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失火,开国头一回。
顾锦瑟死里逃生。连绵大火将顾锦瑟的屋子烧成废墟,尘土微微扬起。
明祎的手从顾锦瑟的唇角上收了回来,负在身后,指腹微微捻了捻,看向吐吐,说道:“去捉唐绥,捉住后吊在宫门口,让各位大人明日上朝前观摩观摩。”
吐吐的衣裳也烧坏了,就连头发都烧焦了,自己扯了扯衣裳,“好,属下这就去。”
顾锦瑟被救出来后身子虚弱,脸色苍白,坐在木箱上眼神发呆,明祎摸摸她的脸颊,“送你回家。去之前,先去相府换身衣裳,免得顾夫人担心。”
儿行千里母担忧。
顾锦瑟颔首,明祎脱下披风盖在她的身上,“你回相府,我还有下些事情去办呢,若是觉得累就在相府歇下,我让人去顾府传话。”
“好。”顾锦瑟喘了口气,搭着明祎的手站了起来,微微一笑,“明相,我虽说初入官场,但知晓今晚祸从何处来,赵家变卖田地,从我阿娘手里换取了上万两银子。”
“是吗?我让人去找顾夫人要些变卖的清单,顾主事,这回,你又要升官了。”明祎淡笑。
顾锦瑟这样的人性子通透,瞧着绵软,做事谨慎,哪怕是吃了亏,也不会立即露出委屈。
夜风习习,顾锦瑟打了哆嗦,由人扶着慢慢地走出户部。
众人救火,明祎坐下来慢慢地翻阅着箱子里的账簿,顾锦瑟不过是在处理寻常账簿,这么多的账簿都没有整理好,有些都没有核算的痕迹。
顾锦瑟还没找到账簿却谨慎地带着一箱子逃出火场。明祎慢慢地翻阅,脸上依旧没有笑容,面前的人来来往往提水扑火。
火烧得很大,旁边几间屋舍都烧了,就剩下黑漆漆的框架。
明祎不动声色地抬首看向火场,嘴角勾起一抹笑,将手中的账簿放下,站起身,吩咐左右:“将这个箱子搬上马车,我进宫慢慢地翻阅。”
户部一团糟,户部尚书程松披衣而来,恰好遇上将走的明相,腿软了一半,脸色凝重,忙说道:“明相,您怎么在户部?”
“我奇怪那样重要的账簿为何给一小小主事,按理来说,应该在你手中才对。”明祎唉声,看着凌晨时的浮云,黯淡无光。
明相的话一说完,程松就露出惶恐的神色,喃喃道:“这、下官不知晓是什么样重要的账簿。”
“无妨,我们慢慢地找。”明祎笑呵呵,指着侍卫搬着的箱子,“都在那里。程松,你推卸责任,算计一主事,想想如何补救。我非良善,这回,送你一个大礼。”
程松倒吸一口冷气,当即跪了下来,双手作揖,明祎抬脚走了,不想与他多话。
至宫门处,晨光熹微,恰好到了上朝的时辰,吐吐将一男子剥了外裳吊在宫门口,手中握着绳子,一牵一引,男子忽高忽低,口中连连惊叫。
过往的朝臣不觉止步,吃了大惊,如此羞辱一官吏,闻所未闻。
明祎坐在门口,身侧摆着一只箱子。箱子盖烧出一个黑色的圈,隐隐可见里面的账簿。
唐绥被吓得魂不附体,看着明相大声喊冤,“丞相、丞相,我是冤枉的、户部的火与我无关呐。”
明祎捧着账簿不予回答,低眸细看,由着唐绥喊冤枉。
叫喊了片刻,太子来了,见状先是止步,然后朝着明祎的方向走去,朝她揖礼,“阿姐,你这是做什么?”
“此人放火烧我夫婿。”明祎头都不抬。
太子抽了下嘴角,干巴巴地开口:“顾主事可有事?”
“我去的及时,否则,就是一具尸体了。我也不会在这里了,不然、我会将户部夷为平地。”明祎端坐,将账簿平放在手心,语气轻缓,并无盛气凌人。
太子说不出来了,望向空中的人,求情的话到了口中又止住。
两人周旋之际,二皇子三皇子结伴而来,两人一见这等架势后对视一眼,步伐一致,悄悄地一致避开,扰了几步,从另外一边走过去。
太子瞧见两人,犹如看见救星,立即喊道:“二弟三弟,快来。”
逃跑失败。
两人脸色一沉,太子拽着两人的手走到明祎面前,二皇子扬首看着男人:“这人是谁呀。”
“户部小吏唐绥。”明祎终于站起身来,看向三皇子,压低声音询问:“三皇子,你认识吗?”
言罢,她换吐吐:“放下来,让三皇子好好看看。”
其他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舒展眉头,皆松了口气,看来,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吐吐将人提到三皇子面前,揪着唐绥的后领,让三皇子好好打量,“三皇子,他放火烧顾主事。”
二皇子眉头舒展得更开了,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兄长:“有好戏看了,站近点,看看他怎么作死。”
“谁说不是!”太子哀叹一声,朝前走了一步。
三皇子愣住了,“他放火烧顾锦桓做什么?”
“账簿。”明祎道。
三皇子低眸看向一箱子账簿,脸色一变,立即明白过来,先说道:“与我无关,阿姐莫要冤枉人。”
“上朝时间到了,三位殿下进去吧,还请太子代我与陛下告罪,处理好此事便去陛下跟前解释。”明祎复又坐了下来,慢吞吞地再度拿起账簿。
三皇子也不是好惹,看着明祎阴阳怪气,左右看了一眼,目光冷冷,“顾锦桓死了吗?”
“没有。”明祎回答。
三皇子立即说道:“既然没死,阿姐这是做什么呢?”
“也是,不如去陛下跟前说教,顾锦桓死里逃生护住这箱子账簿,我令人去查一查,不难查出症结在何处。”明祎应对的游刃有余,神色如旧,语气却重了两分。
“明相,你也是近三十人了,对待男女□□聪明些,许是顾锦桓自己得罪了人,这才上了道。上回刺杀一事刚过去呢。”三皇子余光扫了太子,“太子兄长,您说是也不是?”
旁人的太子本不想插嘴,明祎要办的事情就没有失败过,故而他想坐山观虎斗,闻言后脸色一沉,呵斥三皇子:“你莫要胡言,上回一事已然查清楚,你莫要胡扯。”
“凶手逃之夭夭,不过是替中宫洗白罢了,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三皇子反言相讥。
置身事外的二皇子稳稳地后退两步,与一兄一弟避开。
明祎扫了他一眼,说道:“二皇子,你不上朝去吗?”
“去、马上去!”二皇子身子一转,大步跑了,生怕明祎反悔又将他揪回去。
太子与三皇子争执不休,明祎扫了两人一眼,自己入宫去了。
两人吵看片刻后后知后觉人都不见了,立即去追赶。
还好早朝没有延误,两人喘着粗气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呼吸缓下来后,文官弹劾明相。
今日早晨一幕,凡来上朝的都见到了,文官弹劾,明祎无可辩驳。
皇帝惯来偏袒明祎,先问明祎可有此事。
“回陛下,确有此事,昨夜户部顾主事差点被人烧死,她在屋内看账簿,有人放了迷香,封锁门窗,想要活活烧死她。犯事者是户部小吏唐绥,臣小惩大诫,让他说出背后主谋罢了。倒是诸位大人,你们慌什么呢?”
明祎淡然,目光梭巡众人,“户部失火,皆因一本重要的账簿放在一小小主事手中,究竟是什么样的账簿呢?”
目光最后落在程松身上,她走过去,质问对方:“顾锦桓不过刚入户部罢了,何德何能让尚书大人如此关爱呢。如此重要的账簿放在她的桌上,唐绥来杀人烧毁账簿,他若死了,程大人,你的良心可安呢。”
明祎神色镇定,语气淡淡,众人看着她都提了口气。
“此事看着是程尚书怕承担责任,实则是他知晓握有账簿会有性命危险,故而、将这等危险送给了刚入户部的顾家儿郎。臣请陛下彻查此事。”
皇帝闻言后,“程松,究竟是什么样的账簿让你都害怕,赶紧说出来,瞧朕的明相都已难掩怒气了。”
沉默畏缩的程松浑身出了冷汗,立即叩首:“回陛下,丞相所言,臣皆不知。顾主事半夜留在户部,原本就很诡异,明相如此偏袒,颠倒黑白,臣不服气。”
“是吗?明相也会有偏袒的时候,倒也不多见,她想偏袒,朕就给她一个机会。太子、不成,换一人,张明浅,你去查此事。你惯来公正,朕也信你。对了,顾主事可有烧伤?”皇帝抚掌,面带笑意,打趣明祎:“顾家都要退亲了,你怎么还这么偏袒他。”
张明浅出列领旨。明祎说道:“臣所言,皆是事实。顾主事死里逃生,将账簿都拿了出来,只要比对一番就知晓臣说的真假了。”
“那就查一查。”皇帝挥袖,冷冷道:“彻查,张明浅,查清楚,朕的户部光明正大纵火,可恨。还有程松,你先回家歇歇,等此事了了再言。”
程松瘫软在地上,大口喘息。
三皇子用力咬唇,死死盯着云淡风轻的明祎。
明祎回望他,眸若清水般,淡淡道:“三皇子,杀人灭口的事情,你做来,怕是得心应手,毕竟,德妃娘娘言传身教。”
“明祎,休要胡扯。”三皇子被戳中痛处,气得脸红,厉声道:“明祎,你为臣,处处挑衅我皇家威仪……”
“老三,闭嘴,大清早哪里来的那么大怒火。”皇帝呵斥自己的儿子。
三皇子吃瘪,脸色忽青忽红,被皇帝驳了颜面也不敢再言,恼羞成怒地看着明祎。
事情已定,无关人员都松了口气,皇帝并不管问明祎所为,人挂在宫门口也随着明祎去闹腾。
唐绥奄奄一息,浑身无力,突见明祎又回来,吓得浑身绷紧。
明祎不言语,让人打开账簿,一页一页翻了起来。须臾后,张明浅跟着来了,看到原本红漆的箱子被烧得漆黑,破烂不堪,惊叹道:“从这个箱子就可以看出来,你有多生气。”
“换作是你,你不生气吗?”明祎低眸。
张明浅看不清她的神色,从这句话中可以判断出情绪,“我也会生气,您能不能先给我些线索,这些账簿有什么奥妙吗?”
明祎只翻看了三五本,并无奇怪处,想起顾锦瑟的话,旋即说道:“赵家变卖田地,三皇子贪了些钱,怕是在填补空缺。我以为都填上去了,昨夜大火,烧毁账簿、杀人灭口,陡行险招,怕是漏洞太多了。”
皇子们贪些,皇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就成。三皇子这回主动将漏缺补上,皇帝老子更不会说什么话。
明祎也没有放在心上,若无昨夜事情,此事便也过了。
“赵家啊。”张明浅嗤笑,“好了,我会让人去查,此人该怎么办?”
“挂着,不给吃不给喝,何时说实话,何时放下来,我有的是时间。”明祎不走了,就这么干耗着。
张明浅皱眉,“我压力好大,我就知晓不是什么好事,陛下又坑我,我与你说,不如你去将赵家的人揪出来打一顿,报了私仇,心里出气,回家慢慢等着消息。你这么干耗着,我怎么查啊。”
“我没有证据。”明祎不肯,眼下她占理,莫名其妙去打人,自己就成了过失方,陛下跟前无法交代。
“祖宗,你要怎么做?”张明浅叹气,“得罪你的不是我,你赶紧回去,我会在第一时间内将证据给你找到。”
“不用了,我找到了。”明祎将手中的账簿递给张明浅,站起身来,“三皇子贪了不少钱,我去见陛下。”
张明浅摸不着头脑,明祎拿着账簿走了,她看着唐绥,试问,她还可以做什么?
明祎去而复返,皇帝不见了。内侍长见到活祖宗忙揖礼讨好,道:“陛下头晕,歇下了。”
“陛下累了,臣去刑部。”明祎晃了晃手中的账簿。
内侍长脸色大变,立即说道:“明相莫急,我再去问问。”
明祎点点头,道:“我等内侍长。”
内侍长头疼不已,进殿禀告圣上,皇帝躺在软榻上,手中捧着果子,闻言后惊得坐了起来,恼恨道:“老三自己不长脑子,杀人放火。”
说完,将果子丢给了内侍长,起身说道:“将人迎进来。”
片刻后,明祎缓步入内,皇帝先笑道:“阿祎,你吃过早膳了吗?”
“回陛下,臣不饿。”明祎不买账。
皇帝硬着头皮说道:“不饿也吃些。”
“回陛下,臣饱了。”明祎继续拒绝。
皇帝有些颓丧,“你该学学你阿娘,温柔些。”也不会顾锦桓看中明祎哪里,冰冷无情,身上无半分女子韵味。
他心里吐槽,面上继续夸赞。明祎轻抬眼皮,道:“陛下,臣学阿娘早死吗?”
皇帝一噎,气得拍桌,道:“温柔些。”
“陛下,您只是臣的养父罢了,臣温柔也是对自己的夫君温柔,对您也只有孝顺罢了。”明祎无动于衷。
皇帝哄了个寂寞,三番两次失瘪后,偃旗息鼓,“你到底要怎么样?”
“臣要陛下秉公处理,仅此而已。”明祎道,“三皇子犯错,赵家弥补,当年,我阿娘犯错,赵家逼死了她,臣不服气。”
“你呀,心怀开阔些。”皇帝扶额,心里痛了几分,道:“赵家也是你母亲的娘家。”
“陛下,赵家是罪魁祸首,三皇子也罪责难逃。”明祎不听皇帝的鬼话,她不是阿娘,不会相信这些甜言蜜语。
皇帝正心疼得要死,闻言后皱眉,问她:“你心里可有情分二字?”
“陛下,臣乃是孤家寡人,何来情分?”明祎反驳。
皇帝彻底无言,从小到大不知说了多少,告诉明祎这里是你的家,万事有朕给你做主。
当年他问明祎想做什么,就算是公主爵位也可以给。明祎却不要爵位,只说入朝为官。那时朝堂上没有女官,只有太后身边几位婢女可随意出入朝堂。
他拒绝明祎的要求,违背祖宗法制事情,他不会做。
后来女官入朝,她去求了太后,越过他,入朝做官。
“此事,你要怎么做?”皇帝终于开口询问。
“三皇子罪责难逃,严惩背后凶手。”明祎道。
“此事,你并无证据证明是赵家与三皇子所为。”皇帝提醒对面意气用事的养女,“你不能仗着权势欺压赵家。”
“臣有证据,陛下不必激臣,您百年后,臣会慢慢去做想做的事情。”明祎一脸冷漠。
皇帝呸了一句,张口骂道:“你阿娘温柔懂礼,怎地就生了你这个冷酷无情的东西。面对自己的舅父外祖,就这么冷漠?”
“陛下多情,与我阿娘不三不四后,赵家为何还要逼死她呢。”明祎抬眸,对上皇帝多情的眸子。
皇帝噎住,一来一往,他又落败了,摆摆手,“给朕半日时间,朕会让你满意的。”
明祎还是将账簿带走了,皇帝气得胡子翘了翘,指着明祎背影骂道:“明祎,最好别犯在朕的手里,朕一定饶不了你,板子打死你。”
站在一侧的内侍长沉默不语,这么多年来陛下每回被怼狠了都会说这么一句,然而,明相素来未曾在意过。
顾锦瑟沐浴后穿着旧衣回顾家。顾夫人等女儿等了一夜,见到她安然回来,心里松了口气,陡见她头发被烧了一截,下意识抓住她的手,“你怎么了这是。”
“昨日放烟火,不小心烧了自己。”顾锦瑟憨憨地笑了,面色苍白得厉害,说完翻了个白眼,“阿娘,追女孩子好累啊,我不想追了。”
顾夫人大笑,道:“你还是歇着去,对了,你要的马车,我已经准备好了,花了我不少银子,从你嫁妆里扣,不对,是聘礼里扣。”
顾锦瑟懒散地笑了,匆匆避开母亲,回屋休息。
顾夫人松了口气,打着哈欠去补觉。
天色大亮,顾家静悄悄,顾夫人养的狗握在廊下闭着眼睛,都很累。
明祎来时,狗醒了,雪白色的狗扑到她的脚下,明祎看着它,“你是回家的?”
狗扒拉她的裙摆,明祎俯身抱起它,直接去找顾锦瑟。
人还在睡觉。
明祎也困顿,伏在桌上小憩,狗却爬到床上,啪地一巴掌拍醒了顾锦瑟。顾锦瑟感觉脸疼,见是它,忙按住脖子往自己的被窝里拖。
狗儿不肯,咬着她的袖口往外扯。
顾锦瑟认命地爬了起来,由着狗一路拖拽到外屋。
天色晴朗,五月底的天有些燥热,屋内残存着丝丝凉意,顾锦瑟赤脚踩在地面上也不觉得冷,瞧见了桌旁的人影,惊讶不已,
狗窝在了顾锦瑟的脚畔,顾锦瑟下意识走过去,“明相,可要去床上睡会。”
伏案而睡,最不舒服。
明祎醒了,顾锦瑟扬唇浅笑,“我的床很大呢。”
明祎登时脸红了,避开她的视线,揉了揉脖子,说起政事。
“我知晓是谁做的,唐绥找我的时候,我便觉得不妥,未曾想到他会这么丧心病狂。”顾锦瑟抓着她的手,拉着她去床上安歇,一再保证:“我也困呢,不会动手动脚的。”
明祎不肯,初见那回也是说会温柔的,最后呢,骨头都差点被咬了。
“真的,那回,是你缠着我的,你身上药性重。就像宫里那回,我吻你,都恨不得将你吞了。”顾锦瑟俯身凑过去,贴着她的耳畔,语气极其暧昧,“你信我一回。”
信?明祎不信,告诉她:“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这句话不能这么用。”顾锦瑟握着明祎的力道加重,温热的皮肤让两人之间气氛都跟着变了,“你想想,我们成亲后要不要睡一起?”
“我们还会成亲吗?”明祎一愣。
“阿娘说可以成亲的,婚期照旧,我昨日想去寻你说的,后来你不在,错过了。”顾锦瑟笑了,“去睡觉啦。”
明祎拧眉,下一息,顾锦瑟打横将她抱起,惊叹道:“你好像瘦了。”
明祎绷着脸,身子悬空,心跳如擂鼓,下意识问顾锦瑟:“你是不是在撩我。”
“我是让你睡觉,怎么就撩你了。丞相,你二十七岁了,该要矜持。”顾锦瑟偷笑,明祎身上散着一股知性美,还有一股对情爱的懵懂。
知性与懵懂,显出了几分可爱。
将人放在床上,顾锦瑟指着里边:“你往里边睡一睡,我去找床被子,你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
其实,都已经占过一回了。
顾锦瑟笑着去找被子。
明祎拧眉,顾锦瑟的笑,不怀好意。
顾锦瑟身上有年轻人活泼、明媚,还有许多明祎看不懂的小心思。
就像小的时候,她不明白阿娘的心思。阿娘明明有后路,却选择让人不解的路。
活着、不好吗?
顾锦瑟抱着被子屁颠屁颠地来了,放在外侧,自己刚想要爬上去,狗就蹿了上来,蹲在两人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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