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正是十五灯会,街道上的人络绎不绝,人流涌动间,凌王紧紧抓着滟的手,带她穿梭在人群中。
滟照凌王所说,用面纱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但就只是这一双眼,也已经足够吸引人,有少人不经意间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就再难移开,凌王只能让她紧紧跟在自己身后,但是滟第一次参加灯会,兴奋地四周张望着,恨不得哪个地方都过去看两眼。
“滇,不要走那么快,你看那里,那里是什么?”滟拖着他的手,目光看着不远处一个人头躜动的地方,不愿意再往人少的地方去。
凌王朝那边看了一眼,正看到有人在叫好,接着一群人起哄起来,声音格外地大。他仔细看去,只见那地方正是蓬莱楼,便知道这些人在干什么了。
今日灯会,蓬莱楼有解花语,谁能解楼中姑娘出的灯迷,便可翻姑娘的牌子,若非公事必要,他一向对这些风月之事没什么兴趣,但因为花魁献春也参与其中,便引得紫京城中王公贵胄纷纷趋之若鹜,连他也被动地听到了一些消息。
又是一阵叫好之声,人群也都被吸引,纷纷朝着那边涌去,滟见状,实在忍不住了,她也随着人群兴奋地朝着那边挤过去,凌王无奈,有些后悔带她出来,但是看她兴奋的样子,又不忍扫了她的兴,只能跟着人群被挤到了蓬莱楼下。
从二楼放下来四来条绳子,每条绳上都用红绸绑着一块牌子,上书四名,清雪,迎风,藏花,献春。
蓬莱楼以美出名,而京都四大花魁都出自蓬莱楼,而四大花魁又以献春为首。
其它三人的绳子上都分别有六盏灯笼,而献春的绳子上则有十盏灯笼,今日的规则很简单,第一盏灯笼一辆金子,第二盏灯笼两两金子,第三盏四两金子,以此类推,若能猜对灯迷,便能继续点,谁能连续点完灯笼便可点花魁。
“献春姑娘可不要说话不算话,这灯已经点到七盏了,怎么着也该出来见一面了吧。”
一个身着暗青色长锦袍年轻男子站在楼下,面上尽是得意之色,头整着青玉金丝冠,手中摇着一折青玉骨扇,只看那衣料和袍角绣的暗金纹,便知这男子身份不一般。
周围早已有不少人试过点灯,毕竟数十两金子对普通人来讲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对紫京城这些贵人来讲,千金换一笑,只要开心都值得。这男子已经连点七盏灯,周围人既羡慕又兴奋,吹捧之声不断涌进男子的耳朵,他摇着扇子的手越发快,面上神色也越发狂妄起来,对着楼上高声喊道:“献春姑娘,今日高某也很荣兴,能和姑娘共度如此良宵。”
此时三楼处窗子被推开,一阵淡粉色的月影纱从窗里飘了出来,月影纱被喻为烟纱,就是因为它轻如烟一般,那粉色的纱在风中如同一朵粉色的云,引得众人的声音一下子都停住了,目光都看向了那在风中飘动的粉色的云。
“公子高才。”
一个清冷而悦耳的声音从窗外传了出来,如同将银铃装在空心的冰块里,清铃铃地直撞进人心里。
窗里伸了出了一只纤长的手,指尖涂着丹红的豆蔻,纤长的手指扶上窗棂,轻点点了两下,一张艳丽绝伦的面容便出现在窗口,入鬓的眉,绯红的脸,修长婉转的丹凤眼,唇上涂着鲜红的口脂,带着一抹妩媚又清冷的笑意,但只看了一眼,便被那朵粉色掩了去,若隐若现地,更引得人心痒痒。
“小女子很是期待。”
随着这一声,窗子再次关上,却关不上人心上的绮丽幻想。
“点灯,点灯!”
“只有三盏了,点了这三盏,看她还能说什么。”
“高公子快点灯!”
高公子本就被那张脸迷得移不开眼,众人的起哄声让他回过身来,清咳了两声,眼睛不住地往三楼那扇窗瞟。
滟的目力非凡人所能及,虽然时间不长,但已经足够看清,她拉着凌王,指着那扇窗子:“那个姐姐好漂亮,凡人里也有这么好看的。”
鲛人之貌,乃是六界之首,能得到她们的赞美,那已经非常难得。
凌王自然也看到了,但是他只看了一眼,目光便已经重新回到了滟的身上,这里人多,他担心她被挤着,一张将她在怀里,听到她的话,只说道:“这里人多,我们去别处吧。”
滟正看得起劲,虽然她不知道点灯有什么用,但是被这些氛围影响,想看看那最后三盏灯是什么。
此时,台上的高公子已经举起了手里的青玉骨扇:“点灯!”
第八盏灯,一百二十八两金子。
有个小厮举着点灯的烛火,点燃了第八盏灯,一张卷轴随之展开,一首四字小言出现在卷轴上,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去。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被迷面吸引住的时候,滟却突然拉了拉凌王的手,凌王看向她,滟皱着眉头,一张小脸上有困惑之色,说道:“他是知道答案的。”
鲛人是有读心之术的,虽然滟不知道规则,但是明显这人提前知道答案也不对的,凌王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位才高八斗,连答七题的高公子,连题面都没看,便已经一幅成竹在胸的表情。
此时高公子展开了扇子,正假意地背着身子将脸藏在扇子后面思考,果不其然,他很快便抬起头来,对着周围还在思考的众人说道:“众位,高某不才,已经有答案了。”
周围又是一阵恭维之声,他似乎听得非常满意,拿着扇子的手都已经高高举过了头顶:“众位,答案就、、、”
“这又不是你答的!”滟忍不住大声说道:“你都知道答案!”
众人本来正要听答案,被这一声一下子吸引了过去,目光都投向了滟。
凌王警惕地将滟揽进怀里,众人见是个女子在那里嚷嚷,本来是不满的,但是看到护着她的凌王的气势,一时不敢有人说话,但人群中马上就有人认出了凌王,叫了起来:“凌王殿下,这是凌王殿下啊。”
一听是凌王,众人更不敢说什么,纷纷又看向了那位刚才风头无两的高公子:“高公子,这位姑娘说的话是干什么意思?”
“她说的是真的吗?”
“这众目睽睽的,应该不会吧。”
高公子见自己从被人吹捧一下子被人怀疑,这一下子差点坏了他的大事,气恼不已,也嚷嚷了起来:“就算是凌王殿下的人,也不能乱怀疑人啊,我这众目睽睽之下答的题,怎么就不是我答的了。”
滟还要说什么,凌王却是伸手将她的头护进怀里,示意她不要出声,说道:“无意冒犯,各位尽兴。”
滟在他怀里听他这么说,不满地想要从他怀里出来,凌王按住她,只能又说道:“既是比赛,便是要公平,高公子若真想众人心服,不如单独再答几题,公平立现。”
一听到说单独再出题,高公子脸上露出一丝慌张来,脚步瑟瑟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今日可是真金白银地来答题的,这规矩是早就定下的,总不能看人答得出来,便坐地起价吧,这可不是蓬莱楼的规矩。”
滟见他狡辩,忍不住跳了起来:“他就是知道答案,就是知道,他骗人!”
“不如这样吧。”
这时,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众人抬头看去,这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三楼的那扇窗子又开了,一身红衣的献春正倚在窗边看着下面的闹剧,一双勾人的丹凤眼中带着些许调笑:“既然高公子才高八斗,想必一题也不在话下,后面那三盏灯便作了废,只要公子能答我这一题,今日便算公子点了十盏,我即刻奉陪。”
众人本看她就看得眼都直了,这一听,对高公子更是羡慕。
“哎呀,高公子,今日看来你这是抱得美人归,赢定了呀。”
“这是金子也不用出了,这一题顶三题啊。”
但是高公子的脸色却是难看了起来,他的目光不断地瞟向蓬莱楼对面的酒楼,眼神飘忽着,半晌,才说道:“这,这就不用了,我高某向来不占人便宜,说好的规矩,就按规矩来。”
此时,楼上的献春却是笑了起来,笑声如同银铃儿轻晃,带着几分慵懒,却不容人轻视:“高公子不喜占人便宜自然是有高德,但是我献春,也向来不喜欢被人占便宜!”
一听这话,高公子脸色一下子便难看起来,他今日确实是知道答案,但这也是和蓬莱楼的妈妈讲好了,他可是出了一千两金子买来的迷底,就是想在今日抱得美人归。而且最重要的是,今日这美人还不是为他自己,身后那位还等着,怎么着也不能砸他的面子。
就在他一时不知自己该接还是不该接这话时,就听到有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献春姑娘不愧是京都第一花魁,一个小小的灯迷,竟然让凌王殿下都要来掺一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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