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象人拉长了一张脸。朵朵依然心情不好,尽管连着两晚去唱歌、看影碟,杨勇在她身前身后殷勤备至,可她脸上始终没有笑容。
前天下午,原来租住公寓的物业打来电话,说有朵朵一封挂号信,让她去取。朵朵走进公寓楼,迎面遇到原来住在三楼的赵睿,他那时常以借英文小说之由和她搭讪,朵朵对他无好感亦无厌恶,他眼镜后面的笑脸倒有几分像大学时的精读老师,只是全无精读老师的风度、气场。
“是小苏呀,怎么你走了也不说一声,我还想和你借书呢。”
“哦,走得匆忙。”
“你给我留个电话吧,我这段不看原版小说,阅读水平都下降了。”
“……”
朵朵拿到的那封挂号信,竟然是徐非梦的。他上一次写信给朵朵,朵朵没有回,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朵朵以为挥别了过去,没想到他又冒出来。
徐非梦在信中说,明年夏天他就要毕业了,问朵朵是否回去,他好决定在哪里找工作。天呢,他可真是个“人材”,好像坐时光穿梭机的机器猫,想在什么时候出现就在什么时候出现。
朵朵一肚子的气,刚好这时电话响了,她看也没看号码,凶巴巴地问,“哪位”。
“是我,何君石。”
朵朵愣了下,也不好立刻转换语气,便冷冷地说,“找我有事么”。
电话那边犹疑了一下,“我想问下你,小谢是不是换号码了,我有事找他,却打不通电话”。
“没听说换”,朵朵没好气地回答。
何君石又无话找话地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朵朵越听越烦,为什么自己遇到两个这么奇葩的男人,一个神出鬼没,一个畏首畏尾,“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我还有事”。
“你这人还是这么没耐心,女孩子脾气要改改。”
“好脾气的你店里就有,干嘛给我打电话,浪费时间。”
“怎么你是吃了火药么,怎不见你对小谢发火,就会对我凶。”
朵朵对着话筒喊了句“我不欠你的”,就把电话挂断了。
这句话其实也是对徐非梦说的,是的,她不欠他们的,可却要为他们烦恼,被他们折磨,天下的男人比乌鸦还多,我朵朵才不要为你们伤心,朵朵下定决心,给别人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
看影碟,唱k,这种生活使她又想起了大学的时光,青春虚度,当代年轻人在大学都学到了什么。朵朵想结束学习生活了,但不是回家继续教书,而是重新谋一份职业。
朵朵发的几份简历中,有一份应聘海景酒店大堂吧领班的工作,这是一家海边的五星级酒店,朵朵看好它离学校近,而且也是倒班工作制,她不用马上结束学业。
面试通过后,朵朵正式上班了,培训一周,试用期三个月。朵朵的培训卡在一个环节,她的微笑不够职业,不够甜美,总是带着一点点高傲,反复练习后,仍达不到标准,培训总监过来指导了几次,最后降低标准,做到温和淡雅即可。
朵朵主要上夜班,下午三四点钟到酒店,不耽误学校课,上班几天后,朵朵渐渐适应了工作节奏,她现在在实习期,要先从服务生做起。
那是一个周六的中午,朵朵白班,没有客人,她打算一会儿去吃午饭,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却发现大堂吧多了个人。这里客人本来很少,赶在中午就必须有人留在这里值班,不能去吃午饭了。丽丽说那人只说了句“coffee”就不再讲话了,低下头看报纸,可能是外籍华人,不会讲国语吧,要朵朵过去。
朵朵只好安慰下饥饿的胃,走过去,用英语问了他咖啡要什么口味的,是否需要些小甜点,并给他端去一小杯鲜奶,那人抬起头看了一眼朵朵,“我会说汉语”。朵朵回头望时,丽丽早就跑去吃饭了,这个狡猾的丫头。
客人看了一小会儿报纸后,喝着咖啡,环顾下空荡荡的大堂吧,“你是新来的么”,朵朵就站在不远处,听到他的问话便走过来,“是的”,客人从包里拿出五十元递给朵朵,“可以陪我聊会儿天么,这是小费”,朵朵迟疑了下,想到“不拿白不拿,我是饿着肚子服务呢,就聊五十块钱的吧”,于是接过钱来。客人问她是哪所大学的,是否毕业了,在这个城市待多久了,喜欢这里么,朵朵小心应答着。
时间过得很快,丽丽回来了,见他们在聊天,就站在比较远的地方。朵朵的胃又一次发出抗议,客人终于起身,却是去洗手间了,朵朵趁这机会,和丽丽交代了下,就去吃饭了。也许是饿得太久,这顿饭吃得格外多,时间也比较长,朵朵以为回来时那客人肯定已经走了,没想到他还坐在那里。
丽丽见朵朵回来,急忙叫她过去,“客人说你答应陪他聊天的,怎么却不守信走了”。
朵朵涨红着脸走到那位客人面前,“对不起,我把钱还给你吧”,那人看着她笑了笑,“不用了,我下次来时,你补回吧”。
五十元钱在那时可是很可观的小费,朵朵却仿佛欠上了一笔债,心里惴惴地。
朵朵在海景酒店工作不到一个月就离开了,原因是她的腿实在吃不消,酒店要求严格,无论是否有客人都必须站着,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九点半下班,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回到宿舍,朵朵常常是脸也不洗,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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