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十三起失踪案,都与第九中学有关,那么,去学校附近探查,就是最好的选择。
站在横贯南北的柏油马路前,李有才设身处地的猜想,如果自己是罪犯,想要犯罪的话,该如何进行,如何动手。
这里地处郊区,白天车辆行人已经稀少,太阳一落,更是没有人影,是实施犯罪的绝佳场所,而两旁树木高大茂密,杂草横生不从打理,也是理想的藏身之地,若是于某一天的阴月阴日,借着夜色,看准孤单离校的学生,从暗处猛扑而出,势必能够得手,甚至能让对方连一声惨叫都喊不出口。
所以,想要实施此次的犯罪,关键就是隐蔽。
掌握了关键之处,李有才便又设想,如果是他,会在何处设伏,何处动手。
学校大门旁安排了保安,虽然是一个老大爷,但毕竟是个风险,若是被他发觉了动静,看到了行踪样貌,终归不妥,凶手若无此心思,也不可能连续十三年,犯下十三起案子。
所以,犯案地点一定要远离学校大门,好在行凶之时,无人察觉,但是又不能离得太远,否则不好观察学校动向,也许人都走光了,自己还在设伏,岂不是太傻了。
李有才一边想一边走,来到距离大门约五百米的距离时,他停了下来。
回头看了眼学校:“这里远近适合,两旁草木更加茂盛,不仅在动手的时候,能够避人耳目,藏身在道路两边,更加不会被人发现,要是我,一定会把地点,选在这里。”
他在小声嘀咕的同时,已经走进草丛,探查地形了。
他先来到学校大门斜对面的草丛里蹲下,试着模仿凶手设伏时的场景:“整条马路都能尽收眼底,能明确掌握来往行人的动向,还能看清楚学校里外的情况,距离非常适合,杂草也很茂密,看来,这里就是最佳的地点。”
李有才欢喜的走出草丛,觉得进展顺利,总算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正准备回学校,又想到,为什么不去对面的草丛里去看看呢,也许那里的环境,更加适合藏身伏击也说不定。
于是,他转身走向了马路对面的草丛,探查了一下环境,依然蹲下,模仿凶手设伏时的情景。
“这个地点也还可以,但是不如对面,至少学校大门的动向不得而知,不能总揽全局,少了一处视野。”
他摇了摇头起身,打算回去,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环顾身后四周,漫无目的的看着,希望能够寻找到一处更加理想的设伏地点,而就在此时,阵风吹过,身后杂草摇摆,隐约之中似乎看到了一个物体。
那个物体,隐藏于杂草之中,茂密的杂草在风中不断的倒伏,又不断的立起,总是阻碍着他的视野。
李有才站定良久,死死的盯着那个物体,他想要上前查看,但是心中却冒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叫他赶紧离开。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预感?
这难道就是传说种的第六感,告诉自己那个物体很危险?
如果真的有这种预感,那为什么在进入草丛之前没有感觉,而进入草丛之时也没有感觉,甚至在进入草丛之后依然没有感觉,还在它的面前蹲伏设想,小声嘀咕,全然没感觉到任何危险。
这是为什么?
或者说,这不是第六感?
因为,这种不安和危险的感觉,是在它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之后才形成的。
是自己看到它之后,才感受到的。
这不是第六感。
这是自己的能力。
是血瞳之眼,能够看穿世上一切妖魔的双眼。
李有才瞳孔收缩,强作镇定,慢慢的转身,他不断的调整着呼吸,也不断的暗示自己:“现在是大白天,路上偶尔还有行人,不要害怕……今天是单号,是阳日,它又能把我怎么样……它应该没有发现异常,它伪装的这么好,应该不会发现自己已经暴露……要正常,要镇定,还有人等着我去救呢……”
他慢慢的原路返回,暗中不断用手捏着自己颤动的双腿,他不想显露出一丝一毫的马脚。
其实,就在李有才站在草丛中,即刻转身的那一瞬,李有才看到了它的全身,是一个蹲伏在地上,面色狰狞的石狮子。
而在那一刻,他们的眼神,似乎对上了。
从此开始,李有才便着手谋算着他的计划,他劝说罗氏夫妇,想要把中学念完就辍学打工,需要时间锻炼一个人在外生活,轻而易举的,在学校周边租了个非常便宜的出租屋。
距离学校大约两公里,作为他战备中心的大本营。
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非常艰苦,非常漫长,非常寂寞,甚至是看不到头的长期奋斗,他不可能再去犯傻,对任何人说,学校附近一处草丛里的石狮子,有什么古怪之处,一个荒废的石狮子又能有什么古怪,他无人倾诉,也无人会去相信。
为了搞清楚这两件失踪案有什么关联,为了搞清楚,那些人是怎么失踪的,为了救那位被自己能力间接伤害的粉衣女子,他甘愿受此辛苦。
如果事情进展顺利,粉衣女子的下落找到,甚至往年失踪的十三位学生也能因此被找到,那么自己的能力,便是可以造福国家,造福天下的正义之力,英雄之力,人们不会再去嘲笑,再去害怕,转而会是羡慕与敬佩。
一战成名,就看此举了。
首先,想要知道失踪者是怎么失踪的,或者失踪之后去了哪里,就必须有耐心,要一直监视,往年的失踪者都是在阴月阴日消失不见的,所以,李有才便把监视日期,都定在了阴日,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丝机会,在阳月的阴日,他可以少许松懈,但每遇阴月的阴日,则神经紧绷,不敢懈怠。
工作的日子定了下来,其次便是工作的时间,只要是工作当天,李有才放学就快速回家准备行装,夏日的蚊不叮,雨天的雨披,秋冬的冲锋衣,一应俱全,看天气状况换上,便再次返回学校附近监视,直到学生全部安全离校,工作就算是完成。
最后,是监视的地点,他选在了石狮子所在草丛的对面,他第一次踩点,认为是最佳伏击点的那处草丛。
大事已经谋定,一切皆看天意。
今天是十月十二号,又是一个阴月阴日,从去年到现在,已经是第一百四十二次了,李有才如约而至。
他与对面草丛,只相隔了一条柏油马路,他知道那出处草丛里,隐藏着一个东西,他也不敢断定,那个东西知不知道他也潜伏在这处草丛。
但无论如何,李有才都要小心对待,进入草丛的方式与退出草丛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要避开对面草丛潜伏者的耳目,而工作期间,也要安静不能乱动,更不能发出一丝的人声,乃至实在忍受不了的咳嗽,也要极力压低,确保不被对面听到。
因为李有才心想,如果是在那天看到它的时候,对面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便不可轻易暴露自己,而如果对面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它也不可能知道我的下一步举动会是怎样,就算它什么都知道了,知道我可能会监视它,那它也不会知道我躲藏在哪里,在哪里监视它。
所以,隐藏行迹,是重中之重。
以它犯罪的周期性来看,它早晚会忍受不住,跳出来再次犯案。
而今天,可能就是一个理想的日子。
天空飘雨,四下无人,寒气愈浓,夜雾渐起,还是一个阴月阴日,学校还有灯光没有熄灭,夜色也越来越深,一切要素都到齐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怎么看,都是一个动手的好日子。
李有才看了看手表,还差七分钟,就到九点了。
“你们这群败家子,难道就不怕死吗?”他不自觉的握起了双拳:“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知不知道外面已经为你们备好了舞台,就等着你们傻乎乎的过来呢。”
雨越飘越大,李有才仰头看天。
“日夜盼望的时刻即将到来,可为什么越接近,却越感到害怕,是害怕看到那只石狮子跳出来吗,是害怕这些同校的学生惨遭毒手吗,还是害怕自己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只希望,今晚能够太平无事……”
正想着,学校大门处,传来了落锁之声,在淅沥的雨声之中,生铁碰撞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穿过雨幕,隐隐的传了过来。
在这样的一个环境当中,如果是人声,是喊叫,那究竟能不能再传的过去呢?
看门的毕竟是个老大爷,很难保证它的听觉,借着雨声的阻挡,恐怕就算是声嘶力竭的惨叫,也是无人能够察觉。
李有才往学校里面望去,漆黑一片,教室里唯一的那一点灯光,就在他走神的时候,悄然熄灭,现在大门处的保安室内,还散发着一丝丝光亮,借着微弱的亮光,能看到有五个学生的身影,其中两个向柏油马路另一边去了,他们似乎还招了招手,完全听不到有没有交流,或许,没有交流,只是纯粹的举手示意。
剩下的三个人影,便径直向这边走来。
李有才暗暗叫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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