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鸡脖子,朝鲜这天儿都零下十几二十度了,野鸡脖子不冬眠的吗?”王胖子边跑边喊,张起灵的刀精准地直穿蛇腹而过,将它钉死在树干上

    “死物。”张起灵小声说

    “小哥,你嘀咕什么呢?”胖子问道

    “哑巴的意思是这些鸡冠蛇不对,它们不像是活的东西。”黑瞎子甩开缠上手臂的蛇,迅速将其一刀毙命,“这些鸡冠蛇的动作要比我们遇到过的鸡冠蛇扭动时姿态更僵硬,攻击速度更慢,本质上的形态估计是死尸,现在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还有这种操作,你们刚讨论什么邪神自诩高贵不都该喜欢往人的身边凑么,往动物身上跑?尸体都怼天真脸上了,长白山就算有野鸡脖子也不该很多,要是‘顾客’足够造成不了太大的危害,可能墓主人就是放几条给人说欢迎光临,等着往后干一票大的呢。”胖子停下来指了指自己脑袋,“他这儿肯定不灵光——唉?!天真哪去了?”

    进到白烟中前,在树林里能够看到密布的黑影,距离张起灵最近的一个根据影子他曾形状大体在心里描摹过立在那里的影子的模样:尸体或其它什么貌似人形的东西浑身被藤蔓和扭曲的枝干包裹,好比古埃及金字塔里的木乃伊。

    但是进来的他们都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先来讲讲保护墓主人保护墓穴的机关:在其中,烟雾的作用多数情况分为以下两种,一是烟雾具有毒性,可以迷惑心知或令闯入者触发机关死亡,二是方便启动墓室里外其它隐藏机关,待眼前一片清明时同伴消失。

    显然他们遇到的是第二种情况,可是张起灵从进来时就没有看到任何一具尸体,哪怕是一座石墩、状如人体的植被。影子仿佛就是电视机里的图像,砸开液晶屏幕才发现其中是环绕的电线

    “只有我们四个,东家和解老板他们进了树林就没再见过了。”坎肩的弹弓还在手里握着,如胖子所说,能留存在这里的蛇真的很少见,尤其还在冷得掉渣的冬天。坎肩低头看向脚边蠕动的蛇,毫不犹豫地朝着野鸡脖子的蛇踩去,奄奄一息的野鸡脖子立刻死绝,几秒钟后,它的身体居然变成了蛇型干尸标本躺到沾满露水的草里。

    “稀罕,还是几百年前的野鸡脖子。”

    “是影人。”张起灵捡起蛇的尸体:“蛇是影人附身制造的幻觉。”

    “什么东西,小哥你见过?”王胖子问他

    “很久以前下墓的时候。”

    “影人这种东西咱们不一定看到,也抓不到,影人这种东西说来也怪,极少数会附身在人身上,多数是动物,粽子肯定也可以。解决影人最好的方法得防火大面积灼烧它和被他俯身的东西,听说这影人是人的怨气进行了一个小集合,如果你把他的罪恶燃烧殆尽,就能送他们上天堂。”

    “这话我建议你信个的半斤八两,浅尝辄止一下也没什么不好,21世纪的科技时代谁还信神创论呢。”黑瞎子说完,坎肩拍了拍他的衣领

    “光。”张起灵指着胖子背后的一片白烟

    “黑爷,烦请帮我掌灯。”黑瞎子欣然接过坎肩递给他的手电筒,坎肩手臂一曲一直,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红色弹弓皮筋载着弹珠瞬间没了影。他连续打了五个弹珠,每个按照不同方位角度发射。

    坎肩其实是发现了光源闪烁的规律:他们带的手电光能穿过很远,微弱的光晕不时闪烁,坎肩见后立即明白,就对他们到:“是解老板在打讯号。”

    解雨臣感觉到背后有东西掠过,他倾斜身体,弹珠擦着他的肩膀飞了过去,解雨臣眨了眨眼:必定是黑瞎子坎肩他们已经发现手电光传递出的信息,坎肩带的弹珠和常人有区别,信号也只有吴邪他们知道。

    解雨臣卸下背包侧面的两根长棍拼合如一,借着助跑使龙纹棍插入地面弯折,形变带来的力量将他送出好几米,几乎是在空中跳跃的状态

    弹珠为解雨臣指清方向,横竖拐了七八个弯,他收回龙纹棍:“这里烟雾还真是多,少见有墓穴周边有这么多奇怪情况出现了,吴邪呢?”

    “这里。”

    吴邪的刀还握在手里,他用树枝挑干净树缝里快缠成虫茧的蛛网,扒拉开墨色都草丛钻了出来君落卿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捏着一条半死不活的鸡冠蛇

    “小哥之前说的没错,前面确实有万人坑,还挺壮观。”

    “你到了那里?你和落卿怎么找到一起的?”

    “靠蛇。”君落卿把捏着的蛇丢在地上,“小三爷一发中大奖,差点就成影子里的一员了。”

    “反季节战士。”解雨臣适时调笑道,见君落卿来时已褪去半敞的鸭绒衣,黑色夹克衫没解扣子——嗯,典型的嫌麻烦但怕冷

    “那衣服穿上凹溅的要死,建议你们适应适应下去之后还是脱了大衣最好。”她不轻不重地踩在鸡冠蛇尾巴上

    “你不怕冷?”

    “我倒是想。”她扯了扯长布袋松脱的背带,“不想放火烧山登上国际性新闻头条就跟上。”

    说完便松脚,野鸡脖子听话的扭扭身子朝白烟里钻去了

    “我去,放蛇引路,不怕进蛇窝啊,您不会是当代蛇母,那些风干的野鸡脖子都在您手下控制的?”胖子见状说

    黑瞎子说:“是蛊蝶。”

    “少废话,跟上。”君落卿变戏法一样摸出一根烟,说完擦燃打火机叼在嘴里:她没烟瘾,懒得搭理别人时习惯嘴里叼点什么罢了

    “蛊虫?这门技艺不早在上个世纪倒斗行业里就失传了么,原来大妹子是传人啊!”胖子自动屏蔽了君落卿后面的话,笑道

    “咱们看到的尸体是什么情况?”吴邪问道

    “都是影人,它们想吸引我们过去,看起来群体动作被人强行打断了。”

    “这东西有实物化的样子吗?”

    “有,黑色的,像密洛陀。”

    吴邪一下就对不着痕迹地影人不感兴趣,他们仨差点儿栽在密洛陀手里过,对那玩意儿没好印象

    “不过蛊蝶这东西好是好,太鸡肋了,只能用一次。”

    众人在树林里穿行,周围都是烟雾,视野最多停靠在三米左右的位置,看不清远处天色明暗与否。君落卿带的是野路,因此路况不乐观,除过偶尔映入眼帘的坑坑洼洼和难以辨识的碎骨外,树干上密密麻麻不知被何牙尖的生物啃食去树皮,有的地方爬满指甲盖大小的蚂蟥,简直是密集恐惧症的福音。

    越深入腐臭味狠狠地朝着鼻腔里灌,难以形容的味道在肠胃里经久回荡,好在时有时无,过了一阵便要适应许多,吴邪算个幸运儿,他嗅觉功能欠缺,除过反胃生理上要好得多。老江湖们自是满面菜色,黑瞎子竟然掏出了一包医用棉布口罩。

    君落卿:百宝箱实锤

    张起灵走在最后,他轻浅地拧了下眉头:影人群体性出没觅食会消失的如此快?他的视线隔着人群淡淡落在君落卿左手,后者仿佛察觉到什么,把手插在了衣兜里。要是吴邪或胖子,多半会来一句:这人背后长眼睛了

    左手有明显的枪茧,疤痕贯彻掌心,她以前多多少少惯用左手——自己怎么突然琢磨起这个?张起灵罕见地跑神去想此等无关紧要的问题,神识回归本体的刹那就听黑瞎子感叹:“你要从这儿下去,大凶,还不够粽子塞牙缝的,当真不是来要命的?”

    “那多亏啊,我自己还栽进去了。”君落卿回以白眼

    “……东家,会起尸吗?”

    “真说不好。”吴邪摸着下巴,“规模挺大,千万别是人面鸟的别居就行。”

    “这是阵眼。”解雨臣摇了摇手电

    干尸,粘黏在墙壁上腐朽青紫交加冒着尸水都古尸粘连依覆着紧贴它的尸体;白骨横七竖八嵌在墙壁里,仰敞在坑底,甚至有的新鲜尸体没腐烂殆尽,碎肉糊在骨头上。

    这坑少也有十米来深,螺旋装没入地下,喇叭一样将坑里极尽丑恶的姿态暴露在他们眼前。无论堆积的尸体腐烂风干的程度如何,它们皆是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堆叠镶嵌,譬如有的干尸身体已经拧成一根麻花,脸都站在了留着尸水的尸体上,简直令人作呕

    “万人坑最下方有面铜镜。”吴邪说,“个头不小。”

    “拒尸阵。”张起灵居高临下审视着堆积如山的尸体,他就像一潭平静、无底的死水,能够吞噬万物,无论世人外界向池底投掷各式物体,波澜也就是轻轻荡漾,来去几下再度归入沉寂,吴邪和胖子是这潭死水里回波最久的那个。

    张起灵这潭池是死水无波,却泛滥着最纯粹圣洁的颜色。

    三双眼晴落在他身上,张起灵双臂自然垂落于跨间。这次沉默的时间要更长,吴邪想:小哥是想起一些东西了

    拒尸阵,在许多墓葬风水局里属于常见范畴,古人注重丧葬礼仪都同时多深受宗教信仰的影响,处理后事会在墓里设置机关密术,多作伏羲八卦,天地风水等,以此防止有后人掘墓干扰主人长眠的魂灵或放出有的墓中埋的不干净的东西。这点几人皆有所耳闻,张起灵黑瞎子要对此了解更深刻些。

    “拒尸阵是下葬前的礼仪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有些古代丧葬风水师认为铜镜可以辟邪,祛除镜内反射的不干净的东西,寓有净身驱邪之意;铜镜立于此是为谨防那些四处飘散无法安息的鬼魂叨扰此地魂灵安息,方士们做完法事应墓主人亲朋要求需抹去原阵法所在,为的就是不让后人凭据原阵法留下的痕迹推断出墓穴具体位置。而这个阵法却是生生逆转了拒尸阵本该发挥的作用,他一定是刻意曲解了阵法用意。制造、抑或协助此工程建设的喇嘛在方士‘施法’期间投入了大量活尸,至于这白烟的来源,暂时不得而知。”君落卿说

    吴邪盯着巨坑底部的镜面:“如果说祭祀的方士里有邪|教内应,要逆转此阵作用,必当大量利用属阴之物填充压制阵法,虽然我不太相信这些,但是既要图谋私利,阵法里摒除那些亟需改变的地方,应有的重要物什断然不会缺少。铜镜的出现绝不偶然,我倒觉得排列此阵之人的用意若真如此,这里就该有其他什么来同这面镜子呼应。”

    “水镜。”张起灵说

    不同寓意的镜面彼此对立形成肉眼所见的现象,既然铜镜代表驱邪。那么,古代人眼里的“水”可以损人姓名,西藏对待背负罪过的犯人之类也均行使水葬,故“水镜”能够吞噬掉被它反射的东西,有种束缚灵魂的感觉,实乃阴邪至极的物件。

    “镜子包罗万象,其通常以两面示人,两面则阴阳同生,镜内所得为反。如此,水镜孕育死物,天象所化,克生者;铜镜孕育生命,地象所出,受制于天象,伏于死者。两相境界只有对立,则可得阴阳两界,有水镜涵盖其所倒映的万物,招阴招邪,大煞。”君落卿若有所思地说道

    “对立……头顶?!”解雨臣猛地抬头,不知何时开始,顶上的白烟逐渐消散,余下地缭绕四方,一面水镜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那水镜要大过坑里铜镜,似是碧溪无疑,七人的影像呈于镜面。手电光直截了当便射入水镜,没进镜内并无光线反射出,真切印证了那句,漆黑的岩石宛如肉食动物捕猎时狰狞尖锐的牙齿参差簇拥着水镜,水镜整齐地镶嵌在石层壁。两者融合地天衣无缝,黄铜镜面果真被水镜囊括其中。

    恍惚间,众人仿佛进入了一所“笼”内,而他们正是被猎人顶上的自身难保的猎物。

    “等一下,当务之急是咱们该离开这个看不清路鬼地方,如若镜子是机关之一,那么它有什么作用呢?”

    “天真,你怎么到这儿开始泛瓷了,镜子里的我们是相反的,咱们可都被这镜子照着呢。”胖子慈母一样拍拍吴邪的后背,指了指镜子倒映出的他们

    两镜代表天地,相生相克,镜面交界为混沌,则有虚实相生。张起灵想,可能从某一时间点开始,所有人就已经进入到水镜反射到幻象里,他们所有的动作都是在幻象里完成的

    “看来我们又成功地进入某个幻象里来了。”黑瞎子摇头,“镜子里经历的一切都和现实世界的我们反着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我现在脑子确实没刚进来那会好使了。”

    “嗯。”张起灵说,“我们思考和行动到速度会逐渐减弱,我们会受到水镜世界作用效果的影响,程度会有所不同。”

    “我想我知道了。”一直盯着水镜的解雨臣突然说道,“吴邪,我们为什么会走进这些白烟?”

    “落卿说这里是入口。”

    “她没骗我们。”解雨臣看着君落卿笑了笑,“还记得我们营地周围的环境吗?”

    “头顶植被相对稀疏,会有月光透进,四周较为平坦,咱们围着积雪消融后留下的水坑,因为那里面的水比较干净……嗯,等等,是水坑?!”吴邪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愣在原地

    “不错。”解雨臣点头,“你应该猜到我的想法了。”

    “怪不得一路走过来只有那儿又那么大一片积水坑,要么那儿是天然磁场,要么那里是拒尸阵举行仪式的地方。”胖子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现在怎么做?”

    “来的目的是找到入口,现在的目的是找到出口,镜子里的我们是现实的反射,每个想法,每个动作都是反着来的。”君落卿朝万人坑里踢了一块细小的碎石,深坑给予的回音若有若无,她听后打心底冷笑一声,说:“不过也有例外,我们遇到积水池厚做的共同一件事是什么呢?”

    “扎营?”坎肩试探性地回答

    “要和积水池有关的。”

    “喝水,舀水!”他一拍手,激动地大喊

    “可惜咱们要成落汤鸡喽!”她话里带着调笑的意味,却没有任何准备笑的趋势:“来,往这里面跳吧。”

    “什么?”胖子大惊,“大妹子,咱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先不说这坑里的东西到底有多恶心,你就看这深度都……我操,小哥、黑爷!怎么不见你们两个谈恋爱这么积极呢!”

    胖子话还没说完,张起灵和黑瞎子就一前一后跳了进去,他们绝对相信这两位这方面的技术,奇怪的是,一跃而下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两具“尸体”。

    “我都说了,镜子里外是相反的。”君落卿摊手

    “真他娘的邪了门了。”胖子揉了揉眼睛,吴邪“哈哈”笑着,一脚把毫无防备的胖子踹进坑里,胖子紧跟着嚎了一声。解雨臣看向吴邪无奈的笑笑,吴邪冲他吐舌头,四人整齐地纵身跳下万人坑,而上方的水镜也晕开了浓厚的黑墨。

    “我操!”胖子挣扎出水,他自诩肺活量够大,此刻还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口里不忘念念有词:“合着哥几个差点儿淹死在水里!天真……胖爷我要举报你谋杀。”

    张起灵和黑瞎子已经上岸,营帐依旧扎在原地,后跳下的四个人接二连三地从水面露出了头

    “行。”吴邪吐出一口水来往后理浸湿的鬓发,君落卿最后一个浮上水面,她惨白着脸色在岸边撑起身体。几人陆陆续续地拖着过冬泡发了的沉甸甸地衣物,胖子打了个振彻山谷的喷嚏。

    这时他们再次望向周围,景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右侧一半的树林已变成他们要找寻的山体,自然形成的石缝交错,畸形而又狭窄,君落卿四下确认后,告诉吴邪:“我们到达目的地了。”

    她想了一阵,再度补充道、“我认为我们需要两个小时先整理好狼狈不堪的自己。”

    吴邪对此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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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BG]大梦一场空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阿辞不爱吃香菜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11章 第十回,[张起灵BG]大梦一场空,一本书并收藏[张起灵BG]大梦一场空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