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谢卿卿突然提出要去城外上香,玫姨看着远处天色,有些阴沉,劝说着:“今日天色不太好,要不然还是等明日再去吧。更何况,府中亦有佛堂,在佛堂里诵经参拜也是一样的。您身子不好,出门去那么远的路,我又怎么能放心呢?心诚则灵,佛祖会谅解的。”

    可已经答应了萧瑾弈的事,又怎么能轻易反悔,他性情一向反复,若是惹恼了他,只怕不知又会使出怎样的手段来对付温景慈。

    谢卿卿这般想着,已是找好了说辞,她捂着心口,蹙起眉头,愈发显得楚楚可怜,“昨夜我梦见了菩萨,他说出我这几日来的隐忧,点化我一番,唯有诚心参拜方可化解厄运。玫姨,我知道您担心我的身体,可如今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若今日不去,我只怕不能安枕。”

    玫姨和她相处这许多时日,明白她其实是个外柔内刚之人,对认准了的事更是执着,既拗不过她,便亲点了府中侍从跟随。阿莼更是要跟她一起去,谢卿卿犹豫了下,便也答应了。

    阿莼扶着谢卿卿上了马车,一路上谢卿卿都不说话,心事重重,阿莼也只好沉默,到了永安寺外,阿莼将幕离为谢卿卿戴上,谢卿卿要她在外面等候即可,阿莼不敢违拗,只看着她一步步走了进去。

    自从进了寺庙,便一直有人跟着她,谢卿卿不曾理会,自顾自地到佛前参拜,上了香,闭上双眼在心中祈求,若她真的是温景慈的劫难,那便从此刻开始,结束本不该有的交集。

    脚步声慢慢近了,在她身旁停了下来,那人并没有参拜,只是轻声道:“求了什么?”

    她慢慢睁开眼,佛像庄严,那双眼眸慈悲地看着世人,却无法将所有的恶人渡化。

    谢卿卿神色淡漠,“不管我求的是什么,在你心里也只会觉得可笑至极。”

    她心底的恶人浑然不觉,侧眸看向她,“我不信佛,我只信自己。”

    他伸出手去,要扶她起身,谢卿卿却避过了,自己站了起来。萧瑾弈审视地看着她,“你今日过来,不会是存心耍弄我吧。”

    谢卿卿不理他,将幕离放了下来,往外走去,萧瑾弈握紧手指,举步跟了过去。寺庙中许多香客皆是他的人所扮,其中一人看着他,只见他轻轻点了点头,那人便立刻领会。

    待走到一处大树下,谢卿卿才停下步子,在他彻底动怒之前,她开口道:“那里人多口杂,谈论一些事情实在不宜,你不会想让我清誉扫地吧。”

    萧瑾弈面色缓了缓,伸手将她的幕离掀开,一把除去,看了眼左右无人,将她的手腕握住,拖着她到了一处禅房之中。

    谢卿卿冷冷地看着他一眼,头偏向一侧,随后面无表情地去解自己的衣带,如他所愿投怀送抱而来,萧瑾弈怒视着她,直到她的衣袍落地,他开口止住她的动作,“够了。”

    谢卿卿的语气稀松平常,眼角眉梢皆透着冷淡,“今日天色不好,劳烦太子殿下快些,莫要耽误了我回府。”

    “回府?”萧瑾弈冷笑一声,“你跟过我之后,还想着回去做你的温夫人吗?”

    谢卿卿听见他的话,只觉可笑,“那太子殿下告诉我,我们现在这般又是什么,在这禅房之中无媒苟合,便是你对我的优待么?不回去,那我去哪里,做你见不得人的外室?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能给我什么?当初我不过是你和陈王争夺的一枚棋子罢了,你便应该早早将我弃之脑后,而不是纠缠到现在。我已经按着你的心意要献出自己,太子殿下不会此刻终于有了君子之风,恪守清规了吧?”

    她一连串的诘问让他答不上来,只能道:“我今日并非是真的想和你在这禅房里……”

    谢卿卿似乎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她敏锐地看着他的眼睛,“你究竟想做什么?”

    萧瑾弈试图安抚她,抚住她的肩膀,“人我一定会放的,但温府你不能再回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谢卿卿威胁着,“今日我出城来上香,许多人都看到了,若我没有回去,温府中人必定会竭力找寻,最后闹到官府也是极有可能的。你若是不想东窗事发,便不要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萧瑾弈轻笑一声,看上去并不在乎,“这已经是我决定好的事,后果自然也是我能承担得起的。从今日开始,你的夫君没有别人,你只能是我的人。”

    谢卿卿将他一把推开,夺门而去,可他却抢先一步,将门紧紧按住,侧头看着她,“一炷香之前,温府的少夫人便已经坐上了马车,去了回城的路,接下来,马车失控,温少夫人跌落山崖生死未卜,几日之后,他们会在山脚下发现一具尸骸,从此,世上便再没有一个人叫谢卿卿。”

    他说完,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谢卿卿还未从震惊中醒来,“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光明正大的在我身边。”

    原来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体,他甚至要断绝她与外界的一丝可能,筑起一道墙,遮住她的天。

    谢卿卿恨意上涌,停在她脸侧的手指犹如蛇信,她挥手打了他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他的脸颊上顿时印出红痕,谢卿卿揪住他的衣领,纵使力有不逮,可她依旧未松开,“你是地狱里的鬼,究竟要祸害我到何时?”

    可下一瞬,一记手刀击在她脖领上,痛麻一阵,她的身体慢慢委顿下去,落入他怀中,萧瑾弈将她拦腰抱起,从禅房中走出。

    在外面候着的人听见开门声响起,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平素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抱着一名昏迷的女子,而脸颊上的红痕肿得很高,明明是极其狼狈之态,可他却毫无恼怒,更甚至不曾留意他们僭越的举动。

    谢卿卿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等她醒来之时已是在柔软的榻上,周围陌生的让她恐慌,她从榻上坐起,刚一起身,便觉头痛不已,她竟然浑身都没有力气,而后便是一名女子走了进来,手中还端了吃食,“姑娘醒了?快吃些东西吧。”

    谢卿卿冷冷地看着她,“你是谁?这又是哪儿?萧瑾弈呢,我要见他。”

    方才还含笑的女子立刻变了脸色,“你岂可直呼太子名讳。”

    他竟然真的将她藏了起来,她往外看去,外面天色已经黑了,玫姨她们不知会怎样着急,谢卿卿将面前的吃食打翻,“出去,告诉他,我要见他!”

    那女子见她如此强硬,也不敢多说什么,退出去前倒记得将地上的碎片收拾起来,难道怕她寻了短见无法交代吗?

    谢卿卿在榻上坐了一夜,不知他对自己下了什么药,她竟连离开这张榻都不能。天色刚亮,门从外面被人打开,她疲惫地向外看去,瞧见进来的竟是萧瑾弈,她神色瞬间变了,怒气夹杂着愤懑,“你把我关在了哪里?”

    萧瑾弈并不回答她,而是命外面的侍女进来,为她梳洗,他在房中桌子前坐下,“我还未用早膳便从宫里赶了过来,你不要闹了,顶多再有十日,温景慈便能放出来。卿卿,陪我用膳吧,他在里面的待遇如何,全看你如何表现了。”

    谢卿卿紧掐着手指,任由那几名侍女为她梳洗妆扮,那几人扶着她坐到了桌前,谢卿卿看着他,“如今我怕是插翅也难逃出去,你给我解药,我不会再做挣扎。”

    萧瑾弈犹豫了一瞬,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将面前的粥端起,轻轻吹凉,递到她唇边,“先用膳吧。”

    谢卿卿告诉自己要克制,她张口咽下,果然见他的脸色好了许多,碗中的粥不一会儿便见了底,萧瑾弈慢悠悠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希望你能在这里待住了,不要生出逃走的心思。对了,忘了告诉你,昨日马车受惊,你身边的丫鬟逃过一劫,如今在我的手里。”

    谢卿卿按住他的手,“你不要伤害阿莼!”

    萧瑾弈看着她的手,反手握住,轻轻笑了笑,道:“只要你像现在这样,我会如你所愿的。”

    谢卿卿忍住心中的排斥,问他,“如今我已经在你的牢笼里,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那封他亲笔签名的信函,那份所谓的罪证,究竟是从何而来?”

    为了不触怒萧瑾弈,谢卿卿甚至不再张口提起温景慈的名字,他甚为满意,“那原本的确不是什么罪证,而是一封普普通通的公文,只是刚好,那公文原本的字迹遇到一种药水会消失无踪,既有他的名字,剩下的便任我所书。”

    果然阴毒,原来他早已经想好了如何算计温景慈。

    萧瑾弈摩挲着她的手指,“我现在可以不碰你,等他被放出天牢之后,我与你拜过天地,你便要心甘情愿做我的人。”

    谢卿卿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在他的心里便已是默许了,萧瑾弈浅浅一笑,“便是为了这个,我也会尽快将他放出去的,你放心。”

    她不愿做一个精致牢笼里的金丝雀,或是依附他而生的菟丝花,若真的有那么一日,那也只意味着,她已存了死志。

    可惜他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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