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是铃鹿山的遗民,蟹姬,久次良还有海鸣,他们捧着大岳丸留下来的八尺琼勾玉在哀悼。然而,所谓的海族,终究要回归大海。于是,八尺琼勾玉落入了海中。

    也许我活得够久,就应该会忘记已经死去的人吧。那个时候,才是那些已经死去的人,真正的死去。

    “阿紫姐姐,我们该回去了。”神乐站在我身边轻声说道。

    “嗯。”我转身说道。

    神乐望了我一眼,然后走过来握住了我的手:“阿紫姐姐不用担心,毕竟你什么都没有做,不用担心晴明他会把你怎么样的。”

    即使现在的我比神乐高了许多,她也像小时候那样拉着我的手,护我在她的身后。好像我并不是年长的那个,反而是被保护的。

    “……”我没有把手抽出来,“就算晴明要我偿还,我也会做。”

    “可是阿紫姐姐现在的身体并不好,晴明和哥哥他们不会强行要求的。”神乐靠近了一些我。

    天边的夕阳将站在悬崖上的海国遗民的身影拉的很长,我盯着那些影子的末端,颇为不解:“神乐……你也知道吧?”

    “什么?”神乐转过头眨了眨眼问。

    “博雅他说……我没有心……”颇为不自在她的目光,我别过头去,因为难以理解,所以也没法将博雅说的那些话真正的意思告诉她,“总之……大概是我很危险吧?既然是这样,你应该听博雅的话。”

    “……阿紫姐姐还记得退治八岐大蛇的时候吗?我和博雅哥哥一起来拜访过阿紫姐姐。”神乐的手这个时候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那个时候,阿紫姐姐说不会站在我们的对面时,我一直都相信。就算是博雅哥哥那样说——”

    “不过我确实帮助了海国。”我心存恶意地打断了她的话。

    神乐摇了摇头:“即便是那样,我也愿意相信阿紫姐姐。我不会像博雅哥哥他们那样责备你的,你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为什么要去帮他们。”

    “……你是这样想的。”

    不过,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站在了你们的对面,神乐你又该怎么办?

    我默默地在心里问出这句话。

    “嗯,我一直相信阿紫姐姐绝对不会是个坏人。”神乐这样说,“啊,对了,我们回去吧,小白还在猫掌柜店铺里等着我们呢。”

    我点了点头,回头时再望了一眼那些海国的遗民,他们还站在原地,为大岳丸的离开而悲伤。

    而我不能停在原地,身体在枯竭,还有未完成的事情等着我。

    回到平安京,在猫掌柜的店铺中简单地帮忙了一会,大天狗就来接我了。因为是在黑晴明那边休养,所以麻烦了大天狗每天跑来跑去。

    不过,今天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那么,我先走了。”我站在门口向猫掌柜店铺里的神乐和小白说。

    “阿紫姐姐一路小心!”神乐又看向大天狗,“大天狗,阿紫姐姐就拜托你了。”

    大天狗轻哼一声:“放心吧。”

    “神乐,小白狗,我来接你们了!晴明——”来人掀开了门口的帘子,在看到我和大天狗的时候,原本开朗的笑容,则立刻消失了。

    我低下了头,避开了他,快步走了出去。

    大天狗从我身后跟上来:“喂,你还好吧?”

    我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笑了:“当然了。”

    “博雅那家伙只是担心你。”大天狗这样说。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嗯……谢谢你,大天狗。”

    夜幕降临下来,我们一路步行到一个小小的阴阳寮面前,敲了敲门。

    门开了,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少年阴阳师。

    “是你们啊。”见者一点也不意外。

    我跨进阴阳寮的门:“看来阿离小姐来过你这里。”

    他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大天狗,这才说:“哦?原来她叫阿离吗?难道不是大名鼎鼎的不知火吗?好在你上次是托她过来送那朵花,不然我可不敢随意把那朵花拿出来。”

    “所以呢?”

    少年阴阳师笑了笑说:“放心好了,你的花我可是好好在照料。不过就算放着不管,那花也不会凋零。话说回来,你现在的人缘变得这么广了吗?这好像是那边那位晴明大人的式神吧?”

    看着一下跟着我走进来的大天狗,见他保持沉默,我也没多说话。

    少年阴阳师也不在意,只是转身到屋子里,过了一会,出来的时候手上捧着一个花盆。

    “那是从冥界带来的花,这样养着真的好吗?”我看着少年阴阳师走到我面前反问。

    “不管如何,东西交给你了。”少年阴阳师伸了个懒腰,“这下我也可以去找千草切磋了。”

    花盆中只种着一株花,无叶的花朵和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没有一点变化,只是在无端地晃动着。

    “还要拜托你一个事啦。”我将花从花盆中的泥土中拎出。

    少年阴阳师叹了口气:“你该不会又要不辞而别吧?”

    我将花朵上的泥土用衣袖擦干净:“才不算不辞而别,大天狗在这里啊。”

    “……你身体还没好,要去哪里?”大天狗突然出声问。

    “这是我的事了。”我说,“和你没关系了。”

    说着,我就往门口那边走。

    “你最好不要去阻止她哦。”少年阴阳师出声说,“她能做到的比你想的还多。”

    我转头,正看到大天狗向我走来:“和我没关系?”

    “对啊,没关系了。”花朵扔进收纳袋,我的手指抵着门说,“你只要和阿离说,我走了就可以了。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你又不能陪着我一起,也不是你的大义,当然和你没关系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他僵住了。

    少年阴阳师的目光在我和大天狗之间来回徘徊,我望向他,他却只是笑了笑。

    “当然了,这是因为平安京离不开你们。我只是可有可无,所以离开以后,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我思索了一会,继续说,“别担心了,我没事的。”

    “谁会担心你?……哼,不过你说得对。你去哪里都和我没关系,别到时候见到你又是一身伤。”大天狗冷声说。

    ……这家伙还是喜欢说反话。

    “那就下次再和你说说我的事吧。”我这样说,然后推开了门。

    离开了平安京,来到荒川时,我终于再次从收纳袋中拿出那朵花,

    “刺啦!”

    破风而来的箭矢正对着花而去。

    用妖力将这支箭矢震落,我这才察觉到荒川不远处有一艘船。低头草草看了一眼那支箭矢,然后才四周环顾了一下,并没有别的人或者妖怪。

    几乎是本能,在我急忙退后几步后,地面上落下了什么,激起层层灰尘。

    有点大事不妙,如果来的是敌人——

    “哈,我还以为是谁。就算长高了,还是老样子。”

    这个声音是……

    现在的我已经这么迟钝了吗……

    “……铃鹿御前?”我看着眼前出现的妖怪,堪堪迈出一步,“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才出现?你一直都在赛之河源吗?!”

    她看着我,略微有些诧异却笑了:“一见面就要这样责备我?”

    “……”

    我当然好想斥责眼前这个妖怪一番,让她知道大岳丸为了铃鹿山做出的所有,她却一直没回来。可是,事到如今,我真的还有必要牵扯进去吗?大岳丸已经死了,如果说曾经我为了阻止他而尽我所能,结果却还是这样,如此,我就没必要了。

    我将要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

    “怎么了?因为想起了大岳丸吗?”铃鹿御前上前一步问道,“我听说了久次良说了,你和他的关系还不错,甚至有规劝过他。”

    “……没有用,到最后他还不是——”我将花收进收纳袋,然后找到那个竹筒,伸手给她,“算了。这是他留给我的东西,不过,应该是你留给他的吧?”

    海浪声随着风而起伏。

    “这是他小时候我给他的。没想到,留了这么久。”铃鹿御前这样说,“收下吧,是他送给你的。”

    我垂下手,放回了收纳袋。

    “不过你来得正好。”铃鹿御前走到我面前来。

    “我?”

    “关于大岳丸的事情,我希望你全部告诉我。”

    “……这种事你直接问京都里的阴阳师不就好了。我现在没有时间——啊!”我本来想一口拒绝然后转身有人,但是脚腕不知什么时候被她的尾巴卷起,然后就这样把我倒着拎起,“喂——”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们来烤鱼慢慢说吧。”铃鹿御前显得相当从容,用尾巴提着我就往岸边走去。

    现在的我,也不能反抗吧。

    于是我们在荒川的某个岸边支起了火堆,铃鹿御前则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鱼,架在火上开始烤。

    “我确实一直在赛之河源。我没想到,这件事会用上两百多年之久。”铃鹿御前有些笨手笨脚,不像大岳丸那样熟稔。

    我实在看不下去,所以一把推开她的手:“事到如今说这种话也没用了。我也是出来之后才知道,赛之河源的时间是扭曲的。所以呢?你去赛之河源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嗯?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是去找人的吧?”铃鹿御前问道。

    “这当然是我的猜测了。”我帮火上炙烤的鱼翻了一个身,有些嘴硬回答。

    铃鹿御前却没否认:“你没有说错,我是去找人了,也找到了。听到了京都和铃鹿山发生的事情,我就立刻赶回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

    “……”

    “……烤鱼的动作很熟练嘛。”

    “……少主教我的,更何况,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当然是我偷偷学的了,我总不能说,因为大岳丸经常烤鱼给我吧?

    “看来你们关系确实很好。”铃鹿御前若有所思。

    我将鱼翻了一面:“关系好不好我不知道,他倒是经常和我说起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

    “全部都是他小时候怎么被你欺负的事情。”我补充道。

    “我可没有欺负他。”铃鹿御前的尾巴轻轻拍了拍沙滩,“那么,他还和你说了什么吗?”

    “……铃鹿山。”我简单地回答,“我猜你接下来要问我怎么认识他的,那也很简单,我被他救了。”

    “但是他们说,你后来离开了铃鹿山,按照他给的铃鹿山规定——”

    我拿起一串已经烤得差不多的鱼递给她:“是我自己要走的,因为那个时候,没有谁能拦得住我。”

    铃鹿御前看向了我,我这才发现,她的右眼的眼白已经变黑了。

    是因为在冥界待的时间太长了吗?

    她停顿了一会,没有接我的鱼。

    她该不会是怀疑我——

    “现在也是。”

    我补充说道。

    铃鹿御前移开了目光,接过我手中的鱼:“抱歉。”

    “没什么,反正我也一直不被信任,习惯了。”我满不在乎地说。

    突然,头顶传来了重量,轻松地压着我的头。

    “这种事习惯了可不好。”铃鹿御前似乎很满意地,如同长辈一样又揉了揉我的头,“先不说大岳丸了,你说你没有时间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因为你没有回来,导致少主他一个人守家,我担心他被晴明干掉就暗中保护,但我这个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总之,情况有些复杂,没办法和你三言两语说清楚。”我拿起一串烤鱼,挥开她搁在我头顶上的手,“我现在要去冥界找彼岸花,你的老熟人。”

    “我和她可不是什么老熟人,不过你去找她干什么?”铃鹿御前吃下一条鱼,“她可不简单。”

    “这种事……”

    “……?”

    “啧……算了,我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能活多久?”

    “嗯?难怪比上次见你,收敛了这么多。既然你要去那里,知道怎么去吗?”

    “……当然了。”

    “要是遇到危险——你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是不要和人家硬拼了,赶紧逃回来。”

    “……我又不笨。”

    是错觉吗……总觉得铃鹿御前比大岳丸还唠叨。

    “虽说是我的猜测,但你不要试图在冥界找大岳丸了。”铃鹿御前咬下木条上串着的最后一条鱼,“那地方我已经找遍了。”

    “……你在说什么?”

    “以你不是海妖的前提,你去冥界,难道不会在冥界找一下大岳丸吗?”

    “难道你有办法——”

    “……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担心得要命?所以说,你在担心吗?别担心,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他。”铃鹿御前打断了我的话,扔掉手中的木棍,“大岳丸的事情我会弄清楚,你要去冥界还是尽早去吧,万事小心。”

    “……我可没说那种话。我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复活的可能。”我怀着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心情说道。

    铃鹿御前却突然凑近。我不禁僵住了身体,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怎、怎么了?”

    “没什么,稍微有些在意。”

    “……”

    “你是半妖,身上有很浓重的人类味道——你说过的吧?你有自己的家人,那为什么不回家?”

    那双琥珀般的眸子,带着和大岳丸相似的温柔,注视着我。

    “……和你们一样,回不去了啊。不过,我是因为,我的家人都不在了,所以才选择四处流浪的。”

    “……抱歉。”铃鹿御前对于我这个答案感到有些无措。

    “事实而已。”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那个时候,在冥界的时候,我的哥哥还在,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有了裂缝而已。”

    铃鹿御前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又揉了揉我的头。

    我对她这种行为忍不住皱了皱眉:“喂,多少给我克制一下啊,我和你好像没这么熟吧?”

    铃鹿御前却笑了起来:“那你和大岳丸是什么关系?

    “这个……”我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铃鹿御前收回手敛了敛笑容:“家人对吧?”

    “……”

    “看来我说得没错。既然是这样,我是那家伙的姐姐,你也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姐姐’,或者,‘姐姐大人’我也是不会拒绝的。”

    !!!

    ……为什么我偏偏拿这种厚脸皮的妖怪和人没办法啊!

    像是心事被识破,炙热漫上了我的耳朵,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真是的,拿你没办法呢。”正当我以为铃鹿御前要继续说下去时,她站了起来,“这么害羞可是很容易被人误解的。”

    “要你管?!”我极为不悦地说。

    “那么,就到这里吧。如果你累了,就过来铃鹿山这边吧。”

    我的面前递过来一支箭矢。

    微微地抬了抬头,看见铃鹿御前也在看着我:“不管怎么说,你也是铃鹿山的一部分。”

    “可是,我并没有为铃鹿山做什么。那个时候,我也离开了铃鹿山……”我没有接那支箭,“我……不过是因为愧疚,而做这些事,完全不值得——”

    “那就随你好了。”铃鹿御前把箭矢放在一旁,“我先走一步了。”

    “喂——”

    铃鹿御前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最终离开了。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我应该会感到被抛弃的孤独,可是这一次……

    低头看了看那支箭,毫不犹豫地拿起扔进了收纳袋。

    我想起了被我压在最下面的紫||阳||花木雕,但也只是想了一下,然后起身也离开了。

    再次站在三途川时,却好像还觉得是,阿夕向我跑来,脸上有不曾见过的鲜活表情的曾经。

    “没想到那女人走了,你又来了,看来我的三途川还挺受欢迎的。”彼岸花窈窕的身影从三途川的红色问畔中显现。

    现在的我,虽然有千年来作为人类夕夏的记忆,却早已丢失了曾为“神明”的记忆。所以,我对自己是否是“神明”,还保留一小部分怀疑。

    彼岸花说的那女人……不会就是铃鹿御前吧?

    “据我所知,我给你兄长做的身体被你吃了,所以我没办法再做一个给你哦。不过,如果你愿意用你的灵魂作为代价,也不是不行。”彼岸花看着我,露出的笑容分外魅惑迷人。

    “既然是这样……”我从收纳袋中拿出那朵花,“那我也不需要这个了。”

    “哦?”彼岸花脸上露出了诧异,但很快又笑了,“这可是你兄长留给你的另一半灵魂,真的不要吗?”

    我盯着自己手里这朵花,毫不犹豫地捏碎。丝状花朵在我手心的妖力下,很快就化作了红白相间的尘埃,消散在空中。

    “哥哥最后都还是对我说了谎。”直到现在才看清楚所有的我,向彼岸花走去。

    “哦?你知道了什么?”

    “听说过桃源乡吗?那是曾经的神使留给那个神明的礼物。神使虽身形俱毁,灵魂却还能停留于桃源乡,与神明再次重逢。不过他的灵魂,是为神明创造,最终也为了维持神明而消散,”

    彼岸花静静地看着我,就着长满花朵的三途川问畔坐了下来。

    “精彩的推断。”

    “他留给阿夕的那具身体里的只有他的恶意,没有所谓的灵魂。促使这一切的就是神使意志的觉醒。我还知道。你似乎和那个神使有着什么交易吧?”

    “呵呵,交易可算不上,我不过是在为自己谋求一点利益罢了。”彼岸花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烛台,“那高高在上的高天原神明居然肯堕落成人类,我自然很感兴趣。如果不是那个‘意外’,你应该早就回到了冥界,进入了下一个轮回了。”

    她没往下说,只是看着我。

    “……你在向我提条件?”我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有何不可呢?”

    “……”

    仿佛是看出我在考虑动手,又或是在斟酌她的条件,彼岸花再次开口:“不过是想问你问题,这样我们也算平等了。”

    “……”

    “看来你不相信我,那我先说那个意外好了。”彼岸花将烛台放在她的面前,然后起身,“刚好我最近新学了泡茶方法,要尝尝吗?”

    “……不用。”

    “不要这样无情,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哦。”彼岸花垂下眼眸,分外惹人怜爱,“说起来,那场意外也是巧合了。”

    彼岸花开始娓娓道来。

    那确实是几十年前,夕夏短暂如朝露的生命的终结,她再次来到了冥界。

    按照阎魔和那位神明的约定,夕夏的灵魂前往的新生,必须由鬼使白和鬼使黑亲自引导,喝下孟婆汤,然后前往人间。不过,那一次,正是神使想要让神明回到高天原的最后一次尝试。

    也正是因为神使的介入,让彼岸花有了可乘之机。

    可是,在阿夜说的那个故事,说的是神使也决定和神明一同,在抹去记忆后,成为普通人类。

    这之间是否还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神使会在最后改变想法?

    “我在意的是神使的执念。”彼岸花这样说,“所以当神使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我也欣然答应了。然而,作为已经失去了神明记忆的夕夏,却没有什么执念。”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我问。

    “当然有关系了。因为没有执念,所以夕夏也没办法理解神使。你也知道吧?神使所扮演的角色,在夕夏每一次生死轮回中,都是不可或缺的角色。”彼岸花递过来一杯茶,“所以,夕夏只是凭着前世的记忆,对此做出判断,拒绝了神使提出想要改变轮回要求。”

    我接过彼岸花递过来的茶,茶水散发着甜腻的气味,与这问畔的花海相呼应。

    “可是神使并不甘心,他请求夕夏和他一同到冥界的那个老太婆那里去,趁你们去的路上,我就顺便送你们去了新生之道。”彼岸花见我拿稳了杯子,便收回手,“这正好顺应了那位神使大人的要求——不按照任何人的想法和计划,只是刚好有兴趣帮你们去了新生之道罢了。”

    一时兴起,而不是命中注定吗?不,又或者是命中注定,并非一时兴起。

    “代价呢?”

    “没有哦。”彼岸花依旧笑着,“虽然我能从里面得到我该有的东西,但当时那位神使可是用刀架着我的脖子说这些,我一只小小的妖怪,怎么敢和他对抗?”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的缘故,我真想现在就以那样的方式威胁她。将手中的杯子倾倒,甜腻的花香从茶水中纷涌散开。

    “像这样吗?”

    彼岸花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亮晃晃的太刀。也不是没有发现异样,我能这个样子能到冥界,恐怕也是他的功劳。

    “哎呀,没想到你也跟着来了,那就没办法了,本来还想再给她说说关于你的事情。”彼岸花一脸惋惜着,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我将杯子递过去,彼岸花从容地接过去:“看上去你不是单纯来找我要续命之法的。”

    “不,我的确是因为这具身体在破损才来找你,但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发现这么多。”

    阿夕手中的太刀依旧抵着彼岸花的脖子。

    彼岸花先看向了我:“那么说回刚刚那件事。我已经将那个异变说给你听了,你是不是应该也满足一下我?”

    “我会回答你,但你说的这些还不够。”对上彼岸花的眸子,我这样回答,“你刚刚说到你应该得到的东西,你得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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