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纸包不住火,江进酒和秦昭云夜斗绿眼黄鼠狼的场面被村里一个人瞧见了。

    那人正是爱八卦的李大嘴。

    李大嘴半夜上厕所的时候,碰巧看见两人鬼鬼祟祟的。一瞧两人身上大包小包的,他哪能不悄悄跟上去看看要做什么,于是看到了他这辈子货真价实的“奇闻异事”。

    他半点不考虑说出这件事的后果,当真是不辱没他的盛名。

    全村的人在吃早餐的时候,多数人饭桌上谈论的话题就是他添油加醋的所见所闻。

    村民开始不相信他,然而这次有了可以信赖的证人。

    秦昭云被魑祟踹伤的部位烙下了两个布满紫黑色血丝的小爪印,糟糕的是爪子上有阴毒,使伤势恶化十分迅速。

    不出两小时,秦昭云的胸口像是贴了一张烤糊的烧饼,爪印更是以小时计的速度糜烂,令秦昭云疼痛不止。

    然而现有的拔毒手段效果甚微,连自配的药酒都不能缓解伤势。

    秦昭云的医术有限,决定去城里就医。但是时间太早没有客车,江进酒只好拜托今天要进城的村民早一点出发,天刚蒙蒙亮便坐着人家的小货车离开村子。

    可没想到人家的闺女借机上车,一路上与秦昭云攀谈套近乎。期间发现秦昭云胸口的伤,问起原因,秦昭云谎说是表演时出的意外。等她回村后听到李大嘴的所见所闻,秦昭云的谎言便被戳破了。

    她证实了李大嘴的描述,于是全村人相信了他,开始猜疑江进酒和秦昭云的身份,以及来村子的目的。

    更主要的是李大嘴说妖怪没有死,只是化成一股烟逃走了。所以村民更害怕的是江进酒和秦昭云不回来,黄鼠狼精再来的话没人能收拾它,波及无辜。

    这种想法造成一定程度的恐慌,只不过碍于村长是无神论者才没有表现得太过火,只是邻里间相互合计该怎么办。

    更料不到,爱搞闲事的李大嘴竟然跑到市医院找到江进酒和秦昭云,打听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进酒没敢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谎称他利用课余时间写灵异小说,知道村里的怪事就来搜集素材。

    谎说秦昭云是他的朋友,爷爷是道门中人,就有了这一身本领,是他创作期间重要的知识库。

    让秦昭云来的目的,是想让他评估村里的事情是否暗藏玄机,没想到一来就发生状况。

    李大嘴不怎么信,江进酒表明若真有所图谋,理应全副武装。哪会轻装上阵自寻死路,被伤成这样。

    “那秦老弟,你说……”李大嘴支支唔唔地说“那只黄皮子今晚会不会再来?”

    “不会,那家伙受了伤,最少七天不能出来作乱。”

    其实秦昭云也没有把握。

    电池的电压虽然高,电流却不大。人尚且击晕麻痹而已,又怎么会对魑祟产生实质性的伤害。

    况且还有冲身江进酒的那一只,根本是全身而退。昨夜的激战十之八九激怒了它们,今晚再来报复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总不能因此叫全村移民,只好先用好话安抚大家,免得村民日夜提心吊胆,让魑祟冲身容易得踩蚂蚁一般轻而易举。亦或是做些无知的防范,反倒招惹它们,惹来杀身之祸。

    李大嘴闻言果然安心不少,却又犯起爱闲扯的老毛病。也不管真假,连谁家老爷子说梦话的声音怪异,都认作怪事来让秦昭云解析。

    后来没啥扯的,又叫秦昭云看相算命。

    还好秦昭云谎说自己不会,要不然住院的几天根本无法静养。

    然而李大嘴是何许人也,没话也要找话。

    “诶?你俩说这个玩意儿是从哪来的呢?为啥俺们以前就没看过或听说过呢?而且也没啥乱子啊?”

    言下之意,是指祸害是由江进酒和秦昭云引来的。

    秦昭云笑笑不答,心中若有所思。

    江进酒摇了摇头说“大哥你说的不对,有人说过了。”

    慢慢地拿出笔记本,翻出孙阿婆的孙子所发表的贴子,指出关于红毛精的传说给李大嘴看。

    他在旁边装深沉地说“假如这件事属实的话,这很有可能是几十年前封禁起来的那对黄皮子,要不然昭云胸口的伤怎么会如此厉害,连皮都没破,反倒跟中了毒一样。”

    “这败家崽子!”李大嘴拍了下大腿,气愤地说“当前儿问他他不说,今儿个才知道说出来,误事儿了吧!”

    江进酒苦笑道“大哥你也不能怪他吧,他应该是不信,发出来也只是当消遣。”

    “那要真的是那两只玩意儿可咋办了?”李大嘴看到厉害之处顿时一阵后怕,盯着秦昭云的胸口说“那玩意儿瞧着很厉害,爪子会烧人那,看德性一般人整不住它!”

    “大哥你放心。”秦昭云微笑道“当年有人能治住,如今一样可以,我会请个更厉害的人来的,大哥你只要回村后别乱说,别让大家伙恐慌,做出无谓的举动打草惊蛇就好了,如果说以前的怪事都是它们搞的鬼,今年的已经过去,应该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那为什么和你们掐起来了?”李大嘴插嘴问道。

    “我估计……”

    江进酒想说出自己的看法,秦昭云忽然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收声。

    秦昭云说道“是碰巧吧,它们白天取了气,晚上出来修炼不巧被我们撞见,又发现我身上有对它们不利的东西,可能以为我们是敌人了。”

    “那……”

    李大嘴欲再问,秦昭云打断了他的话说“大哥不用担心,这事我管定了,我这一下可不能白挨,等我伤好后就去治它们。”

    李大嘴看秦昭云意志坚决的样子,也就放宽了心,离开了医院。

    江进酒送走李大嘴,回到病房后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想法。

    “昭云兄,你说那两个东西攻击我们,会不会是因为咱们哪里做的不对,得罪了它们?”

    “哦?为何这么说?”

    “嗯……我说不清,但是昨晚我身体动不了的那会儿,感觉那东西非常恨我,还很生气,怒火滔天似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秦昭云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可能没错了,这个村子很可能属于它们的地盘,我们,不对,应该是我的关系。我是道门中人,身上又带着符玉,又在测算这里的方位,它们认为我的举动正在侵犯领地,所以才想要除掉我。所以它们才会一个去上你的身,另一个附身在同类的身体上,它们只想要我的命而已。”

    “我了个去!看来不好对付啊,昭云兄打算怎么办?”

    “这次我只是打了个没有准备的仗而已。”

    秦昭云斜了江进酒一眼,那意思是说“若不是你赶鸭子上架,我能变成这样?!”

    江进酒对此毫无反应,秦昭云暗叹这人没心肝,说道“对付它们要有足够的法器,可我若是回去拿,一来一回少说十天,我这伤还没好……只能找我妹妹来了。”

    “你妹妹!?”江进酒故作惊讶。心中一阵窃喜,开始自作多情的认为他们有缘了。

    秦昭云没有注意到江进酒窃喜的样子,说道“对啊,我妹妹叫秦琴轩,虽然她捉鬼降妖的本事照我差那么一点点,可是也不是一般角色,有她在至少能顾好你这个拖后腿的,叫我心无旁骛。”

    “真不愧是兄妹,嘴巴都这么刻薄。”江进酒心道,却也知他说的是事实。

    当时黄鼠狼好几次扑向自己,若不是秦昭云力挺怕是早就一命乌呼,自己确实是一个拖后腿的人。

    不过江进酒就是脸皮厚,虽然尴尬还是笑道“我是凡人嘛,当然招架不住妖魔鬼怪了,以后还得昭云兄多多照顾啊。”

    “你是凡人?你是凡人怎么能在关键时候来救我?”秦昭云暗道。

    回想江进酒在没有自己的帮助下摆脱魑祟冲身,本是万不该的事情。可事实如此,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忍不住说道“说不定你这家伙身体里面藏着什么秘密,改天我得把你剥开来瞧瞧。”

    “剥!?”江进酒苦笑道“我只有一层皮,剥了还能当人嘛?”

    忽然传来娇滴而柔美的女声“秦哥哥,该吃药了——”

    两名女护士相互推挤着来到秦昭云的床边,视江进酒于无物硬是给推到一旁,结束了两人的谈话。

    江进酒看着两名护士争相献媚的盛况,只好识趣的坐在墙角。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李大嘴虽然被他们一副诚恳的样子骗到了,那张嘴就是缝不住。回村后大加宣扬,他们立马成为村民眼中的救世主。

    总算李大嘴还有一点点识相,没说什么令人恐慌的话。然而夸张的在后头,这些人明面说是帮忙照顾伤者,实际上是监视。

    里外三层,病房一个,大门口一个,医院外面还有两个人摆了个水果摊,生怕人跑路似的。

    三天后,西安火车站。

    江进酒和秦昭云来到火车站接人,江进酒以为只有琴轩一个人,却不想身边还跟着一位身穿青色大褂的干瘦老头。

    兄妹俩称其为许师傅,是湖北浮云观的观主许常德。江湖上颇有盛名,本领自是不在话下。

    邀他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替兄妹俩挡风头,让别人知道处理这件事情的人是许师傅,而不是秦氏兄妹。

    江进酒再次见到琴轩自是十分高兴,可琴轩摆起十足的臭脸,见面就斥道“我就知道是你这个瘟神害的,上次弄得我一身狗屎还不够,这回差点把我哥害死!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死十次都不够我解恨!你说你怎么还有脸还活在世上!?”

    “哟呵?你俩认识?”秦昭云插嘴问。

    江进酒尴尬地笑了笑,想开口,琴轩哼了一声道“认识他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哥,你又是怎么认识他的?”

    江进酒害怕秦昭云说出威胁的事,赶忙上前拦道“琴轩和许师傅刚下车累了吧,快到酒店休息一下,吃个饭再说吧。”

    “猪头!现在还有时间休息吗!?你也不想想过了多少天了,现在就去村里,快去找车。”

    琴轩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戳江进酒的胸口,戳得他不住倒退,最后靠在了石柱上。

    江进酒痛得连嗯都嗯不出声来,琴轩的手指头如同锥子,他感觉自己被戳穿了。

    然而江进酒对她却多了一分好感,琴轩虽然野蛮,可是做事分得出轻重缓急,不然哪会下了火车就直接去村里。

    正常应该在市里先安顿下来,合计一番,第二天才进村。

    四个人坐着村里安排的面包车进了村,刚站住脚,村里的大老爷们争相赶来“欢迎”,吓得琴轩躲进车里不敢出来。

    这又是李大嘴的功劳,一通电话说仙女下凡来了,骗人的是孙子。

    最后迫于无奈,只好挽着江进酒的胳膊装亲密才杀出一条血路,结果……江进酒沦为男人公敌。

    总算这些村民有点分寸,亦或是怕祸及无辜。办起正事的时候,只有一些很闲的人在远处观看,其余的都去干活了。

    四人来到村子中央,选了一棵五层楼高的大树,由秦昭云带着探测器攀到树顶架好。

    许师傅想知道方圆五公里的地形地貌——其实是对高科技设备感兴趣,想看看效果。

    约半个小时后,扫描图像出现在屏幕上。

    众人观看良久,琴轩和秦昭云,还有许师傅不约而同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江进酒急问。

    三人没有理他,围着屏幕完全把他挤在外面。

    “没看错,是回阳局。”许师傅揉着下巴,难得睁开他松垮的眼皮,指着屏幕中地图上密集的黑点说“虽然还未确实这里的七关所在,但从形貌上看与书中记载没两样……老夫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此局,不晓得是何人所为。”

    “似乎不大对劲。”秦昭云说道“我前几天确定了三关的位置,可上面没有一处在点位上,偏差还不小。”

    “那就怪了……”琴轩拿出木尺测量点位之间的距离,细数民房格局排列,结果十分肯定。“没错啊,这应该是回阳局。”

    这时江进酒好不容易从后面挤上前来,看到了他们谈论的“回阳局”。

    他自然是看不懂,便请教许师傅。

    简单来说,是地图上的九个点位与其囊括中的民房构成的一副阵局。

    九个点位连起来看是个椭圆形,其中一个点位在圆中心。另外正东方的点位没有与正西方的点位对齐,地图上偏了一指有余。在这些点位上都有一个黑点,代表一棵树。树的周围还有一些树点,最少三个,最多七个,以点位上的这棵树为中心,按一定规律分布在东南、东北、西北,西南,没有一棵树在正位方向上。

    江进酒上看看,左看看,右看看,瞧不出有何稀奇。倒是发现村子外面有些树点围成的形状似乎是个更大号的回阳局,只是方位有所不同。

    越看越像,想去问问琴轩,又怕她取笑。索性在他的纸本上画下缩小版的,然后与他们说的“回阳局”进行比较,结果……一模一样!

    “琴轩、昭云兄、许师傅,你们快看这个!”

    江进酒非常得意地把纸本放在回阳局旁边,伸出剑指比划道“村子外围也有个回阳局。”

    “什么!?”三人同时惊呼“回阳重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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