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雲柒往左走一步,五条悟往右走一步。
她又往右迈一步,五条悟凭借犯规的大长腿又挡住她的路。
搁我这玩镜像堵路呢。
南雲柒额头上冒出个十字路口,她轻启樱唇,优雅地吐出一个字:“滚。”
五条悟能被轻松呵退就不叫五条悟了。
他一个瞬移,身高接近一米九的长毛大白猫就挂在一米六八的南雲柒身上。
南雲柒反应很快,预判了五条悟的动作,但这在大街上不好用卡牌技能,光躲避只能输给了无赖大白猫。
南雲柒明明身高不算矮,拉成猫条的长毛大白猫却衬托得她格外娇小。
背着沉重的猫条,南雲柒熟练无视路人视线,强行微笑地说:“没有‘钥匙’,新书还没上架,中也和阿治在学校,慢走不送。”
五条悟把脑袋放在南雲柒头顶,只差把全部体重放人家身上,他打一个呵欠:“老子有个假期不容易,来横滨玩玩。”
除了你,谁度假来横滨呀。而且你们咒术师哪来的假期?这么热的天咒灵只多不少好吧。怕不是你又双叒叕手搓光炮,光速跑路,独留辅助监督风中凌乱。
南雲柒呵呵两声以示信任。
她问:“杰呢?”这两人感情上去后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怎么就看到他一个人。
“呜哇!柒柒好过分!都不欢迎悟大人,开口就问杰。”五条悟来劲了,猫猫扒拉南雲柒头发以示不满,“老子可是特地来找你玩!”
“找我玩?我都不稀罕揭穿你。”南雲柒反手拉住五条悟的手肘,做出过肩摔预兆,长毛白猫立即翻身,南雲柒趁机摆脱猫条的覆盖。
“你来找东坡吃甜点还差不多。”
被揭穿也不心虚,五条悟理所应当:“老子这么久没来,请老子吃饭不是应当的吗?”
可以的,鸡掰猫作风一如既往。
就在大白猫嗷嗷叫和南雲柒报菜名时,夏油杰姗姗来迟。
夏油杰的额头上有点薄汗,发型微微散乱,气息却平稳,明显匆匆赶来,还是刚从高空下来的那种。
他“和善”地笑着,浑身冒黑气,从五条悟背后大力下压五条悟的后脖颈:“悟,今天的报告你逃不掉。”
甩下辅助监督跑来横滨也别想把报告留给他,他已经代写好几次报告了,不可能一直当冤大头。
“报告那种东西有什么写的必要?!”
五条悟不甘示弱,反扑夏油杰,回击挚友的勾脖子行为。
一只长毛大白猫和一只眯眯眼黑狐狸在街上打打闹闹。
南雲柒很想装作不认识他们,并且付诸了行动。
她转身就走。
这天气有点热,确实可以找东坡吃点东西,冰冰凉凉的甜品最佳。
大白猫打着打着朝南雲柒的方向转移,且打且走,五条悟朝南雲柒打招呼:“柒柒~等等老子。”
夏油杰见状趁胜追击五条悟,也扭头朝南雲柒说话:“柒,不要理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
就凭夏油杰帮她牵制了鸡掰猫,南雲柒说什么都要统一几分钟战线,多了那是另外的价钱。
南雲柒拿出手机发送一份文件给夏油杰:“报告模板我做出来了,以后照着这个套进去就可以了。”
好歹做过种花家传统文科生,回答文字类大题不会模板等于抓瞎。
他们的报告模板很好做。
事件的背景,造成咒灵伤亡的起因,壮大的原因,被发现的契机,经过什么程序递交到他们手里,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相关资料直接从辅助监督那里抄现成。
如果这样他们还是连八百字都凑不上,也别当学生了,进厂拧螺丝吧。
五条悟:“!”
大白猫不满了,大白猫气得嗷嗷叫:“你都没给我做模板!”
尚有半个好学生光环的夏油杰挥手感谢南雲柒,也不怕火上浇油,他还嫌不够,继续给损友添柴:“悟,如果你想要,我也不是不能给。”
“帮我写一星期报告。”
“老子也要!”五条悟拒绝多余工作,直指核心,往南雲柒那里扑。
夏油杰挡着他不让瞬移,五条悟干脆去争夺挚友的手机。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玄·孟郊《登科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使用一次,剩余2/4】
南雲柒甩一个提速技能,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食肆里的气氛不大妙。
南雲柒从厨房冰柜里端出东坡做好的新鲜西瓜刨冰,叼着勺子走出来,敏锐察觉乐天派东坡有点不高兴。
这可不得了。
都不是外人,有话直说,南雲柒问他:“东坡,发生什么事了?”
苏东坡在搅拌荔枝冰碗,勺子靠碗沿顺时针缓慢走圈圈,他撑脸叹气:“你看消息记录。”
“濒湖去港口黑手党给老首领看病了。”
南雲柒:微笑,要保持微笑。
淦!保持不了!
南雲柒恨不得立即学会五条悟的瞬移,移进港黑把整整一碗冰沙倒扣在森鸥外头上。
尼踏马!(美少女爆粗)森屑你是什么牌子的治愈系异能者祸害,害了一个晶子嫌不够还来害我们家先生?!
她二话不说打开系统群聊,查看因为鸡掰猫错过的消息。
【盟臣频道】(历史记录)
[李易安]:李濒湖你摊上事了。我们家有小孩说那个擂钵街黑医去给暴君看病了,如果那个黑医惦记你,可能会把你扯出去。
[李濒湖]:既来之,则安之。我只不过是个医生,医生的职责我会履行。
[李易安]:哪怕那是个暴君?
[李濒湖]:各司其职。我只是名医生。
[苏东坡]:我看到了!有几个黑手党往这边走。
[李易安]:那就尽人事,听天命,有问题可以联系大使馆。
他们不是华国本土居民,但是他们不仅庇护了华人街一带的安宁,也拥有种花国籍。
地头蛇真做了什么超出界限的大“好事”,大使馆会接手。
医生会为了正义不给罪犯做手术吗?
南雲柒相信只要是个有基本医德的医生,都会选择正常行医。
这是医生的天职。
只不过,如果那个日薄西山的暴君被治好了病,后续依旧选择暴虐无度,最终还是会死在子弹下。
穿上白大褂救死扶伤,脱下白大褂维护秩序。
以暴制暴不值得提倡,但在横滨是个不错的方法。
大概李濒湖和森鸥外杀人的不同之处在于——一个子弹了断,一个手术刀割喉吧。
医生不会用本应救人的手术刀杀人,黑医会。
黑医森鸥外笑眯眯站在楼道口欢迎李濒湖。
他的身后是兰波。
兰波带着几个黑衣人下楼,见到李濒湖,颔首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李濒湖侧身站至一旁,做避让状,也颔首回应兰波的示好。
他乘电梯抵达这一层,再抵达首领室有一截短楼梯,几个“护送”他的黑衣人就止步于此,接下来的路看样子是森鸥外来领。
李濒湖拾阶而上。青年一身浅蓝色的夏季常服,烟灰色的修身长裤,手提雪白的医疗箱。
他长身玉立,如一阵夏季里的荷塘风,清新自然,拂面送走燥热,从有光的一方而来。
港黑内部可不黑,吊灯璀璨奢华,地毯鲜红厚软,挂画内容不论风格多元一律以繁复金框镶边。
一路行来,金碧辉煌。
再金碧辉煌也改变不了黑手党的黑暗血腥本质。
青年不属于这里,路过的人心中都有这个念头。
有些人似乎天生该站在光明的一方,黑衣人来往的港黑难见如此亮色调。
森鸥外的白大褂明明也是亮色调,可他行走在属于黑暗一方的港黑里近乎没有违和感,仿佛天生如此适配。
他站在楼道口迎接李濒湖,明明对方才是需仰头看自己的人,森鸥外还是产生了某种低人一头的奇妙被蔑视感。
中华街的成品钻石都如此特别吗?
碰了好几次一鼻子灰的森鸥外热情笑着,不高高在上般站在最顶层等人,他主动走下几步阶梯和李濒湖并行。
森鸥外:“非常感谢李先生的出诊,毕竟我们首领需要多一份检查作为保障。”
李濒湖神色淡然,不为所见所闻而动:“我会尽医生的职责。”
“在进行诊断前,容我先换上自备的无菌白大褂。”
白大褂当风衣穿·不分场合走来走去·且衣服皱巴巴的森鸥外:“”
是错觉吗?总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他的热情笑脸凝滞一瞬,不着声色打量一下神情淡漠的李濒湖,按捺狐疑想法,森鸥外继续说:“首领房间已经消毒杀菌处理过,李先生在隔间换衣服即可。”
李濒湖点头接受对方好意:“多谢。”
一码归一码,用算计逼迫一位医生出诊还将他当筹码绑上自己的绳子,这事不能善了。
将到首领室大门口,森鸥外紧走几步,侧身伸手示意李濒湖单独进去,他的礼貌笑容无可挑剔。
李濒湖在两边看门的壮汉守卫目送下走进房间。
年轻时叱咤风云的枭雄面临不可抵抗的衰老也无力挣扎,衰老雄狮的鬓毛不再光鲜亮丽,枯糙干瘪,很快便会被更年轻有为的狮子逐下王位。
但他会是一颗在熄灭前企图拉着所有人坠落地狱的陨石。
老首领坐在此时此刻还属于他的王位上,撑着威严的外壳向医生递出橄榄枝:“李医生,你好。”
“久闻大名。”
“能让港黑首领记住,是李某的荣幸。”
换上白大褂的医生不苟言笑,不卑不亢抵住橄榄枝,将医疗箱放在实木桌子上。
他却又完美把握界限,踩在老首领堪比新妇进洞房还敏感脆弱的神经上出诊。
李濒湖拿出听诊器:“李某不比首领的精尖医疗团队,只能用中医传统的‘望闻问切’勉力一试,还请首领见谅。”
老首领的大拇指转一转玉扳指,貌似慈祥地笑:“我当然不介意,李医生请随意。”
首领座椅旁的窗户是落地窗。
窗明几净,仰可观宇宙之大,俯可察品类之盛。
站在这样大的落地窗前,很容易便会生出将整座城市包括天地尽收鼓掌间的浩气。
但医生只是医生,医生的眼里只有自己的患者。
这座城市虽然也生病了,但他不是这座城市的医生。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