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三刻,杜衍匆匆来了,吐吐办事回来。两人在门口相遇,杜衍逮住她,问:“怎么了?”
吐吐累得喘气,说道:“顾翰林遇刺,撞坏了脑袋,是□□。我带着刺客去找买凶的人,没想到自己下杀手,我跟着去追,人不见了。我觉得对方是大人物。”
杜衍奇怪,“大人物对付他,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我觉得不对劲。”吐吐气息调整过来,与杜衍分析,“我去的时候,人家明摆是要杀人灭口,寻常杀人,给了银子就是。白日下敢杀人,证明对方底气足啊。对方有备而来,不想沾手,所以□□。再将这些杀手杀了,这样,万无一失。”
两人朝府内走去,都不说话了,两人心知肚明,隔墙有耳。
走到卧房,遇见从厨房回来的明祎,两人见礼,明祎颔首,领着两人进屋说话。
吐吐将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明祎眸光微闪,压低了声音:“我猜测是太子或者皇后。”
杜衍看向内屋,鼻尖散着淡淡的药味,她惊讶:“你就这么将一个男人藏在你的屋里?”
明祎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心中一软,道:“我与她都定亲了。”
“男人心,你清楚了吗?”杜衍没好气道,看到明祎红透的耳朵,气恨道:“你不知晓,三公主说选他做驸马,整个京城都知晓了。你与皇家女儿抢驸马,有脑子吗?”
明祎笑了,“抢了又如何呢。”
“你……”杜衍气得干瞪眼,不明白一个两个怎么就着魔了,一个十七岁的小郎君有那么好看吗?不就是一张脸,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有什么不一样呢。
三公主迷了心智,是她自己眼睛瞎了,如今,明祎也被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就奇怪了。
明祎让人备了香茶,说了三两句话就要赶人走。
杜衍不肯走,“你急甚。”
明祎叹气,道:“你不走,我怎么进去看她。”
“你……”杜衍气走了,不忘说一句,“你以后准会哭的。”
杜衍一走,粥也熬好了,婢女端了粥来,还有两盘子小点心,顾锦瑟又睡着了。脑袋破了大窟窿,浑浑噩噩,醒醒睡睡,颈子里出了一层虚汗,顾夫人替她换了衣裳。
明祎进来,寻了窗下的坐榻坐下,远远地看着她们,倚着迎枕,阳光折射进来,落在身上,她伸出五指,抓住阳光。
微微一笑,明祎又摊开掌心,停了半晌,接着,狠狠抓住,起身走到顾锦瑟的窗前。
顾夫人立即腾开位置,只见明相摊开手,掌心贴着顾锦瑟的小脸。
顾夫人:“……”这么大一人,可真幼稚,你以为你抓住了阳光?
没眼看,但心情陡然就好了,她询问:“我想住在相府,不知可否方便。”
“可以,您去客院,晚上我照顾她。”明祎直起身子,朝着顾夫人颔首致意,负手而立,优雅高贵。
对方是个美人,顾夫人心花怒放,她想拒绝,熬夜的事情还是她来做为好,刚想开口,明祎已经走了,坐回窗下,摊开白皙的掌心……
哦豁,没完没了。
顾夫人捂住眼睛,不看了。
天色黑了,婢女引着顾夫人去客院休息,明祎留下,顾锦瑟还是没有醒,小脸通红,有发热的迹象。
府医来扎了两针,睡梦中的人疼得呓语,声音很小,明祎凑近才听清楚,是喊疼了。
她问府医:“脑子会不会坏。”
府医是跟着明祎从行宫出来的人,唤作赤玫,谐音便是魑魅,明祎时常唤她魑魅。
赤玫叹气,道:“不知晓,伤得太重了,养着吧,养不好,你就要守寡了。”
明祎凝眸,看着赤玫将一根长长的针扎入穴位中。
这时,吞吞从东宫回来了,换了衣裳来回话。
吞吞进门先饮了茶,细细说道:“太子说不是他做的,但他知晓是谁做的,但有条件,希望您帮他出东宫。”
明祎未经思索,道:“我答应了。”
“太子说可能是皇后所为,三公主痴迷顾翰林,嚷着要嫁给他。皇后觉得顾翰林地位卑微,会害了她,因此□□。这是其一,其二顾老当年所为,侮辱太后侮辱永平侯府,皇后心存怨恨。皇后出手了,有这个意思,但凶手是不是她尚且不知。”
明祎低笑,“心胸狭窄,竟也做了皇后。你告诉太子,最迟三日,他就可以出东宫了。另外,明日将皇后□□的证据送来,不然,我会改变主意的。不论是不是她,都当作是她了。”
吞吞点头,“明日我去传话,顾翰林如何了?”
“不大好。”明祎脸色低沉。
吞吞不敢说话了,赤玫都觉得棘手,那么就真的难了。
明祎到道一句:“吐吐办的好差事,见死不救。”
吞吞脸色变了,明祎摆手,“回去歇歇。”
吞吞出去了,赤玫施针结束,出来说道:“脑子里没淤血,熬过几日就成了,丞相,你对她,是真心吗?”
“协议成亲,都要成亲,不如选她。”明祎语气轻快了些许。
皇帝拿她联姻,与武将成亲,为太子铺后路,不如先走一步,与顾锦瑟定下亲事。
赤玫整理药箱,觑她一眼,“她、挺不错的,相貌好,看着让人舒服。”顾锦瑟的相貌偏于甜美,看着舒服。她身上没有傲气,温温弱弱、纤细美丽。
顾锦瑟烧了一夜,赤玫与明祎守了一夜,好在天亮时分,退烧了,等顾夫人来时,两人都没有说一夜没睡的事情。
吞吞入宫,明祎补眠。醒来已到午时,顾锦瑟还在昏睡,刑部送来消息,没有查到凶手。
顾夫人给顾锦瑟灌了两回药,小脸红扑扑,有些余热,到了黄昏的时候,人终于醒了。
明祎先给她递了块糖,告诉她:“大夫说你可以吃糖,仅此一块。”
顾锦瑟侧躺着身子,没接糖,闭上眼睛,说道:“我做了个梦,梦到我们成亲了,相敬如宾,后来,我们和离,你给我许多钱,我成了首富呢。”
一侧的顾夫人笑了,道:“你掉进钱眼了吧。”
“阿娘,我也梦到你,你也和离了。”顾锦瑟哼哼两声,头疼得眼睛都睁不开。
顾夫人没好气道:“你就这么盼着我与你爹和离吗?”
顾锦瑟睁开眼睛,唇角抿了抿,看向明祎,对方着一身素青色襦裙,内衬为粉,整个人偏于柔美。
顾锦瑟顿了顿,若有所思,顾夫人识趣地退了出去。明祎将糖递给她,“你想什么呢?”
“明相,你亲一亲我,可以不?”顾锦瑟蓦地出声,她忍不住想,倘若要死了,想做个风流鬼。
明祎轻笑,“来日方长呢。”
顾锦瑟不信,沮丧道:“我得罪了谁,要死了。这回不死,还有下回呢。你不知道,我八岁那年就死过一回,有人将我推进湖水里,我连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没有下回了。”明祎拿糖的手微颤,出口安慰她,将糖递到她的嘴边,温柔哄道:“胡思乱想的话,头会疼得更加厉害。”
顾锦瑟张口吃了糖,嘴里絮絮叨叨:“突然就想了呢,你说这是不是死亡前的征兆。”
明祎低笑,莫名道:“你才十七呢,怎么就说悲伤的话,你且信我一回,天塌了,有我呢。”
顾锦瑟闭上眼睛,心里不住地想,死了会不会回去呢。
她想死了,头太疼了。
明祎低下眸子,拿手戳了戳她的脸颊,“顾锦瑟,你饿不饿?”
“不饿,感觉很饱。”顾锦瑟唉声叹气,没理面前人人忌惮的明相。她闭着眼睛,嘴里包着糖,脸颊一鼓一鼓地,明祎忽而伸手,再度戳她的脸颊。
“顾锦瑟,你是生气了吗?”
顾锦瑟睁开眼睛,“生气,气什么?”
明祎沉默了下,顾锦瑟的神色不像是生气,更像是被头疼折磨得不行,她释怀了,道:“无事。”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对方的心思。
骤然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顾锦瑟奇怪:“你看我做什么?”
明祎拧眉,问她:“你若不看我,怎么知晓我看你呢。”
顾锦瑟啐她,“我想你亲我,你又不让。”
明祎红了脸,直起身子,道:“我们协议成亲罢了。”
“哦,晓得了。”顾锦瑟点点脑袋,又闭上了眼睛,觉得累,脑袋太沉,浑身都没有力气。
协议成亲,真没意思,看得见,不能摸、不能亲。
她后悔了!她又不是木头,尝过味道了,难不成以后都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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