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双手里的烛台正在往下滴血,就在前一刻,她狠狠地将面前人的脑袋砸得开了花。
额头鲜血如注,片刻间便流入了眼中,让蒙面人的视线一片赤红。
原本楚楚可怜的美娇娘,竟在下一刻便成了催命的罗刹,他也是没想到的。
伤虽然严重,但却还不至于要命,
“臭娘们,你是在找死。”
比起美色,他到底还是更在意性命,怒骂一句后,又重新举起手里的大刀朝着祝无双挥了过去。
这次,纵使是天仙下凡,他也再不会心慈手软了。
看着急速而来的利刃,祝无双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救命啊!”
在这种实力悬殊,根本没有还手余地的较量中,她出了本能的用烛台格挡外,便只能祈祷上天能发发善心,派个神仙来拯救她了。
或许是她求生的欲望太过强烈,最终惊动了神明。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蒙面人却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临死前脸上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祝无双被他脖子上喷涌而出的血溅了一脸,怔愣之间,只觉得疾步而来的人,仿佛如天降神仙一般神圣。
“你没事吧?”
因为过度惊吓,祝无双的双眼有短暂的失焦,等看清面前的人后,她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恐惧,想都没想,便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颤声道:“陆大哥······我刚才都快被吓死了。”
如果说她刚才是为保命故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来,那此刻她完全是在熟悉的人面前真情流露。
虽然不及刻意装出的梨花带雨那般引人遐想,但却凭空多了几分娇弱可怜。
陆嵩昀停在半空的手,最终缓缓的落在了祝无双的发顶,他的喉头滚了一滚,哑声安慰道:“有我在,别怕。”
祝无双抬头看着他,眼里泪光点点:“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在性命悠关的时候,居然还在想着要和他见上一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陆嵩昀抱着她的手臂更加用力了一些。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看样子是其他的蒙面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赶了过来。
祝无双闻声惊魂未定的道:“他们好像要杀过来了,怎么办?”
陆嵩昀再次拍了拍她的发顶,以示安慰,而后才缓缓的松开抱着她的手臂,坚定而温柔的道:“别担心,我绝不会让他们伤你分毫。”说罢便提着手中的长剑快步冲了出去。
等陆嵩昀走了后,祝无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今晚好像有些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她一时之间却也说不上来。
片刻后,屋外便传来了一阵刀剑相击的搏斗声,祝无双畏畏缩缩的往外看去。
只见陆嵩昀将手中的长剑舞得快如闪电,招招都是致命的绝招,不过几个回合后,便已经将几个蒙面人杀得片甲不留,甚至还有一个被他一剑砍断了脖子,只剩一层皮肉连着歪到一边的脑袋。
见此场景,祝无双的胃里是一阵抑制不住的翻江倒海,扶着一旁的桌腿便干呕了起来。
上一刻还温柔安慰自己的人,下一刻却变成了杀戮的冷面阎罗,她被陆嵩昀此刻的戾气给惊到了。
陆嵩昀听到这边的动静后,一脚踢开挡在脚边的尸体,疾步赶到祝无双身边,关切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
祝无双看到他手里尚在淌血的剑时,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陆嵩昀这才明白了她的心思,但却并没有过多解释,只平静的道了句:“我若是不杀他们,他们今日便会杀我。”
祝无双自然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但看见利刃和鲜血却还是抑制不住的难受。
她捂着胸口强按下胃里的不适,轻声道了句:“我明白。”
善良也必须要有锋芒,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里,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陆嵩昀拍了拍祝无双肩膀,他其实也不想让她了解到世间的险恶,但人活着终归是要成长的。
或许是因为这个话题过于残酷,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正在这时,那个被五花大绑丢在角落里的蒙面人却突然醒了,看着尽数被杀的同伴,他被吓得差点当场又晕了过去。
陆嵩昀提着剑走近他,用剑尖挑开了他脸上的面巾,冷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是·····是·····”男人惊惧得语不成声。
陆嵩昀明显没有耐心听他废话,直接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男人的脖子上瞬间便溢出了几颗血珠子。
“说!”
男子的身子抖若筛糠,生怕脖子上的剑再用力点就会割破自己的喉咙,赶紧全盘托出道:“是公子,是公子派咱们来的,他说只要把你们全都杀光便不会有人再找他的麻烦了。”
黑暗中,陆嵩昀的嘴角隐隐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胆战心惊。
他抬脚将男子踹翻在地,踏着他的脑袋狠狠踩在脚下,男子的鼻子紧贴着地面,被折出了怪异的角度,鼻血瞬间冒了出来淌了一脸。
男子痛哭流涕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求······求好汉饶命啊。”
陆嵩昀缓缓的收脚,男子如避蛇蝎般赶紧往后退缩,谁知却因退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一旁的桌腿,桌上一个闲置的花盆晃了几晃,最终应声而下。
‘梆’的一声脆响,花盆直接砸在了男子的头上,他两眼一翻,瞬间晕了过去。
陆嵩昀冷冷的看了一眼,转身对祝无双道:“咱们走。”
祝无双的脑袋到现在还有些懵,顿了顿后,指着昏迷的男子道:“你还没有问出他口中的公子到底是谁呢?”
“不用问了,我已经知道是谁。”
“哦?”
他看了眼外面黑沉沉的天。
“贺千州天亮便要离开少城,咱们必须赶在他走之前将这件事了解了。”
陆嵩昀扶着祝无双的胳膊便往外走,经过屋外的几具尸体,他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
清晨,天边尚未有半点亮光之时,衙门内的一队人便已经整装待发了。
贺千州此刻正在洗漱,他原本是该明日才离开少城的,但近几日的谣言太盛,他并不想掺和其中,便打算将这个烂摊子甩给李维自己处理。
李维若是有能力把这件事给压下去自然最好,但若是压不下去便是他自己时运不佳。
而李维也是希望他走的,不管少城的百姓如何闹腾,他都自认靠着武力是可以将他们都压得服服帖帖的,而贺千州装模作样的‘宽政爱民’,只会影响他的发挥。
贺千州丢下手中的湿巾,招手示意丫鬟为他穿衣,而后看了眼恭身站在一旁的李维,才开口道:“我虽然是你的上司,但少城毕竟是你所管辖的地方,很多事情不便直接插手,你自己掂量着解决,只是切记别把事情搞得收不了场便好。”
从种种迹象来看,他早就猜出邓月儿的失踪和李维那纨绔不争气的儿子脱不了干系,但李维一个毫无治理能力的人,却可以在少城坐了这么多年的官,不是手段了得,便是上面有人。
久经官场的人都是老狐狸,圆滑世故是最基本的,他绝不会轻易给自己树敌。
李维恭敬道:“多谢大人体恤,下官一定会把事情解决好的。”随后,对门口的侍卫递了个眼色。
侍卫会意的点头离开,片刻后,便领着两个抬着箱子的汉子返了回来。
“都下去吧。”
李维吩咐众人都退下后,才缓缓将箱子打开,真金白银发出的光泽,瞬间让昏暗的房间亮堂了起来。
贺千州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明知故问道:“你这是作甚?”
李维一脸谄媚道:“大人能来少城视察是下官的荣幸,一路舟车劳顿实在辛苦,小小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贺千州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沉默良久后,却突然严肃道:“李维,你这是在贿赂本官?”
又不是第一次收受贿赂了,装出一副假清高给谁看呢?
李维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却依然恭敬道:“这怎么能算贿赂呢?大人不辞辛苦的来到少城,这不过是下官尽的一点地主之谊罢了,大人可千万不要多想。”
贺千州会意一笑,正想再度开口时,却被震耳的击鼓声给堵了回去。
他立刻收起脸上的笑意,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维明显也不清楚情况,一脸懵然的道:“下官也不清楚。”
贺千州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高声吩咐道:“即刻出发。”说罢便拂袖而去。
“大人我送送你。”
李维赶紧跟了上去,却被贺千州喝止道:“你还是赶紧去收拾自己的烂摊子吧。”
衙门口摆放的打鼓被敲得山响,引得周围的百姓纷纷驻足围观。
“快看,击鼓的人好像是邓老员外。”
“知府大人不是已经答应要彻查他的案子了吗?他居然还击鼓鸣冤,不怕挨板子吗?。”
“你没听说吗?知县老爷的独子和邓家千金的失踪有干系,只怕是被逼无奈,才会出此下策吧。”
“·······”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
很快,府衙的大门便打开了,一个衙役从里面走了出来,凶神恶煞的问道:“何人击鼓?”
“小民有冤要伸。”
“所为何事?”
邓老员外神色肃然,一字一顿的道:“我要状告知县独子——李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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