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抚养权问题,朵朵暂时还不想考虑,眼下更让她焦头烂额的是自己尴尬的婚姻,她必须快点抽身出来,绝不能再拖泥带水。
人努力寻找的,往往是他到达不了的地方。朵朵决定放弃这段婚姻的时候,并不曾想过自己要去向何方,但在她的潜意识里,家庭总归是要和爱或孩子相连的,而他和阿彪之间什么都没有。
下班前,朵朵的电话又一次响起,这次她接了,出乎意料地,打电话的是李文彪。
“朵,你回来一趟,我想和你谈谈。”
朵朵不知该对这个真正的阿彪说些什么,只有沉默。
“我从郝三那里知道了一些我们的事,放心,我不会勉强你的。”
朵朵到兰桂园时,郝三并不在,只阿彪一人在客厅等他,两个护工也不在房内。
“他们都去哪儿了”,朵朵有些奇怪。
“我让他们回d市了”,阿彪平静地回答。
“你……全好了么?”
“是的”
他恢复得如此之快,朵朵大感意外,忍不住扫了一眼他的腿。
阿彪从沙发上站起,给朵朵倒了杯水,“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么久”。
“你客气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阿彪说道,“我知道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我只想弄清楚,他是谁,现在哪儿”。
朵朵一时语噎,她能说她喜欢的人已变成鬼魂了么,他现在在哪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阿彪等了会儿,见她不说话,就盯着她的眼睛,“你喜欢的是那个前些年被通缉的许瀚
洋么”。
朵朵依旧沉默,但眼神里多了分痛楚,阿彪收回目光,端详着手里的水杯。
“我正在让人调查许瀚洋的事,如果他还在世上,我会帮你找到他,如果他确实已在海难中死去,我不会对你放手”,他的语气很坚定。
“我……”,朵朵刚想辩驳,阿彪挥挥手,“别对我说什么鬼魂的事,鬼和人是不能在一起的,即使你愿意,我也绝不会让你往火坑里跳”。
两人谈得并不愉快,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阿彪让步,“好吧,我们都再考虑下,但现在你还是我妻子,就必须呆在这个家里,我不会强迫你,但请你也守好妻子的本分”。
夜深了,朵朵辗转难眠,往事如许多谜团浮现眼前,既然bill早已故去,为何七年后才又出现在她生活中;他在梦里希望朵朵和他一起走,为何朵朵真地寻了短剑,他却不肯现身。他到底想怎样,难道就是为了让她饱受折磨,生不如死么,想到这里,朵朵心痛得不能呼吸。
隔壁的阿彪此时也没有睡,他虽然读书不多,但心思机敏,对于朵朵这样执拗的女人,不能硬来。他从重逢见到朵朵那刻起,就没想过要放手,她是他等了一生的女人,人生最好的时光遇见她,在困境中的坚持,多年的奋斗和拼搏,都是为了她。
第二天,朵朵照常去上班,起来时并不见阿彪的影子,但桌上有准备好的早餐:牛奶、三明治、一盘小番茄。朵朵呆了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了,阿彪已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一个细致的男人。
下午,欧阳组织员工召开春季新产品推介会,下班时间推后了,恰逢周末,欧阳说开完会后请大家去聚餐。
“苏经理,听说你老公身体恢复了,让他也来一起热闹热闹呗,省着你老惦记着”,小赵先发制人,怕朵朵又打退堂鼓。
“不用,我打电话告诉他一声就行了”,朵朵笑笑,拿着电话走出办公室。
欧阳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阿彪接到朵朵晚归的电话,并没说什么,“要我去接你么”。
“不用,你身体也才好,我打车就回去了。”
大家吃完饭,就各自回家,朵朵不用欧阳送,他也没再坚持。
朵朵回到兰桂园时,阿彪正坐在桌边,桌上摆着几盘菜,一瓶红酒。
“怎么,你还没吃饭”,朵朵有些诧异。
“一个人喝酒没意思,你来陪我喝点吧。”
“我才刚刚喝完”,朵朵有些犹豫,虽然晚上她只喝了两杯,但此时并不想和阿彪过多接触,尤其是喝酒,酒本来就是一种迷药,她可不想涉这个险。
“我在这边也没有朋友,打算过两天就回d市了,你就算给我饯个行吧。”
他这样一说,朵朵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改天我请你去外面吃吧,你以前身体不方便,也没带你出去”。
阿彪急忙摆手,“不用不用,上海我也不是没来过。今天这几个菜,你看着不起眼,那可是我亲手做的,张姨在旁边给我做指导,我觉得这样才有诚意”。
他这样说,朵朵便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菜,味道还不错,阿彪顺势给她倒上一杯酒,“为我们的重逢干杯”,朵朵一愣,回头想想这确是他们十多年后的再次见面。
“为我们曾经逝去的青春干杯”,阿彪又是一饮而尽,朵朵只喝了两杯便不肯再喝,“我真地不行了”。
阿彪也不勉强,“我就知道你酒量不行,所以特地为你准备了果汁,在冰箱里冰着呢”。
说着去厨房里拿来一大杯猕猴桃汁,“记得高二春游时,你妈给你带了一壶鲜榨的猕猴桃汁,同学们都向你要”。
朵朵的记忆也回到了十七岁的春天,那时的春光多明媚,因为无忧无虑,但有时还要“为赋新词强说愁”,觉得忧郁是很个性、很有品位的事。现在的她,想要发自内心地笑一下,都是件很奢侈的事。
朵朵没有喝那果汁,而是给自己又倒上一杯酒,“别说那么多了,过去的永远过去了,再也回不来”。
两人把一瓶酒喝完,阿彪还想再开一瓶,朵朵摇摇手,“我不喝了,你自己慢慢喝吧”,说着摇摇晃晃走回自己房间。
酒真是好东西,它能让人忘掉所有烦恼,朵朵几乎是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至于阿彪什么时候进来,帮她脱掉衣服,盖好被子,她都浑然不知。更不知这个夜晚在她今后回忆起来是怎样一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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