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雪。
很大。
我呼了口气,拍掉身上的雪,然后才走进茶铺。方圆数百里都不见人烟,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稍微休息一下吧。
妖力回来了,连赶路都快了不少。没有再回到京都去和阿夕会合,但他如果想来找我,应该会发现我留下来的线索。
在辨明方向后,我便一路朝北走。本来也是要跟着小缘一起过来,但因为之前是打算从天域那边过去,所以我还是详细查阅了资料。从京都的阴阳寮那里得到的并不多,我是被呼唤着向这边走来,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那个梦里,那面镜子,自己在被呼唤。
尽管妖力护身不觉冷,但我也好几日没进食了。越往这雪深之处走,便越不见妖物,也不见动物之类,连觅食都困难。
在要了一壶热茶和两个饭团后,我便看向了四周。这里聚集了不少人,装束打扮各异。
“哟,小姑娘,你一个人到这来干什么啊?”茶铺老板问,声音有些大,让不少人都注意到了我。
“我自京都来,是为寻人。家兄归家途径此地,后便无音讯,心中焦急,便前来寻人。”
“来找人?那还真是辛苦啊。”一个前来取茶的青年说着,便接过了老板手中的热茶。
“很危险吗?”
面对我的追问,青年看了我一眼,有些不耐烦:“连暴雪林都不知道吗?给暴雪林困住了,就等着被暴风雪吃掉吧。你这种小身板,还是拜托家里的大人过来找吧。”
说着,青年就走开了,这时,老板也将热茶和饭团递给了我,向老板道谢后,我便朝着青年坐的地方走过去。
虽然语气听上去很恶劣,但意外的是个好人。
见我跟过去,青年皱了皱眉,随后还是将茶碗往自己那边挪了挪,腾出桌子另一边。
“多谢。”我一边说,一边摘下了斗笠放在一旁,露出了自己的面容,“真是一点都不习惯这样的雪天啊。”
“咚——”
这突兀的声音从我对面坐着的那个青年那边传来。
我向他看过去,他双手颤抖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刚倒好的热茶因为碗被打翻而流淌在桌上,顺着纹路,湿了他的袖子。
“怎么了?”我有些不明所以,但隐隐觉得大概是和夕夏,或者那位神明有关。
只是,那位神明在这世间根本无人知晓。看来只能是和夕夏有关……但我在夕夏的记忆中,也没有看到相关的记忆。她似乎从来都没来过这极北之地。
“不……不……没什么。”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对了,你刚刚说,你是来找人?”
“啊……嗯。”见他没事,我便捧起一个饭团吃起来。
“……我带你去吧。”
“不用了。”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可是那暴雪林就算是晴天也会迷路。”青年急于解释,“我有办法走出那里。”
“那也不用。”我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说。
“为什么?”
“我倒是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我?你不是也是那些寻宝者里的吗?”
“我和他们可不同。”青年又露出了嫌恶的神色,“那些人不过是为了去圣地求福,我可是一心一意要侍奉神明的人。”goΠboγg
咬着饭团的我顿了一下:“神明?哪个神明?”
“这个我不能说。”
对于他那种莫名其妙的骄傲,我实在不知道是从何而来,而且,那个时候我正好被饭团塞满,也就没有回答。
“总之,请让我带你去找人吧。”
他如此请求。
“……瞬间就成了敬语。”我顺着茶水咽下最后一个饭团,然后将另一个包起来,丢进收纳袋起身,“抱歉,我走了。”
离开了茶铺,我还是朝着被呼唤的方向走去。
只是,在我顺畅无比的路上,身后总会传来惨叫。那个青年,在我离开后又追了上来。这个暴雪林说是一片雪林,但据我感知来看,其实是个结界。
在这个结界里面,我也在雪林深处找到祭坛,那应该是破解这个雪林结界用的。以神力破开祭坛,就能够取出包裹了火焰的冰块。
见一块没用,我便想着应该还有几块,所以我便在雪林中又找到了几个,但仍然是少了。
身后的青年已经雷打不动地跟着我几天了。每当遇到暴风雪,他都会大喊大叫,这个时候,自己就不得不停下来,返回去帮他从雪里走出来。
既然线索少了的话,也用不上了,所以我把那些从祭坛中找到的线索又放了回去。在雪林里走了这么多天,我也大概感知到了这个结界的弱点之处。
于是,在我准备干那件事之前,我停在原地,然后迅速转过身——
立刻看到了身后的青年躲在了一棵树后面。
这拙劣的掩饰……
“喂。”我说,“听得见的话,就离我再远点,到时候要是死了,我可不管。”
顿了好一会,青年才从树后走出来:“要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聚起了手中的妖力。仿佛是明白了什么,青年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不行——”
可是已经晚了。
妖力已经冲着结界而去,与结界相碰发出了剧烈的震动和响声。没等我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拉着跑起来了。
“你……您到底在干什么?”青年一边跑着,一边回过头来说,“这个结界坏了可是要受到神宫里的大祭司责问的!”
“神宫?大祭司?”
“事情复杂,我还是先带您去婆婆那里吧。”青年不由分说地又加快了,冲着那些被妖力打落下来的雪雾一头撞进去了。
-
“那是发生在千年前……不,或许更久以前的事吧。”
她苍老的声音在漫天风雪中弥漫开,又像是在催促着那满是皱纹的脸露出怀念的表情。
可她没有要讲下去的意思,只是住着拐杖,转过身来,颤抖了那因寒冷而发白的嘴唇。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屈下了膝盖,跪在了我的面前。
随着她的跪下,她身后的那些人——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也朝我跪了下来。
青年带我来的村子,在与另一边几乎隔绝的雪原腹地。在这个村子里,不仅要警惕暴风雪,还要抵御狼群的侵袭。除此之外,村子中无论男女老少,都要在一年中最冷的一天,在雪山高处独坐一晚。
“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恭敬、如此虔诚地拜倒在我的面前。
“我们是罪人。”老人一面说着,一面又让人向我呈上一面镜子,“这千年白雪不足以洗净我们的罪,而今终等到了您,将此镜奉还。”
是一开始带我来这个村子的青年,他走到了我面前,垂下头,双手举高——
不用我弯腰,也可伸手够到。
在我看到那面镜子的时候,终究回忆起了来到这雪域中的心情。被呼唤着,被过往的自己呼唤,想要回想起什么,却被阻拦着。
“我不是你们的神明,你们没必要对我这样。”我没有拿那个镜子,“不过,我也确实在找这个镜子。”
“您不过是失去了作为神明的记忆,这也是我们一直守护着这面镜子的原因。”老人再次开口说,“它由您亲自制成,记下了许多过往。在冰洞一直等待,万物有灵,这明石镜也感知到了您的归来啊。”
“……明石……镜?”
就在那时,镜子微微震动起来,忽地窜跳直奔我来。
“啪!”
因为和突如其来的妖力相碰,镜子顺势摔在地上。
青年睁大了眼睛,当场听到这个声响的人都向我看来,唯有老人一脸平静,仿佛是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做。她转过头去和身后的人摆了摆手,示意青年离开,又再次向我低下了头:“我们会在此处,等待您从镜中归来。”
“镜子里的世界吗?真是的……好歹先起来再说。我说过了,我不是神明。”我只觉得很心累,“而且,如果这样贸然进去镜子里面,还能保证我还是原来的我吗?”
“您果然不愿意再度成为神明——”
“不是因为你们嘴里的那些什么罪,只是我单纯不想成为她罢了。”我打断了老人的话,“这面镜子我会带走,因为那所谓的记忆,于现在的我而言,还很重要。只是,我不会现在就进去。”
老人这时露出了错愕:“历经千年,您还是和从前一样幼稚任性吗?”
“历经千年?抱歉,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及知道的东西,也不过短短二十几年。”
妖力缠着镜子又放在了我的面前,在风雪中的沉默,终究被打破。老人站了起来,其余的人也都陆续散去了。
“这样的话……”老人眼中迸发出一种异样的光芒,“就只好——”
就只好……?
……!
须臾之间,万千世界,若花开放,自镜子中涌出。目不暇接,似梦若幻,实则遥不可及。
意识到不对,想要用妖力挥走镜子,已然深陷其中了。
“强行让您想起来了。”
“……”
“我们在此千年,放出童谣引您前来,终得夙愿。在此,以我们全部生命,让明石镜带您回到那个时候,将您所有之物,全部奉还给您。不求恕罪之言和劝谏之劳,如此——”
“……为了一个早就不存在的神明,为了一个连当事者都忘记的罪名,不是逃避,而是让其想起……人类……真是不可救药。”
残留意识只能看到老人那张平静的脸,她平静的眸子里,仿佛是一潭度过了千年的泉水——
这样的人……
本应该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但……这样一来,反而会更加深入她的过往吧?
若是顺着那些人所说,当时直接进入了镜子,恐怕就不是“那时”,而是镜中世界了。
更重要的是,即便是到了那里,我还是我,不是她。
出云国旧神曾经说过,为了「那个」,她不惜连「自我」都要抹杀。我的出现完全是她这千年计划中最大的意外,成为夕夏那种慈悲善良的存在,只是个伪装。
可是,她想要依靠这个伪装欺骗谁呢?这种伪装,如果没有我的出现,又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以及……她最终的目的——「那个」,又是什么?
……
又梦到了那个不断坠落的梦了。
我努力想要看清楚在我上方的那位,却只能隐约瞥见一点金色,然后便猛然醒过来。
晴天白云,绿草……四张脸。
“真是的,都叫你多带她出来看看,现在也不至于连出云国的神泣之地也走不出去。”说话的是一张皱巴巴的老人脸,看不出男女。
“这才惨了。连神泣之地都走不出,更不要说是去高天原找容身之处了。”是难以辨认性别的年轻面容——
“从一开始就在吵吵闹闹,连一点旧神的风范都没有……”这次是个小孩模样。
“比起那种事,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好了。被风吹走了,我又要费心费力去找你们了。”
这次是个熟悉面孔……
“等下,她是不是太像了?”小孩问,“不不不,吾绝对没有看错,这个妖怪,简直是一模一样啊!而且,她是不是看得见吾等?!”
“汝不是她吗?”年轻人皱了眉问,“不会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吧?”
“这是什么话?!吾等可是旧神!就算出云国不见了,吾等也是旧神!”老人不满地说。
“算哪门子神啊?出云国一没,人世间哪有知道吾等存在?”小孩略带嘲讽,“要不是与生俱来的神力,连人间靠天地灵气而成的妖怪都要高我们一等。”
老人被小孩的话气得满脸通红,却找不出话来反驳。
“总之——”红发男子将两手分别按在了老人肩膀和小孩肩膀上,随后如同塞物品一般,塞进了自己身体中,“休息够了就回去。”
年轻人这才把目光收回又看向我:“虽然吾等还不清楚汝为何会来此地,但冥冥之中,或许——”
年轻人没说完,就被红发男子塞入了身体。
“真是的……都活了这么久了,还和小孩子一样。”红发男子抱怨着,又看向了我,“你看得见我和他们——你究竟是谁?”
这还真是一开始,就给了我不得了的东西。
现在似乎是从她诞生没多久,出云国就消逝了。具体原因不明,但恐怕还不到触碰它的时候。
自己是醒来后就看到了这些,想必是因为没看清眼睛颜色,所以把我当作了她。反应过来后,才发现我不是她。
出云国消逝,就意味着居住的地方没了。因为这个,所以她才会离开已经消逝的故乡,去寻找另一个神明栖息之地,高天原。
现在恐怕还没有出原来出云国所在的范围,但根据我所知,现在的她,是不被教与感情……
这样的话——
“我?”我向他露出了笑容,从躺着的草地上站起来。
他有些震惊,往后退了几步,露出了我从未见过慌乱样子。
那面镜子大有来头。
不仅可以记下过往,还可以通过消耗他人生命,达到回到过去。不过,这应该是特例——也就是只能针对我用吧?不然,当初小紫……不然,曾经的身体也不会指引我来这里。
虽然是回到过去,但自己是完全回到了这里,是以「源稚紫」而出现。
“唔……只是个旅人。”我说,“有些事想要调查清楚,所以来了这里。”
“旅人吗……?”红发男人陷入了沉思。
从我这里往后看,能看到一片湖泊,介于自己身上湿漉漉,想必是掉进了湖里,然后被捞起来了。前面不远处是一片废墟——全是陌生的景象。
正当我们沉默着,我终究有些等不及了抬头往远处看去,却正好对上了一双红色眸子。
“该出发了。”
……!
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见面,想必对方也没有想到——
虽未有什么感情,但我还是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波动。
或许是刚刚找路去了,所以才会——
“果然很像。”红发男子走到了我和她之间,他又看向了我,“你是妖怪,我们之前见过你吗?”
看见他恢复得这么快,我故作沉思:“也许见过,也许没见过。出云国旧神……想不到不止你一个。”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笑着说,“你们是要出去找高天原吧?我知道怎么去。”
“谢谢汝之好意。”她如同人偶般木讷寡淡地说道,“只是,为何汝能看见他?”
那当然是我和你是同一存在啊……
这种话就算是说出口,他们也不会信吧?
“这是秘密。”我说。
“秘密……?”少女僵硬地模仿了疑惑。
接着,自己就被红发男人扯到了一旁。
“你不是已经随着出云国没了,为什么可以直接拉住我?!”
“你当现在是什么时候?神代的神当然无所不能,出云国又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地方。”说这话的时候,他有些咬牙切齿,“我不管你到底是谁,既然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那我不可能会把你放走。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但你要是在打她什么主意——”
“……这话从现在的你口中说出来,还真是没有信服力。”我看着他颇为幼稚的行为,“虽然我不会干什么?但以这样幼稚的行为来威胁我,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
他伸手要来抓我的衣领,我弯腰从他手臂下溜走,转向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我们的她:“你好,我是源稚紫,接下来就请多多指教了。”
那双红色眸子里清澈地倒映出我的模样,没有一丝杂质,也没有任何感情,那里……什么都没有。
“阿丰。”她说,“汝可唤吾阿丰。”
“喂!”红发男人显然不满她这种态度。
“怎么了?不可以信任吗?”她看向了男人。
红发男人双手叉腰:“她可是妖,是妖都狡猾得很,我教过吧?”
“是的。”她又看向我,“之前说的,汝忘了吧,吾等该上路了。”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
红发男人瞥了我一眼:“源稚紫……真是复杂的名字。”
“大可只叫我阿紫。”
“嘁……小丫头。”他心有不甘地说,“之前就有这种感觉了,为什么见到你,我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罪恶?”
“谁知道呢?”我回了他一句,冲着已经走远的少女大声叫唤,“阿丰,等等我!”
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接受了我的她,带着我走上了去往高天原的路程。
一路上碰见的妖魔鬼怪,在她那种纯粹又强大的神力之下,四散而逃。
“为什么不赶尽杀绝?如果被发现了,可是要应付更多的妖怪。”我一边烤着鱼,一边问。
神代似乎一直都很温暖,树林茂密,人类的足迹似乎还未踏足很多地方。因此,我也有机会在他们面前,好好地露一手厨艺。
“没必要。”阿丰回答我,“他们,若是想来,可以尽可能来。”
“哼,你当我的宝贝阿丰是什么?她可是集聚了出云国所有灵气而诞生,神力的强大,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若不是出云国消逝,她大可以成为司掌人间风云土地的神明。”红发的出云国旧神大口大口咬着鱼说,“真好吃……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按照他自己说的,他现在应该是寄宿在阿丰身上,既然已经是寄宿的某种存在,为什么还要吃饭?
“是是是。”我附和着他,“不过,说起来,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出云国旧神的神力,源于出云国,而吾之神力,源于土地。出云国消逝,是连带土地一同消逝。”阿丰说,“所以,吾之神力也在慢慢减弱。”
“那怎么说还让妖怪们来?那岂不是很危险?”
“这个就不用担心。”红发的旧神从我手中抢走一串烤鱼,“已经走过了神泣之地,这外界,就很少有什么能打败她的东西了。”
既然是这样,那么,她今后应当是一帆风顺才是。可流传下来的童谣……
“出云国为什么会消逝?”
在大口吃着鱼的旧神停下了动作,原本十分安静的阿丰更加寂静了。
“……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不想说的话——”
“出云国就算再怎么与世隔绝,那也是在这个世界里。”旧神将吃完鱼的木棒丢入火中,“让出云国消逝的东西,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不属于……这个世界?”
“听不懂吗?”旧神看着我问,“看来我猜错了,我本来以为你是其他世界来的。”
“为什么会这么想?”
“出云国为什么会消逝——不,应该是,出云国为什么是第一个消逝的地方。”旧神看着眼前跃动的火焰。
“说起来,汝其实还不知吾等旧神之存在。”阿丰突然开口说,“吾等旧神一族,在世界诞生之初,就与世无争。之所以称为旧神,是因为吾等保守传统,与高天原神明相左。吾等始终认为,神明不必高高在上,化作风雨与众生同行,方为神明赐福。吾听闻高天原神明居于神宫,每每去人世间赐福,必是大张旗鼓,其悲天悯人亦被大肆宣扬。因无法相容,吾等便搬到了这个世界的边缘,唤出云国。神泣之地乃是出云国与外界的屏障,为阻挡世人探求而设下无数幻境。久而久之,亦有不少妖魔鬼怪——”
她突然停住了。
我为她这突如其来的停顿而不安,进而是从后背涌上了一股寒气,让我浑身都颤抖起来。
“神泣之地也消逝了。”阿丰终于又开始说话了,那毫无变化的语调让我猛地回想起十多天在那里相遇的场景。
“……休息吧。”红发旧神如是说,进而钻进了阿丰的身体中了。
阿丰抬头看了我一眼:“汝……也感知到了吗?”
“……”
“汝和吾如此相像,而那片土地终究消逝。出云国,已不在。”
“阿丰。”
“还有什么事吗?”少女看着我问,木讷寡淡的脸上,一双红色眸子闪烁着,从那里流出了泪水。
“你在难过吗?”
“难过?”她问,“不。吾与那片土地相连,其之哀叹尚未消逝,故默泪。”
“难道说,你们一开始就知道,出云国会消逝吗?”
“是的。自吾等来到边界,建立出云国后,便知它终有一日会消逝。旧神早已与那片土地心意相通,吾亦是为此而诞生,作为与那片土地最后心意相通之神明,带着其祝福而离去。”
恍若当头一棒,我急忙追问:“那,你的目的呢?”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请,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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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为您提供大神栎山眠的[阴阳师]平安浮世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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