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库巷的惨叫声,惨绝人寰,各大门房紧闭不出,深怕引火烧身。

    慢悠悠回到醋库巷的朱冲,听到哀嚎声,立即停下马车,他急忙站立于马车之上,听闻龚氏的惨叫声,心中十分震撼。

    他知晓那张衙内会用狠辣的手段,只是没想到,居然如此狠辣与张狂。

    这等盗匪,居然敢进入平江城打家劫舍,这平江府城外可就是三万厢兵。

    那张衙内,当真是猖狂到,没有把任何兵家官吏放在眼里。

    即便此刻城中有一百甲兵,其也敢杀人灭口。

    朱冲心里担忧,深怕龚氏遭了血难,立即跳下马车,朝着龚氏追赶过去。

    刘潭急忙拦着,担惊受怕说道:“阿郎,有盗匪,切莫前往。”

    朱冲没有多说,一把将刘潭手里的马鞭夺下,随后快步前行。

    “朱郎且慢。”

    突然听到王远地叫喊声,朱冲停下脚步,便看到王远带着甲兵赶到,朱冲心里宽慰。

    说道:“有贼盗,快救人。”

    王远立即说道:“已经分四伍包抄过去,我带人从正面突入,这等贼人能悄无声息进城,必然是有人放进来的,只怕是那张衙内要杀人灭口了,朱郎千万小心,紧随于我。”

    王远说完,便将大刀抽出,率领五十甲兵,朝着龚氏杀去。

    朱冲也不敢怠慢,紧随其后。

    一队人马径直杀到龚氏。

    此刻龚氏,已经满院血腥,地上尸体遍地,朱冲扫视一眼,发现这伙贼盗连狗都不放过。

    男的屠杀殆尽,女子却掳走,当真是猖狂歹毒。

    “两浙路厢兵已到,尔等贼子,束手就擒。”

    王远喊了一声,突然看到一只利箭射来,径直穿透了王远地肩甲。

    王远吃痛恼怒,吼道:“杀……”

    一声令下,百十甲兵冲杀进来,那群贼盗立即灭了明火,将虏获之人丢弃,砍杀,顷刻间,又有几名婢女丧命。

    朱冲看到此处,心中震撼,这伙贼人,居然如此大胆,连甲兵都已经杀到了,居然不投降,反而还胆敢反抗。

    若这些人都是张衙内的人,那这张衙内的狠辣与手段,当真要重新评估了。

    看到院落内厮杀混乱,那群贼匪凶悍刚猛,而且,所用的兵刃不但有刀枪剑戟,居然还有弓弩甲胄,此等装备,居然比甲兵还要精良,此等贼匪当真是让人惊叹。

    朱冲也不敢停留,免得给王远拖后腿。

    他急忙拿着马鞭,朝着后院跑去。

    一路上,都是血腥,朱冲心里着急,这龚氏当家的们,可千万不要遭了难呀。

    来到后院,朱冲推开厅门,便看到龚宗元仗剑而立,而龚况陪伴左右,两人虽然神情紧绷,但是,却丝毫不慌乱。

    大儒文人,铁骨铮铮。

    对此,朱冲还是十分佩服的。

    大宋文人多孱弱,莫说贼盗了,平日里,见了血,都要畏惧几分。

    这龚宗元今日面对如此祸难,居然能仗剑反抗,当真对得起铁骨铮铮四个字。

    朱冲立即走上前去,说道:“龚翁莫怕,甲兵已经杀到,我龚氏必定无忧,快随我来。”

    龚宗元见到朱冲回来,愤怒中,又带着几分宽慰,这小厮精通算计,只怕已经将此时情况算计在内,又听到甲兵已到,龚宗元那颗紧绷着的心,也安慰不少。

    “我,还有我……”

    此刻听到龚浩慌乱地叫声,便看到那狼狈的身影从床榻上爬出来,狼狈的跑出门外,抓着朱冲,就不敢撒手,他的儿郎也好不到那去,紧随着他就跑出来了。

    见到朱冲,这父子两便是有了主心骨一般。

    朱冲立即巡视,问道:“大娘子与女娘们呢?”

    龚浩立即说道:“这个时候,还管那么多?快带我等逃出生天再说。”

    朱冲心里惊讶,当真没想到,龚浩此刻居然如此薄情。

    连自己的妻小都不要了。

    此刻,王远带着十名甲兵匆匆赶到后院,看到王远满脸痛苦,鲜血淋漓不尽,朱冲就十分担忧。

    问道:“王将军,前院如何?”

    王远愤怒说道:“那等贼匪居然配有弓弩,近距离弓弩杀伤力极其强大,径直穿透了我等皮甲,伤了有二十多名兄弟。”

    龚浩惊慌道:“啊,你们这等没用的匹夫,我大宋禁军,居然连贼匪都不如,尔等,当真是吃闲饭的。”

    龚浩地话,瞬间激怒了所有人。

    王远恨不得立即将他砍杀。

    朱冲立即拦着王远,说道:“莫要跟他计较。”

    这弓弩的杀伤性有多强,龚浩是不知晓的,近距离的弓弩,别说甲胄了,钢板都能扎进去。

    这等贼匪配备弓弩,着实让人想不到。

    龚宗元此刻立即问道:“王将军,那,我龚氏今日,只能覆灭了?”

    王远立即骂道:“龚翁也未免太瞧不起我厢兵了,区区贼匪不过数百,想与我大宋禁军手里灭门,还差了远些,我等虽然不敌,但,护送尔等逃出升天也不是难事。”

    龚浩立即嘶吼道:“那还等什么?快走啊?”

    王远当真是要被龚浩气死了,但是这个时候,也不能与他计较。

    朱冲立即说:“王将军速走。”

    王远立即命人开道,龚浩迫不及待跟随而去。

    朱冲刚要送走龚宗元,但是却突然想起,还有女娘们躲在厅堂内。

    朱冲想也不想,径直折了回去。

    “大娘子,是我,朱冲,快出来与我逃命。”

    朱冲喊了一声,便瞧见李锦慌张地从床榻下爬出来,她哭喊着问:“我那夫君在那,夫君在那?”

    朱冲立即说:“早就逃命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大娘子,还是振作些。”

    朱冲一把将李锦捞起来,随后掀翻床榻,看到两位小女娘躲在床榻之下瑟瑟发抖,于是便紧急将两人捞起。

    母女三人紧随着朱冲冲出去,犹如蜉蝣撼树一般,紧抓着不放。

    朱冲感到危机四伏,带着这三名女娘,又没有甲兵保护,只怕此刻冲出去,会丢了性命。

    “快走啊,你还发愣做甚?我母女三人的性命都在你手上,你切莫无情啊。”

    朱冲听闻李锦哭喊叫嚷,她双腿发软,走都走不动,居然还催促自己。

    另外两名小女娘也好不到那去。

    那群贼匪装备精良,如此出去,必死无疑。

    于是朱冲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冲进房内,拿着火烛,朝着地面一丢,瞬间大火腾起,火光冲天。

    朱冲快速退出来,看着这冲天火光,心里很清楚,大火一起,贼人必乱,必然会疲于逃命。

    此中杀劫迎刃而解。

    只是可惜了,这龚氏一百余年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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