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的次数很多。

    从小学到高中,我都是一名标准的走读生,直到混到大学才算开始住宿生涯,而且大学里大节小节都会往家里跑,甚至开个运动会休息三天也会抽空往家里溜,次数之频繁,在当代大学生里也算首屈一指。

    不过从没有一次感觉像现在这样过。

    萨摩军的空袭一天也没有停止,因为没有全面宣战,所以这帮家伙暂时没有攻击民用设施,但是车班的安排已经大受影响,班次少得可怜,而且还经常延误,我订的票更是干脆推迟到了晚间十二点,不过这个安排也正合我意。

    结果和我计算的差不多,我回到家时还不到凌晨三点,整个小区一片沉睡的宁静,老爸老妈应该都还在深度睡眠状态。我偷偷摸摸的上楼,用随身钥匙开了大门,凭着记忆小心地绕开各种大小障碍物,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看来以前练就的本事还没有落下。

    时光似乎在一瞬间倒流,我仿佛看到了暑假通宵玩网游,后半夜实在忍不住偷偷从房间里摸出来,撒尿倒开水找零食的自己。

    同样和我计算的差不多,卧室的门是紧闭着的,并不时传来老爸海潮似的鼾声。

    一切似乎都和平时没有区别。

    如果我卸掉身上这套行头的话,的确是没什么区别。

    强烈的悲戚感涌上头顶,我把全身重量压在膝盖上跪了下去,在卧室门前磕了三个头,顿了一下抬头凝视着门扉,然后又磕了三次。

    做完这一切,我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去,然后重新坐上了两个小时后的一班车,返回了基地。

    此时我已经偷偷离队快一天了,根据这个信息时代的传播效率,克拉索家的违约的消息再怎么保密,应该已经传到教导团和维堡射手联队那里了,那么大家会怎么议论这件事?抱歉,我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不管怎么说我都没有回防空洞或是机库,应该说任何一个还要脸的人都不会回去。

    我绕过巡逻哨,偷偷溜进横在机库附近的货柜里,扫视了一遍内部,注意到没有人后,才算松了一口气。

    由于持续的战斗损耗,货柜里杂七杂八的残骸已经少了很多,只有挂着一幅惨兮兮笑脸的【加兰德】依然坐在老位置。机体身上的油渍已经被化学溶液清洗干净,破破烂烂的外装甲也被换掉,看上去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更让我惊喜的是,机甲上的导弹发射器已经被装填上了实弹,边上还七零八落地丢了不少火器。

    因为所有作业都是在货柜里偷偷进行的,老实说在无法使用大型工程设备的前提下,能干到这种程度实在是出乎我预料。

    站在这台特殊的【加兰德】前,我不由感慨万千,就是用这台机体,我第一次空战,第一次击坠,第一次获得了一个臭名昭著的绰号,第一次上了电视………..后来我飞过各种各样的机甲,也和各种各样的机甲战斗过,但是现在我却又要重新用这台最老的机体做最后一次出击。

    因它开始也因它结束,好像是走完了一个老大的轮回。

    “走吧,老朋友。”

    我深吸了一口气,板着面孔严肃的对那副笑脸道。

    点亮航电设备,运作发动机,松开解锁手柄…………一整套启动动作都在四五秒钟内完成,熟练得像是操作自己的手脚一样。

    这时,货柜的大门突然打开了,因为背光我看不清来人是谁,但是我明显看到那家伙的身躯一下僵住了。我干脆地踩下踏板,【加兰德】全身的喷口发出恐怖的爆发音,机体一头冲破货柜顶部,以不计油品消耗的动力输出向高空杀了出去,而那家伙的身影很快被吸入了地面,再也看不到了。

    【加兰德】滚转半圈改变了航向,苍蓝色的火焰随着机甲的动作在夜空中卷舞飞腾,照亮了装甲上累累伤痕,也照亮了面罩上猖狂的笑意,流火飞散包裹着机体,看上去如同浴火涅槃的不死鸟。

    “走吧!”

    我大喝着把踏板踩下去,驱动机体以最大动力狂飙。

    目标是还在海上夜游的萨摩舰队。

    按照之前的经验,我把飞行高度压到了五十米以下,黑夜再加上水花,使这一次的视野更加糟糕,除了各种传感器,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相信,更糟糕的是因为是单机行动,所以就算我一头扎进海里当鱼雷,或者一家伙撞在战舰上当人肉反舰导弹,也不会有人再上回一样提醒我。

    不过好在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的战斗。

    更具上次的经验,一边用计数器配合着自己的感觉估算差值,我一边在心里为即将到达尽头的拉起时间补上了十秒钟倒数。

    “十,九,八,七……….三,二,一,起来!”

    g力暴压而来,视野以惊人的速度展开,几乎同时,我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火光在向我激射而来。

    雷达闪烁了一下,跳出了敌军数量——四艘战舰。

    eeodas闪烁了一下,跳出了舰只放大影像——三艘远洋战斗舰,一艘重载舰。

    按照教科书上所说,攻击这样规模的舰队,至少需要十台以上的强击机甲,还有二十台以上的航空机甲,而且还要从三个以上方向一起突击才能发挥出一定效果。

    可是现在攻击者简直弱得可笑——只有一人一机。

    但是我并不畏惧,应该说到现在我也没什么好畏惧的!

    “轰轰轰”

    防空导弹在空域中接连爆炸,洒下烟火般密集的破茧连杆,一百八十毫米重弹也不断从空中飞掠而过,带无线电近炸引信的穿甲榴弹更是爆发出地狱烈焰般的火球!

    “嗷!”

    我像被激动的恶犬一样低沉地咆哮着,用最猛烈的幅度横竖拉动操纵杆,驱动【加兰德】划出近乎锐角的轨道,顶着破甲连杆交织成的火网,飞突上前。

    “咣咣咣”

    装甲发出中弹的巨响,三维图像上的装甲损伤很快变成了绿色。

    g力,冲击,g力,冲力…………

    两种强大物理和化学能量凶猛地贯入驾驶舱内,就算穿着抗荷服也难以抵消掉,我这才想起【加兰德】的避震器早在维堡时就已经被铁牛打坏,看样子维堡射手联队的人也没来得及修理这个要么的部件。

    一枚破甲连杆从上方直接斜撞在驾驶舱装甲上引爆,几乎把驾驶舱从机甲里炸出来,我感觉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鼻腔一热,滚烫的液体就从鼻孔里向外狂流。

    “滚你妈的!”

    被剧痛感刺红了眼,我发疯般狂吼,顺着一个空隙直插进舰队防线内圈。

    目光扫过火控菜单,各个发射器内能对舰使用的是两组六枚“红箭-10”重型空对地导弹,虽然这型导弹设计初衷是攻击陆战机甲等地面目标,并不具备对舰战性能,但是一千五百毫米的静破甲深度,对于战舰级目标的装甲也有相当可怕的杀伤力。

    但是射程太近了,只有区区七公里,还不到反舰导弹的零头。

    那就迫近,再迫近!

    五十七毫米自动炮和二十毫米加特林机炮也疯狂地向这边开火,因为只有我一机所以萨摩军舰可以毫无顾忌地往这里集中火力。我的视野完全被暴雨般的流弹覆盖,机体的每一块装甲都发出中弹损毁的撕裂声,我甚至产生了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打成了碎片的幻觉。

    装甲发出惨烈的破碎音,三维图像上的装甲损伤很快变成了黄色。

    “来啊,来啊,往这边打啊!”

    我吼叫着加速突入,很快【加兰德】的双肩喷口连同护甲都被摧毁,我只能把全部输出转移到背部推进器上,像被吹飞的风筝一样,摇摇晃晃地冲向被严密保护的重载舰。

    “蠢货,为什么打不下来!

    “艹,它过来了,它过来了!”

    “八格,放大图像………这……..这不是灰色微笑吗,应该已经被干掉了才对,为什么会在这里!”

    “管他是什么东西,快杀了他,杀了他!别让他靠近旗舰!”

    带着狂乱情绪的电波在各舰之间乱打,吵得人头疼欲裂。

    “砰砰砰”

    所有发射管一起打开,我先齐射出四枚空对空导弹诱导各台自动炮迎击,然后把威力最大的六枚撒手锏紧跟着一口气全放了出去,最后我驱动着座下的机甲,仿佛也化身为一枚巨大的炮弹疾驰追导弹的尾迹!

    四枚空对空导弹被拦截下三枚,一枚直接在重载舰外壳爆炸,外层装甲被炸裂。

    六枚空对地导弹被拦截下一枚,五枚在重载舰外壳爆炸,外层装甲和一部分基甲被炸碎。

    【加兰德】竖起残损的肩部装甲板,拼上最后的发动机蓄能,对着硝烟未散的弹洞一口气撞过去!

    “轰”

    藕断丝连的残损装甲板彻底被破坏,失稳的【加兰德】直接撞在另一侧内壁上,翻到在地上。

    “切!”

    投影图像“吱吱”地扭动了几下才恢复,摔得头破血流的我驱动机体慢慢站起来,这一轮疯狂的突破让【加兰德】刚修补好的装甲带彻底损坏,最直观的显示就是整个三维图像都变成了红色。

    “滴!”

    警报声让我清醒了一些,眼前是一个宽大的内部空间,内部布满了成品繁杂的管线,机器,还有…….机甲。型号都是我熟悉的【加兰德】,涂装则是萨摩军常用的蓝白色,四五台一圈,固定在一个左轮手枪弹槽似的电磁弹射器上,而在舱壁两侧还固定着**台待命机体,看来没错了,这就是重载舰的内部。

    此时这个空间内已经乱成一团,红色的警报灯光把内部渲染得如同妖魔鬼窟,蚂蚁似的机械师抱头满地乱跑,不时还有几个顽固的机甲兵死命地往各种的机甲跑,试图把它们发动起来。

    我禁不住冷笑,好吧,接下怎么杀他们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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