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日光中, 高大的男人拉着女儿的手,一起回到那幽灵的别馆,站在大门前, 他们同时闭上了眼。
次声波的伤害中, 万物死寂, 他们的耳边没有别的,只有彼此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
最后他们的心跳声趋于一致, 呼吸频率都变得相似。琴酒的眼前浮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他看到了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
紫色皮肤、脑袋长得像个茄子的小怪物, 单只巨眼、头上顶着火山的大怪物,还有一个看起来像人类,但是脸颊上却有第三只眼的粉发男人。
[这小崽子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对于看到的古怪画面, 琴酒不禁吐槽了一句。
哪知道现在俩人意识互通,这句话立马就清晰地出现在阿尼亚的脑海里,她惊慌地叫起来,
[错了错了, 不是要给爸爸你看这个,哈哈o(╯□╰)o]
她连忙把脑海里的回忆画面驱赶出去, 然后专注于感受面前别馆的内部, 但是这一次, 明显难侵入许多。
她感到神经刺痛, 精神疲惫, 森鸥外说的没错,之前的那场控制,已经让她的信号塔受损, 现在使用起来已经很吃力了。
但是她不愿放弃, 仍然执着地尝试着, 直到黑暗的视野里,再次出现了那颗树。
但是那画面震颤着,像坏掉的电视机那样不断闪烁,连接十分不稳定。
在闪烁的视野里,她看到那棵树的根埋在地下,树干的部分被一个金属的东西罩住,树干上面延伸出无数根树枝。
这些树枝,或者说神经元,环绕覆盖了整栋别馆,而每一片叶子就是一个连接的设备。
现在那些机械大军和仿生乌鸦的叶子都枯萎了,只剩下了那些最基础的电子眼还有扬声器,它们的叶子还亮着,像挂着的小灯泡那样,发出荧光绿色。
阿尼亚努力集中精神,让抖动的画面稳定一些。但是很快,那颗树就发现了她的闯入,一个可怕的声音响起来,带着深切的仇恨情绪,
[小东西,你还敢过来,我佩服你的勇气。]
树枝舞动起来,像活过来的蛇一样,纷纷向她缠绕过来。
[你看起来很虚弱,这一次,来了就别想走。]
[我改变主意了,你的意识体不错,不如我就在此将你吞噬吧,一定很美味]
眼见不对,阿尼亚连忙在黑暗中奔跑起来,然而那些绿色的蛇,却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它们快速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很快就抓住了她细瘦的脚踝。
“嘭!”
就在此时,伴随着巨大的响声,一道亮光照亮黑暗。
一梭子弹从阿尼亚的身后呼啸而过,精准地钻入了那束张牙舞爪的树枝里。
绿色的汁液四溅,树枝吃痛回缩。一只有力的胳膊从身后将阿尼亚拦腰抱起,直接托举到他宽阔的背上。
阿尼亚条件反射地抱住来人的脖子,脸颊蹭到了他顺滑柔软的银色长发。
在黑暗的意识世界里,琴酒的银色头发格外明亮,让他的周身几乎散发出一道淡淡的银色光芒来。
他的手里提着一柄不知哪里来的机枪,看起来和真实的枪没有区别,但是随着战斗,那里面的子弹却像怎么也用不完似得,无穷无尽。
琴酒快速奔跑起来,他的脚步快得异常,而且跳跃之间,仿佛没有重力的束缚一样,能跨越很大的距离。
[爸爸,你来了!]
阿尼亚高兴起来,她一下松了口气,觉得无比安心,同时也对琴酒好像拥有了超能力一样的动作表示惊奇。
[爸爸,你为什么会有枪啊?而且还能跳得这么
高!]
琴酒又是一个加速跑,然后身体直接腾空,他从一根袭击过来的粗壮树枝上跳过,一边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
[意识世界,无所不能,只要敢想。]
一开始他来到这个场景,看到面前这棵树的时候,还有些不明白,但是当乌丸那恶心的声音响起时,他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阿尼亚利用自己头上那东西,可以入侵乌丸的意识世界,同时也能看到整栋别馆的陷阱布置。
所以,阿尼亚想把这里分享给他看,让他帮忙找出那个次声武器的位置。
于是现在,他一边带着阿尼亚躲过攻击,一边有条不紊地在树干的每根枝条边游走,排查每片还亮着的树叶。
就这样,他的眼睛从上千片树叶上一一划过,最后锁定了那被包裹在其中的,那个不起眼的一片。
有了!他倏然睁开了眼。
……
别馆门前,琴酒一把将阿尼亚扛上了背,他大步走了进去,直奔自己的目标。
这时,别馆内响起了连片的关门声。
失去了机械大军的乌丸,也失去了自己的护卫军,他只能慌忙地启动了最后的防御系统。
然而,琴酒的身影已经飞快地上了二楼,在门即将合拢之前,一个闪身钻进了那个空荡荡的书房。
巨幅的乌丸画像挂在那宽大的书桌后,琴酒走上前,用双手抓住下边缘,用力将它向上抬起。
一个直径半米的金属大圆盘出现在眼前,此刻,它内嵌在墙壁里,像是老式的卫星电视接收器那样。
但琴酒知道,这就是那个次声发生器了。
他举起了手中真实的那把枪,上了膛。
碧蓝的天空中,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三架直升飞机从群山之上飞过,最后落到了那个孤零零的“岛”上。
螺旋桨搅动的气流将那些死去的麻雀尸体吹开,旋梯落下,一个麦色皮肤,戴着黑色针织帽的高大男人走了下来。
他和面前穿着警服的男人对视,眼中露出了然的笑意。
阿尼亚从警服男人的身后钻出了脑袋,有些腼腆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秀一叔叔~”
赤井秀一向她伸出了手,露出了一口白牙,“阿尼亚小朋友,你的情报很及时,谢谢。”
“哈哈,这是我应该做的。”阿尼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行了,我先接你们走吧。”赤井秀一的目光越过琴酒,看到了别馆大门那里,伊达航已经扶着安室透准备出来了。
他冲一旁的伏特加也点了点头,但对方却警惕地瞪视着他。
“放心,抓人是日本公安的事。”赤井秀一无奈道,“我把你们都送到山下,接下来你们要不要来场警匪大作战,我就不管了。”
慕尼黑的冬天,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云雾环绕在周围的山上,被风吹着往西南去。
美丽的新天鹅堡坐落在高处,尖尖的塔顶在云雾中半隐半露。
无人的早晨,灰白色的拱形长廊下,一个男人坐在高高的画架后,画板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男人银色的长发束在脑后,倒颇有一副艺术家的优雅气质。
他的手指很修长,无名指的第二个指节处,有着薄薄的一层茧。
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常年拿画笔的缘故,但其实他的前半生,这双好看的手都是用来拿刀枪,用来做那些最危险的事情。
他仍然穿着黑色的大衣,这颜色让他觉得舒服。
这世上少了一个庞大的黑色组织,但世界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有光明的地方,永远都有阴影,黑暗不会消失。
男
人半低着头,眼神专注地盯着画板,手中的画笔非常准确地落在了每一个规划好的位置,最后形成了一幅照片一样的写实油画。
带着童话色彩的古堡跃然纸上,那是全世界孩子们梦想中的城堡原型。
琴酒想了想,又换了一只更细的笔,在底下细细勾勒起来。
一个粉色头发的小女孩出现了,她的头上有两个奇怪的尖角,怀中还抱着一个小玩偶,抬起了一只脚,看起来正要蹦蹦跳跳地往城堡里走去。
一阵风起,吹起了画纸,露出了底下无数张画的一角。
这些画上的景色各异,每一张都画得像照片一样真实美丽,但唯独底下那个一直出现的小女孩,让画看起来有些不够完美。
她只是一个模糊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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