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散蓦然有种游戏才刚刚开始的感觉,他下意识看向许择,许择正在喝汤。
“别看了,吃饭。”
二十分钟后,一个男人来带他们去教堂。
肖恩在后面小声嘀咕:“怎么和上次那个不一样…”
高远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说话。
大家都没敢造次,乖乖跟在男人后面。
许择有意无意往队伍后面瞥,张粒和李加加相互扶着往前走,都闭着嘴没说哈。
走了一会儿,走在最前面的王才迪问男人:“大叔,还有多久才到啊?”
男人头也不回:“别急,快了。”
路旁走过几个岛民,江景散拉了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问道:“大哥,你们去干什么啊?”
岛民很热心地告诉他:“去祷告啊,每天都要去,你们种瓜人也是。你不知道吗?”
“哦,知道了。谢谢。”
随后岛民自顾自去了。
肖恩说:“江哥,可我们昨天没去啊,而且,大妈也没告诉我们啊。”
“所以关伟死了。”江景散回他,“要到了。”
教堂和普通的教堂没什么两样,就是小了许多,好像,人也不是很多。
里面只有一个穿着黑教服的神父,其余的都是岛民,差不多有40个人。
来不及仔细观察教堂的摆设,一个老者岛民走过来,指着教父前方的座位:“坐下吧,祷告马上开始了。祷告完成后就得出去,教堂是不能留人的。”
众人应了一声。
很奇怪,座位是背向神父的,祷告仪式也十分奇特。让所有人背坐着闭眼,然后由神父开始念外文祷告词。
神父念了近10分钟还没有结束,有人睁开眼,偷偷往神父看了一眼。
“吴叔,吴叔——”李加加悄悄喊吴明。
吴明偏头,表示他在听。
“那个神父,好像有点眼熟?好像是,那个外国医生?”
语出惊人,一排闭眼的人皆是一震。
“嘘,别说话。”江景散感觉到前面有动静,压低声音说。
神父还在念祷告词,台下已经开始骚动。
许择突然动了一下,没睁眼。
又是静默。
祷告词很长,一个小时后,祷告完毕,神父立马转身退场,人群解放。
“这么久?屁股都给我坐酸了。怎么不是《圣经》呢?”肖恩吐槽道。
江景散看向李加加,问:“你刚刚说,神父很像医生?”
李加加想了想说:“我没看清楚,但确实很像,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其他外国人。”
岛民们陆陆续续离开了,江景散看了看教堂的摆设,说:“教父就是医生。”
肖恩不解:“啊?为什么?”
许择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们,往台上的幕布看了看,说:“先回去。”
江景散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神父往幕布后面去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岛民。
真的不让留人吗?
一行人出了教堂,之前领路的男人还在等着,瞪着眼睛:“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江景散面不改色:“迷路了。”
开什么玩笑,巴掌大的地方迷路?连吴叔都觉得这话说过头了。
可男人又恢复神色,朝前走着说:“哦,赶紧走吧。天气热,总在外面转容易中暑。”
江景散笑了一下,是怕中暑,还是怕他们发现不该发现的事。
之后众人又返回了瓜地,中途男人说有事,不知道去了哪里。
众人看着瓜一脸苦闷。
许择没由来问了一句:“有人见过岛民在海边游逛吗?”
“好像,没有?”
还真没见着,除了每天捕鱼的岛民靠海,其他的还真没有。
“把所有的瓜摘下来,扔到海里。”许择说。
众人虽摸不着头脑,还是照做了。人们各自找到自己的瓜,一个个海瓜扑通扑通混滚进海里,随着海浪卷起,仿佛被海吞了一般,激起的浪花越来越小。最后一个海瓜落下,海面逐渐平和,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果然没猜错。”江景散说,“快四点了,这里没什么用了,我们,回去商量。”
王才迪还蹲在瓜地里,反复看了好几遍,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李加加问道:“王才迪,你还不走吗?”
王才迪抬头,苦闷道:“可是,我没找到自己的瓜啊?”
什么?
王才迪说:“我真的没找到,我还以为是谁拿错了,可是一个瓜也没剩下。”
肖恩猜测:“有人拿多了?”
江景散望着许择,很明显,有一个瓜被人提前摘走了。
这时李加加突然惊叫:“张粒姐,你怎么了!”
张粒不知什么时候躺在地上,双手掐住脖子,脖子上隐约露出青筋,整张脸涨得紫红。她已经完全发不出声了,旁边的高远赶紧蹲下,想把她的手掰开,吴叔也赶紧蹲下帮忙,可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能把张粒放在脖子上的手分开。
“操,她手跟僵硬了一样,根本分不开!”
还没等高远们放开手,张粒眼睛瞪得充血,呼吸弱了下去。
“张粒姐!”看见张粒好像要张合的嘴,李加加蹲下身,把耳朵凑近张粒嘴边。张粒死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几不可听。最后,像是没了结什么心愿一样,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脖子,断了气。
张粒死得有些窒息,鸦默雀静。
“她说了什么?”
李加加还没缓过劲来,呼吸不稳道:“她说,她说,要,要救她的孩子…”
“救,为什么这么说?”
江景散蹲下身看了看张粒的尸体,说:“死无对证,没得问了。”
“她到底在隐藏些什么…”江景散垂眼看了看张粒瘦削的手指,手因为过于用力,差点错位,“还是说,她触犯了什么?”
“那…”王才迪有些害怕地说,“我,不会有事吧?”
江景散站起来,看了看有些吃惊的许择。
“嗯,瓜是张粒摘的,或者说,是有人指使张粒摘的。”许择恢复神色说。
“那,为什么摘的瓜是我的?”王才迪更怕了。
“巧合,你不用担心。”江景散往海看了两眼,“之前叫你们把瓜扔进海里,是因为,我们发现,这里的岛民非常敬畏这片海,他们除了大鱼,几乎不会靠近海岸,而且,每天打的鱼有一定数目限制。”
“江哥你好聪明啊,你怎么知道鱼有数目限制啊?”肖恩一脸崇拜。
“你傻啊?”高远敲他的头,“吃饭的时候不会看?”
“为什么要在瓜上做文章?”
“那和这个瓜有什么关系?”有人问。
许择说:“教堂。”
江景散点点头,继续说:“事不宜迟,现在我们得回去,问一问那个大妈了。”
众人点点头,跟着许择和江景散往房子走。
肖恩又问:“那,张粒的尸体不用管了?”
高远又敲:“你是看见关伟的了还是怎么着?”
江景散问许择:“你说,那个大妈有没有在等我们?”
“走快点。”许择说着加快了脚步。
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到的时候房子已空无一人。
许择赶紧走向灶台,那里只剩下一滩水。
“怎么了?”众人跟着走过来,发现灶台旁的锅里,放着一些带着冰霜的肉。
肖恩觉得自己的心理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什么!这难道是,关伟的——”
“不是,”江景散伸手摸了摸,递到鼻边,“普通鱼肉。”
“那这些水是?”
“冰块。”许择言简意赅,“不用多想,转移视线。”
虽然快要到秋季了,但今天还是有些热,解冻后的鱼肉已经腐烂变色,散发出阵阵晕人的臭味。
“这是放了多久啊?”
“可能从我们上岛的那天就开始了,也有可能是昨天晚上,”江景散在旁边的水池中洗干净手,说,“春夏交替,天气只是温热,鱼肉就腐败软化,如果是在正常世界,这至少应该是两个星期以前的事。但岛上时间特殊,气候怪异,放在游戏里,很可能就是关伟死的时候开始放的。”
听完这话,肖恩咽了下口水:“真的吗?那她为什么要,故意用腐败的鱼肉转移我们的视线?”
江景散没有回话,和许择对视了几秒后,难道还是…两人突然异口同声地说:“教堂!”
众人还在发蒙,江景散已经往房外跑:“大家跟上,成败在此一举了,快点!”
不出5分钟,他们就跑到了教堂门口,教堂的大门紧紧关着,周围一个岛民都没有。
“怎么办?门是关着的啊!”
江景散走近,推了一下门,发现门并没有关得很紧,和许择对视了一眼后,许择抬腿猛踹一脚,门轰地来了,里面灰尘四起,像是很久没有来过人。
“咳咳…怎么这么快就有灰尘了?”
江景散往前看去,幕布后有些动静,许择已经朝那里跑去,江景散随即叫众人跟上。
许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力拉开幕布,然后定在原地。
江景散直觉不妙,赶紧走过去,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
幕布的后面,竟然还有一个跟外面一模一样的地方,此时教父穿着原来那件黑教服,站在台上,手里捧着祷告本,面对着台下死人一样的岛民,在念着祷告词。
所有的岛民都在这儿了,他们没闭眼,却一脸呆滞地望着台上的神父,像被控制了一样,在空气中整齐地划着什么。
肖恩惊叫出声:“什么鬼,他们在写什么?”高远赶紧捂住他的嘴。
江景散仔细看了看岛民的手势,发现这并不像中文。
“kids。”许择说。
“孩子?”
“你们看,真的是医生,他为什么会成了神父?”李加加指着台上说。
许择突然发现,医生的身后,有一个海瓜,海瓜被放在一个塞满衣服的篮子里,周围放着蜡烛。
“这是,祭瓜?”
海瓜周围的蜡烛一支一支地亮起来,教堂里所有的窗帘被拉上,在有些昏暗的夏季教堂里,神父的祷告声显得十分神圣。
“不好!”江景散突然反应过来,“蜡烛,神父,要起火!”
许择拉住要往台上跑的江景散:“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蜡烛像计划好了一样点燃了神父的衣服,神父一动不动,还在正声念词。
“医生!cutit!”吴叔朝他大喊,医生仍然不为所动。
岛民还是像傀儡一样,继续在空中画着手势,全然不顾四周开始烧起的烟。
“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火烤焦吗?”
“不知道啊,他们怎么跟感觉不到烫一样?”
许择让众人后退,现在火势已经蔓延到岛民中,仍然没有一个人动。
火已经烧到了医生拿着祷告词的手,他终于抬头,在火苗即将窜上头部的那一刻,他勾起一抹笑,在火红中无声地说:“iaree——”
大火猛然盖过他的头顶,医生和岛民逐渐在火烟中消失。
蜡烛燃尽之际,也是大火肆虐之时,台上人临危不惧,台下人无动于衷,双双陷入火海,仿佛他们的灵魂在大火之中得到了升华,他们的痛苦在一点一点剥去,所有的希望都付之东流,覆水难收。
许择突然回头:“瓜!把瓜拿出来,瓜不能葬在里面!”
火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这时候进去无异于找死,不知道许择想到了什么,江景散也觉得,整件事情中,那个瓜至关重要。
江景散猛然想到,或许,那个海瓜就是医生的那一个。
“扑火,快,把医生的瓜拿出来!”
“不行啊,火太大了!”
“许择,把幕布扯下来!”江景散看着大火,忙对许择说。
许择用力把整块厚重的幕布扯下来,扑到自己和江景散身上:“我去拿医生手里的东西,你去拿瓜。”
“医生那里太危险了…”
“刻不容缓,快点。”
一排人眼睁睁看着二人冲入火海,也只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怎么办。
“咳咳——”火焰之中,江景散捂住口鼻,发现海瓜下面的衣服有些眼熟,好像是和张粒——
“江景散,快点!”还来不及想,许择已经在火的另一边喊。
许择已经拿到了祷告词本,很不可思议的是祷告词本竟然一点也没被烧着,可江景散亲眼看见大火是漫过了医生的手的。
“好了。”
江景散把瓜抱在怀里,和许择一起冲出了火的包围圈,气喘吁吁。
行人没问什么,赶忙帮二人把东西放好,移到前面的教堂。
“呼…”
“为什么要回去拿这些?”
江景散还在喘气,撩了把额前的刘海:“你不想知道,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视线转移到海瓜上,外皮果然有医生的画像。
吴叔担心地看了眼还在蔓延的火势,问:“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择翻开祷告词本,前几页都是祷告词,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满了医生凌乱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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