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起双亡事件,1992年6月18日,晴转多云。

    1号亡者王树贵,男,人称老王爷,94岁,家在村东。

    如此高龄的他有很多毛病,诸如血压、血管、心脏、肠胃等,每天都要按时吃一大堆药才行。

    不过这个年龄段脑筋像他一般灵光的并不多见,下象棋难逢敌手,棋友尊他为棋王。后来因某人的一句玩笑话,老王爷成了他唯一的绰号。

    而他很享受这个称呼,黄梨手串整日在手,人前背着手端着架子,真当自己是个王爷一般。

    只要天气好,午饭后就会去村中间的大树下,坐在唯一的木墩上抽烟,等着棋友提着茶壶前来报到。

    倒是难为了他的老花眼,每次都得挤兑着予以指教一二。

    话说这天热得很,老王爷如往常一样来到村中间的大树下乘凉。

    不久来了几个中年人,邀请老王爷下棋。

    三局过后,老王爷累了,便靠着树看别人下棋,没过多久睡着了。

    在下午3点10分左右,几人忽听他喃喃的在说什么。转头一看他闭着眼睛应该是在说梦话,下棋的两人便不再注意,继续杀棋。只有在旁观棋的李大嘴好奇,想听听说什么。

    老王爷在骂人“抠你妈了什么玩意儿,离爷远点,娘腿儿地再来敲你,你跑,打你妈打你,我打你……”

    他的身体没有动,手指却阵阵抽搐,好像做梦魇着了。

    骂着骂着,老王爷忽然仰起脖子张开嘴,吸气时发出嘤嘤的声音,仿佛喉咙只有火柴棍般粗细。

    李大嘴认为他的喉头卡痰了,正想叫醒他,却没想到他转而呼气,呼得还很大声,犹如一声沉重的叹息。完了脑袋低垂,两脚摊开,竟没了气息!

    此刻风平浪静,周遭环境一点反常的迹象都没有。

    医生验定老王爷属于自然死亡,众人没有怀疑。

    但是家人给他穿敛衣的时候,发现他的肚皮上有一道淤痕,像是用粗麻绳勒出来的,可验尸报告上没有记录这道淤痕。

    虽然有疑问,可当时老王爷的家人没有多想。

    如今竟有人猜想那是牵魂索勒的,说老王爷活久了有了道行,死后魂不离体,阎王爷只好派牛头马面用牵魂索把他带下地府。

    说的挺有意思,合情在理,还真就有人信了。

    2号亡者陈某,新生男婴。

    事出突然,陈家二儿媳妇早产,来不及送到医院只好在村卫生所接生。

    四十多分钟后婴儿出世了,但他没有哭。经验告诉接生者这是婴儿喉咙中有积液,立即采取措施抢救。

    然而村卫生所条件差,只能靠人工手段。办法试个遍,就是没能让婴儿咳出积液,最后用嘴吸都吸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婴儿憋死。

    死亡时间下午3点15分。

    如今伤痛平复下来的陈家二儿媳妇回忆,当初安胎很好,理论上不应该发生早产的状况。而且当天一直呆在炕上,地都没下过。很突然的,没来由的几秒钟胎动,羊水就破了。

    不知是不是情感影响了记忆,陈家二儿媳妇觉得当时的胎动不是源自身体内部。而是有一个无形的物体撞了她的肚子,使胎儿在肚子里面晃动,幅度过大破坏了胎膜,从而导致她的早产。

    第十一起,1993年7月15日,大雨瓢泼后放晴。

    1号亡者李英明,男,93岁,做过村主任。

    古装剧里人们奉承官员时说大人英明,加上他爱戴草帽,有人戏谑称他为李大人。叫久了,李大人便成为他的绰号。

    他家在村北,身体还算可以,除了血压低、消化不良外没什么大毛病。

    这天下完大雨后天上挂了一道彩虹,李大人却不知抽的什么风,非要出去溜达溜达,任儿媳妇怎么劝都不听,还差点上手打她。

    无奈,儿媳妇只好拜托邻居家的孩子跟着他。

    这李大人本是沿着大道走,走到村东边忽然望着田里发呆。醒神后去了村北面,径直走入田里。

    这时哪里还有路走,全是泥洼。他没看见似的,就算整只脚陷入泥洼中也照样前行。

    而尾随的小孩儿摔了一跤,沾了半身的泥水,不愿意再跟下去,却又唤不回李大人,只好跑回去叫大人来。

    可没想到,来回不过五分钟,李大人摔了一跤,后脑撞到石头上死了。

    时间是下午4点22分。

    如今那个孩子的妈妈偷偷地跟江进酒说了个秘密,孩子当时劝过李大人回来,可他说兰婆(李英明的妻子,81年亡故)在地里干活,要去帮她,孩子是吓跑的。

    2号亡者刘耕,男,13岁,家在村东。

    这个孩子很淘气,非常爱爬高。每天至少要爬到一棵树的顶端才满足,村里的树都被他爬遍了。

    这天下完雨,刘耕看到天上的彩虹很是兴奋,没爬树反倒爬上房顶,意外就此发生。

    他不小心失足,以头下脚上的方式掉落,并且掉落点上放着一根准备替换围栏的石桩,结果撞破头而死。

    时间是下午4点28分左右。

    刘耕的母亲回忆当时的情况,说他上了房顶后喊过一声什么,没听清楚,似乎是对某人的称呼,但绝对不是喊爸或妈。

    而且房顶是斜面的,倘若失足滑落,按理说身体要么是翻滚着掉下来,身体着地。要么滑下来,腿先着地。

    别人不敢保证,这爱爬树的刘耕若从房顶掉下来顶多把脚扭伤,怎么可能脑袋先着地?!

    除非有人从背后推他下去。

    所以刘耕的母亲至今不愿意相信儿子失足身亡,而是被什么东西害死的。

    第十二起,1994年9月30日,晴,凌晨前下过大雨。

    1号亡者赵正直,男,95岁,人称老歪头,家在村东偏北。

    他的身体硬朗,活到这时候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健忘,动作缓慢,走路时需要拄拐,不然很容易跌倒。

    他的牙齿已经掉光,能吃的东西不多。他喜欢吃甜的东西,选来选去,奶糖最是方便,所以他身边总有一个装满奶糖的铁盒。

    但他吃不了硬糖,非常容易噎到。

    可老歪头偏偏因为一块硬糖要了他的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是命躲不过。

    话说中秋节那会儿,老歪头的家人齐聚一堂。

    那时他喂曾孙子吃奶糖,不懂事的曾孙子回请了一块硬糖给他。他不愿拒绝曾孙子,于是在他面前假装吃了,然后偷偷吐出来用奶糖纸包好,藏在自己的奶糖盒里,事后却把这块糖的事忘了。

    直到这天,老歪头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不巧拿到这块硬糖。

    当时他一边笑一边把糖塞到口中,顿时卡在嗓子眼儿里,噎得他喘不上气,躺在地上直打挺。

    不过他没被噎死,最后把糖咳了出来,反而是因为起身过急,血压、缺氧等原因导致休克,抢救不及时,于下午1点50分左右死亡。

    然而令家人纳闷的是这块硬糖从哪里来的,曾孙子记得,竟说是在桌上拿的。可是赵家人从来就没有买过硬糖,子女怕这种事情发生,也从不带硬糖过来。

    不夸张的说,硬糖进了赵家的门只有被扔的份。

    2号亡者宋金,男,41岁,西安市人,收农产的商人。

    他于月初来村里下订单,至月底货物全部装车。

    这天中午,村长安排一桌酒席给他送行,席间他喝了些酒,没有过量,仍能走出直线,脑袋也没蒙,吃过饭便上车走了。

    可是货车开到村口的时候,由于雨后泥土松软,经不住车的重量,左排车轮全部陷入湿泥里。

    当时车身倾斜,大有侧倒的样子,宋金却毫不理会的走到车轮边察看,结果货车真的倒了,他被活活压死。

    当时有不少人目击整个过程,都不觉得有什么离奇之处。

    然而年仅六岁的陈家小女儿事后跟同伴们说,当宋金下车后,有个全身都黑的人紧跟在他的身后,乱挥着双手好像在打他。可是怎么打也打不着,那人的手竟然可以穿过宋金的身体!

    宋金对此毫无感觉,走到车轮旁边时车就倒了,“两人”都被压在车下面。

    当时刚好有个人的手表报时,下午两点整。

    之后,1995和1996年,期间无人死亡,但是农作物的收成不好。

    专家说是土壤问题,李大嘴说是怪风作祟,可能有邪物。

    对此村民的态度是李大嘴在吹牛,掰的。

    第十三起,1997年10月9日,晴。

    这天黄昏时分,23岁的刘家大儿子刘兴与20岁的马家二女儿马秋丽,携手漫步于公路下的田径上,彼此陶醉在对方的甜言蜜语中,毫不顾虑周围的情况和远处隐隐现现的几颗脑袋。

    同时公路上驶来一辆大货车,运的都是大米,用绿色的防雨布裹着。

    然而现在靠情侣一侧的部分绳索松脱,防雨布掀起一片,几袋大米有了掉落的可能性。

    货车开的很快,在距离情侣70米的公路面上有一段小腿粗的树枝干,货车压过时颠了一下,竟使中间层的一袋米袋爆裂!

    大米如雨一般撒下来,很快漏掉大半袋米。偏偏因为漏了这一袋米,使之上层的米袋产生倾斜。两袋米掉了下来,竟然不偏不倚的砸到情侣!

    每袋六十斤的大米,有着货车的加速度,其冲击力就算是黑熊也得拍死,更何况是人!

    当时他们面朝着货车,米袋正中胸口,心跳立刻停了。

    当时的情况有四个人看到,三人都说没有看到李大嘴所描述的上千只老鼠扑倒情侣的场面。

    不过对较四人的说法后,发现大米确实少了一些,并且分成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在事故发生的时候,从货车上撒了一路的大米,在李大嘴等人赶到时少了至少一半。

    第二阶段是在尸体移走后,村民都去亡者家围观,直到第一个贪便宜的人来,发现从破裂的米袋中流散出来的大米少了许多。

    有人怀疑是被鸟吃了,但是黄昏以后哪有什么鸟觅食。

    还有四个目击者中只有李大嘴能看到全景,其他人所站的位置无法看到情侣腰部以下的情形。

    假如真的出现鼠群,只要不爬到腰部以上,他们就无法看到。

    但是那只站在公路石桩上的大老鼠呢?

    如果有的话他们都能看到,李大嘴发誓说没有瞎掰,该不该相信呢?

    还有一个疑点,是裂开的米袋。

    正常叠放的大米被压的十分紧实,再怎么受力整体形状的变化也是微小的,在体积没有变动的情况下几乎没有挤爆的可能。

    如果袋子本身有缺陷,那么在装车的时候理应破开。

    如果是外力因素,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准确无误的击破正在高速行驶的货车上的一袋米?

    倘若打偏了,要么打到防雨布,要么打在有绳索围栏的米袋上。只有打在那一竖排中的米袋,上层的米袋才能没有阻拦地掉落。

    究竟是巧合还是鼠王的报复,这会儿还真没人能说的准。

    第十四起,1998年4月4日,多云。

    这又是一起毒蘑菇中毒事件,死者是刘家夫妇二人。

    死亡时间约在下午五点多。

    离奇的是,三口人被发现的时间在晚上九点多。夫妇二人满脸发黑,已然死透。可他们的儿子虽然面色十分难看,却仍有气息,似乎中毒不深,送到医院后救活。

    医生说这孩子胃里的毒物,再毒死八个大人都够了。何以他能承受这么久,只能说是奇迹了。

    第十五起,1999年12月4日,寒风凛凛。

    这天恐怕是陕西历史以来最冷的一天,寒风如刀,脸皮再厚都会被吹裂,以致村民都呆在家里。

    十点多的时候,村里来了一辆轿车。

    上面坐着25岁的马家闺女马晓丽,以及28岁的陈友祥。两人是情侣关系,在同一个公司上班。男方是经理,是马晓丽的上级。

    这天她回村办理户口迁移手续,很着急。不然到了周六相关部门放假,事情就会拖到周一。

    介时公司开展新项目,会忙到没有时间办理。弄不好拖上一年,便会少享受一年的员工保险。

    陈友祥作为司机,对村里的道路不熟悉,所以开得很慢。尤其在事发路段,路窄地不平,车开得更慢。

    但这段路并不在李大嘴家斜对面,而是在陈寡妇家附近。

    据她讲,眼看要出路段的时候,车子意外的熄了火。

    村里20岁的张晓东说这种机率微乎其微。他很爱车,知道这辆车的性能。又发现这辆车才上道行驶一年,不可能有熄火的问题。

    可当时的情况是陈友祥无法发动车子,只好下车检查。结果出了什么问题,指示马晓丽到后备厢里拿工具箱,用了快十分钟才把车子修好。

    当车出了窄道,陈友祥加快车速。可还没离开陈寡妇的视线,突然谁家的黄狗窜了出来从车前跑过,惊得陈友祥紧急闪避撞到了路边的树上。

    接着是刘老爷子目睹二人被害的经过。

    原来黄狗追着一条白蛇,当车撞到树后,陈友祥下车去看损坏的情况,白蛇趁机爬进车里藏了起来。

    等陈友祥上了车,刘老爷子看到白蛇先咬了马晓丽的脖子,陈友祥惊慌地抓起蛇,手上和脸颊被咬了一口。

    两人被咬后十分害怕,急火火的驾车去医院求救,结果半路上蛇毒发作导致车祸。

    离奇的是马晓丽知道医院在哪,车祸的地点却不在路线上。从车祸地点去医院要多花十分钟,还不好走,难道蛇毒发作影响了她的思维?

    刘老爷子还说起一件怪事。

    黄狗眼看着蛇进了车,却只在不远处蹲着,仿佛黄狗故意赶蛇进车的样子。

    当陈友祥把蛇丢出车外,黄狗才抬起屁股追上去咬蛇,好像咬死了,叼着蛇向北跑去。

    而李大嘴在树下看到白蛇的尸体,应该就是咬了陈友祥的那只。头上的红斑,估计是人的血。

    然而,谁都没动过那条死蛇,后来哪里去了呢?问谁都不知道。

    再有这么冷的天蛇应该冬眠,这条含有剧毒的蛇如何逆反常理在外活动?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那条追蛇的大黄狗又是谁家的?竟成了一个谜!

    另外二人的死因均是中毒身亡,死亡时间是上午11点15分。

    第十六起,2000年9月12日,中秋节,微风阵阵。

    1号亡者王伟山,男,43岁,人称王二哥。

    死亡时间下午3点半左右。

    情况并没有李大嘴说的那样夸张,但是因为饮酒而暴毙是真的。以前王二哥从未喝过这么多酒,尤其是最后一口气喝掉半瓶酒,成为致命的因素。

    2号亡者孙启明,男,13岁。

    死亡时间下午3点38分。

    中秋节到了,男孩子少不得玩烟花爆竹。当时孙启明孤身一人,可他又不是白痴或智障,什么情况能让他点燃揣在自己兜里面的爆竹?

    然而,李大嘴所说的两朵怪云不止他一个人看到,目击者有12个人。

    兴许当时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声源处,忽略了这一怪象。

    如今记忆被唤起,恍然般纷纷对其描述,与李大嘴描述的模样相差无几,只有形状有所出入,想来是观察角度的关系。

    这些都是巧合吗?

    十七年,共发生了十六起双亡事件。

    更奇怪的是大多数村民的心里明明有所猜疑,却鲜有人深入探索。

    村民爱八卦,却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似的。若非江进酒提起,恐怕随着时间流逝,这些事都会被村民淡忘。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还有第二起事件中大张头说的怪语,经过广大网友们的帮助,翻译后竟是“我啊还好几年活头,怎么这么早啊,我不跟你走,我不走……你们咋还不走,我不是说我不到时候吗,走走走……”

    是谁要带走大张头?房子里根本没外人,难道……是地府里来索命的黑白无常?!

    此时江进酒面对这些事件,感觉线索若隐若现,却又毫无头绪。

    表面上看,事件中两个死者的死因大略相同,或是相互联系,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把二人引向死亡。

    可事件与事件之间的联系又是什么?死者的共同点又是什么?为什么中间有两年没有事故?

    不得不叫江进酒承认,这次事件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外,无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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