有些心动。

    “喂,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耿文扬见她没有动静,又扯开嗓子喊了一声,那女子方才动了动身子,气若游丝道:“谢谢……谢谢你!”

    男女有别,耿文扬想伸手扶她起来却又不敢,只得询问道:“你能站起来吗?”

    过了有一会儿的功夫,那女人才勉强回应道:“能……能站起来!”

    刚才跟歹人搏斗时,那女人拼尽性命使脱了力,虽然挣扎着爬起身来,但手脚发软下根本站不住脚。

    耿文扬见她身子摇摇欲坠,顾不得避讳上前扶住她道:“大姐,你怎么半夜里还一个人出来?多危险呀!得亏遇上我,要不然可就麻烦大了。”

    “我父亲病了,刚送去了医院。我让我妈在医院看着他,我回来拿东西……”那女人稳了稳心神道:“小兄弟,真是多亏了你,谢谢了!”

    “不用这么客气。”耿文扬关心道:“大姐,你现在这个样子……能自个儿回家吗?”

    那女人稳了稳心神,用手拂掉衣服上沾染的雪花和尘土,又抬手理了一把额头散乱的秀发道:“还行……你能帮我把自行车扶起来吗?”

    好事做到家,帮人帮到底。耿文扬让她先站稳当,又去旁边扶起地上躺倒的凤凰牌女士坤车,上下检查了一遍刹车和链条后道:“大姐,车子没问题,可以骑。”

    “谢谢你了,小兄弟。”那女人接过自行车来,尝试着慢慢推着,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叫闵惠,住在里边的金巷子。你叫什么名字,小兄弟?”

    李太白在《侠客行》中曾经说过: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是做人之侠义的本分,也是耿文扬为人处事的原则。

    今晚上还未交手便把歹人吓跑,他自觉些许小事不值一提,哪里肯说出自己的名字?当下淡淡一笑道:“大姐,你没事就好。既然你能自己回家,那你小心着点,我先走了。”

    说罢,他甩开大长腿骑上大金鹿自行车,用力连蹬了三两下,连人带车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哎!小兄弟……你别走!”闵惠见他突然不告而别,急急喊了两声,却已然人去无踪。

    “这个小兄弟,连个名字也没留下。”闵惠满心遗憾道:“我就是想感谢人家,都不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他。”

    耿文扬今世的家位于东大街北边的庄家巷,乃是一个传统经典四合院。跟闵惠分别后,不多会儿功夫他便骑到了自己家院子的大门口。

    跳下车来到大门石阶前,簌簌直落的雪花中,他依稀瞧见院门前七级青石台阶上已然落满了白皑皑一层厚厚的积雪。

    耿文扬抬起头借着雪光打量了一下院子,青砖垒砌的带檐围墙在夜色里无声伫立。门楼式院门坐北朝南,门前七级青石台阶,拾级而上是一座斑驳陆离的黑漆大门。

    大门两侧各有一个被孩子们骑得水光溜滑的石狮子。耿文扬试着轻轻推了一下门,大门应声而开,估计是父母特意没插门栓给夜归的他留着门。

    迈过高高的门槛,正对大门是一道雕有福字的影壁墙,左侧紧挨着有一道漂亮的弧形月亮门通往夹道。他进了大门后,先把大金鹿叉在地上,反身带上两扇黑漆大门,又插上了厚重的方形门栓。

    插好门栓后,耿文扬推着大金鹿穿过月亮门,顺着长长的夹道来到了二门。二门原本是一座垂花门,不过现在只剩下了门框,门板早已不见了踪影,就连门槛也荡然无存。

    正对垂花门是一所气派的三开间悬山顶青砖瓦房。正房两侧各是一座三开间带廊厢房,正房与两侧厢房间各有一个小型月亮门通向后院。整个院落乃是一个经典的传统三进四合院结构。

    院墙上错列着几个还算完整的镂空雕花图案,正房房顶屋脊上还排列着几个残缺不全的吻兽,庭院中央孤零零立着一座小巧的假山,凡此种种无不显示出该院落曾经拥有的昔日辉煌。

    耿文扬家住在西厢房,东厢房是姓张的一家人,北面正房和后院绣楼都归院子的原主人庄氏家族所有,如今传到了长房长枝庄复晋手里。

    换句话说,耿文扬和庄叔也是同院的邻居,而且庄叔是看着他从小长起来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子侄一般看待,感情更是出奇的好。

    耿文扬把大金鹿靠墙停稳锁好,来到自家房门前轻轻敲门道:“妈!我是扬扬!”

    不多会儿功夫,房间里便亮起了灯,母亲李玉芬胡乱套上外衣急急打开房门道:“扬扬,你可算是回来了!外面冷吧?快点进来!”

    耿文扬刚进屋,父亲耿汇中也披着衣服从里屋出来道:“这么晚才回来,累坏了吧,儿子?”

    “爸,我不累!”耿文扬贴心道:“你们快回去再睡会吧,我也回屋睡觉去了。上午不用去厂里,早上就别叫我了。”

    西厢房为经典三开间结构,中间为入户的堂屋,南北两侧各有一间卧室。父母亲住在南边的主卧,他自己则住在北面的次卧。

    回到自己房间脱掉衣物躺到冰凉的被窝里,耿文扬不由得怀念起前世冬天依然温暖如夏的暖气房来。

    老旧的砖瓦平房并没有安装土暖气,只是在堂屋有一个煤炉取暖。煤炉的烟囱转了个弯,穿过父母房间后再伸出房外,所以父母的房间也能获取点温度。

    由于条件所限,全家只有耿文扬的房间没有任何取暖设施。没有暖气的环境下,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来温暖被窝。一钻进被窝冰凉刺骨,冻得他一时间全无睡意。

    耿文扬把双手垫在脑后,瞪大了两眼盯着黑黝黝的房顶独自琢磨道:“既然老天爷让我来到1987年,绝不是让我做一个循规蹈矩、默默无闻的临时工,一定是让我来改变耿文扬甚至其他一些人的命运的。”

    “只可惜我不能考大学。”他翻了个身惋惜道:“要不然凭老子的一身本事,虽说清北不一定能考的上,交复同浙肯定是没什么问题。可惜呀!可惜……”

    八九十年代,大学生还属于凤毛麟角的稀罕物,谁家的孩子若能考上大学,绝对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如果耿文扬能有上学的机会,他十分肯定自己能够通过求学的途径彻底改变附身之人的命运。只可惜,如今的他连上学的资格也没有,通过考大学来改变命运无异于痴人说梦。

    有道是醒掌天下财,醉卧美人膝。无法求学的情况下,只能是想着法子发财了。

    只是八十年代末期仍然处于计划经济唱主角的时代,想发财必须找个妥善保险的路子,否则一旦被扣上投机倒把和扰乱市场秩序的大帽子,那结局可就要惨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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