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平启失笑道:“你这丫头,难不成将我当成了土匪强盗,怎么这般盯着我?”
阿莼又往近前嗅了嗅,皱皱眉头,这才放他进了内苑。等孙平启将温景慈安置好,回头看见谢卿卿满是担忧的神情,立时解释道:“温兄晋职,难免有些应酬,过两日便好了,嫂夫人不必担心。”
谢卿卿颔首,可神情却不见松缓,“劳烦孙公子送夫君回来。”
“这是孙某分内之事。”
温景慈哼了声,谢卿卿走上前去,坐在榻上,见他面色微红,以手背去探他的额头,孙平启帮不上忙,刚要告辞,便被身后之人挤到一旁,踉跄一下险些摔倒,阿莼端着银盆走了进来,脸上一丝愧色也无。
谢卿卿看了过来,孙平启讪讪地笑了笑,拱手离开。阿莼关紧了门,朝着谢卿卿走了过来,煞有其事道:“方才我在那孙公子的衣服上闻到一股香气,不像男子所有。”
谢卿卿神情微滞,阿莼撇起嘴,“这些男人,总想着寻欢作乐,带坏了公子可怎么好?”
谢卿卿敛起眼眸,“我心中有数,夫君他不是那样的人。”
阿莼把银盆端了过来,谢卿卿将湿帕子拧了拧,擦拭在温景慈的额头、脸颊,如此几番,才收整好一切,阿莼退了出去,谢卿卿的手停在枕边,凝望着他的脸庞。
不管在外人面前如何说,可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她俯身探过去,但他身上并无什么女子的香气,是自己想多了,她刚要起身,便触到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带着些醺然慵懒,伸手扶住她的后颈,谢卿卿进退两难,温景慈轻声道:“夫人方才在做什么?”
谢卿卿有些心虚,像被抓了现行一般,总不好直说怀疑他被带到什么风月之所,“没什么……”
可温景慈何等聪明,她又怎么能瞒得过,温景慈将她搂在胸前,“从前未成婚之时,便不曾沾染那些,如今有你在,我又怎么会看旁的人。”
谢卿卿听着他的心跳声,心中安稳许多,越是得到越怕失去,倒不如一无所有时无畏无惧。
忽地煞风景的话音传来,“公子夫人,晚膳已备好,你们……”阿莼刚进门来,便瞧见两人搂在一处,连忙转过身去,“我并未瞧见什么。”
谢卿卿忙从他身上起来,见温景慈仍在笑,往他身上轻捶一记,同阿莼道:“把饭菜送到房中来吧,不必侍候。”
谢卿卿以往习舞,晚间膳食本就用得少些,那时是为了维持纤纤身形,久而久之,却也成了习惯,而温景慈在外面进了酒食,如今也不怎么饿,晚膳便匆匆打发了。
温景慈酒也彻底醒了,牵着谢卿卿在园中散步,前番将和萧瑾弈的瓜葛说开,如今温景慈再提起他时,谢卿卿倒是淡然了不少,只道:“他性情乖戾,睚眦必报,日后应也无什么相见机会,我放心不下的是你。”
温景慈将她的手收紧些,宽慰道:“他好歹是一国储君,不会那么不顾身份体面。倒是忘了一事,明日休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谢卿卿倚在他肩上,“去哪儿?”
温景慈卖起了关子,“到了就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温景慈便起身了,两人用完早膳,便坐了马车出城,谢卿卿还有些困,偎在温景慈肩上,也未看沿路风景,等到了之后,她掀开车帘往外一瞧,此处竟如世外桃源一般,未走近村落便见炊烟袅袅。
温景慈牵着谢卿卿的手一路走过来,这处村落住满了人,不少人是识得温景慈的,亲切地唤他“温公子”,瞧见两人亲密之态,不等那些人相问,温景慈便微笑着道:“这是我夫人。”
谢卿卿嫣然一笑,颔首示意,夏菩和阿莼提着东西跟在后面,阿莼疑惑道:“难道公子在此处还有家产?我怎么从来不知啊。”
可这村子看上去并非什么富庶之处,阿莼一时看不出哪里奇特。夏菩笑道:“你当然不晓得,告诉了你,岂不是整个温府都知了。”
阿莼听夏菩讽刺自己,挎着竹篮便要打他,谢卿卿见他两人追逐打闹,忍不住笑了起来,温景慈轻靠过来,“能见夫人一笑,也不枉此行了。”
原来他是特地带自己来散心的,前面阿莼还在叫嚷,“以后不许瞒着我。”
几人在一处院外停住,推开大门便瞧见院子,里面种着果树,再往内是稀疏的竹林,走了几步,石路延伸之处有一竹屋,而这竹屋竟是建在水上,谢卿卿有些惊诧,“这都是你让人布置的?”
“建好已有几年了,并未费多少银钱。”温景慈带着她走了进去,竹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一些桌椅,和两张床榻,穿过屋子,前面便是碧色河流,与竹林相映,颇有意趣。
谢卿卿伸开手臂,水面上起了薄雾,伸手似乎就能触到,温景慈将她的腰身扣住,“当心地滑。”
阿莼已经将竹屋里外看了个遍,“我们今日吃什么?总不好向村民去讨吧。”
谢卿卿倒是无这层担忧,既然是随温景慈出来,他必定是有应对之法。她心底这个念头一出,连自己都怔住了,从何时开始,她竟这般依赖温景慈,他并非世上最有权势之人,可在他那儿,似乎从无烦恼之事,对许多事都应对自如。
阿莼话音刚落,河中便跃出几只鱼来,温景慈笑着道:“今日便吃鱼吧。”
岸上,谢卿卿和温景慈坐在一处垂钓,两人情意绵绵说着话,也不知钓得几只,阿莼托着下巴,看向身旁的夏菩,他正举着杆插‖鱼,模样认真,收获颇丰,阿莼心道:还是这位大哥像样一些。
等夏菩身旁的桶里装满了鱼,他们两人才从浅水边上岸,阿莼探头往温景慈竹桶里一瞧,伸出手指,不可置信道:“都过了这么久,公子你竟只钓了三只……”
温景慈眉眼温柔,看向谢卿卿,“不敢居功,这都是夫人钓的。”
阿莼心服口服,“夫人自然是厉害的。”心底暗道:下次若再外出,她定要提前从厨房拿些馒头出来,总比挨饿要强。
只是鱼已备好,由谁去做却成难事,谢卿卿不擅厨艺,她看向阿莼,阿莼连忙摇头,“我虽是府里买来的丫头,可我手笨脚笨,做的东西不能吃的。”
谢卿卿又看向温景慈,“难不成你还会下厨?”
温景慈笑道:“有夏菩在,我倒是不用献丑。”
夏菩将竹桶举高,声音爽朗,“夫人放心吧。”
夏菩在做鱼,阿莼好奇心不减,围在他身旁打下手。温景慈将竹竿放下,带了谢卿卿去前院摘果子。
温景慈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握紧谢卿卿,怕她在这石路上跌倒。
院中果子刚好熟透,温景慈伸手便可触及,谢卿卿却为难一些,怎么也够不到,身子忽地一轻,被温景慈抱起,轻轻松松便将那果子从树枝上取了下来,不一会儿,篮子里便满了。
谢卿卿笑了笑,“谁能想到,户部侍郎休沐竟是来此地。”
温景慈认真道:“我没有做官的执念,这户部侍郎于我而言并无什么。若是由我来选,倒不如和心爱之人隐居山林,无忧无虑过这一生。”
谢卿卿心头一暖,走在前面道:“那你这间竹屋可住不下更多的人。”
温景慈愣了愣,追了上去,“你是说,我们有孩子了?”
谢卿卿脸色一红,“我也不能确定,只是月信迟了一些日子,还要郎中看过才知道。”
温景慈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在她额上亲了一记,“不管是真是假,将来也总会有的。”
桌上的鱼宴比不得在府中吃的,可却胜在鲜美,果子又是他们两人亲自摘的,谢卿卿只觉胸中快意不少。温景慈让夏菩将桶中剩下的鱼分给邻里,阿莼抢着去做,温景慈倒也随了她。
顾念着谢卿卿的身子,温景慈未再久留,几人收整好后便起身回城,可回去的路上,温景慈却让夏菩赶车慢些,再慢些,生怕颠到了谢卿卿。谢卿卿轻推他,“还不一定是有了孩子,莫要这般紧张。”
温景慈却轻声道:“仔细想来,也该有了。”
谢卿卿脸色又红,“莫要再提这些。”
可回了府,温景慈便让夏菩去请郎中,郎中诊脉时间有些长,倒让谢卿卿心头起了忐忑。温景慈握住她的另一只手,问郎中道:“夫人身子是否无碍?”
郎中慢慢道:”倒也不算大事。夫人尚且年轻,好好补养,将来定会有孩子的。”
原来竟真的是多虑了,谢卿卿本也没有盼着孩子,可听郎中这么说,心头有些失落。
温景慈送郎中出门,走到外面,郎中欲言又止,许久才道:“夫人的身子,只怕是子嗣艰难。”
温景慈愣了愣,“你说的可是真的?”
“医者定无乱言之理,公子请放心。但也不是全无办法,多饮些汤药补身,说不定会有成效。”
温景慈从钱袋中取出银两,尽数塞给郎中,道:“不论如何,你都不能将此事透漏出去,尤其不可让夫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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