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江景散觉得不能再耗下去了,即使金温故说的话都很有用。

    “我承认你刚才说的话确实很重要,但还有更重要的话,你没说吧?”

    “江景散先生,对吧?”金温故叹了口气,“对,还有一句话我没说。顾鸣说,他会在他最高兴的那天,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

    “可是,他说的最高兴的那天,我不知道是哪天。”

    “不应该是顾英强死的这天吗?还是,所有迫害他母亲的人都死的那天?”肖恩说,“不会是你们俩什么纪念日吧?”

    “闭嘴。”

    可能是气氛太过微妙,肖恩竟乖乖地闭嘴不说话了。

    “我,我其实不想相信是顾鸣……”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不想相信。”陈岁晚说,“但这是事实,是事实就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一天。”

    “我们可以放你走吗?”许择问她。

    金温故笑了,“其实放不放我走都一样,许先生明明知道,为什么又还要问呢。”

    安然无恙,却也笑得牵强。

    “给我们你的地址吧,在我们阻止了最后一个鬼上吊之前,希望还能见到你。”

    雨过,天总会晴的吧。

    最后一个是王智守,很容易,也很不容易。

    只是显示屏将他们带到王智守所在的地方时,王智守的精神已经临近崩溃。

    他们就在王智守前方7米处。

    “王智守!你在干什么!你下来!”

    很意外,最后一只吊死鬼,只有鬼,却没有画的那个人。因为王智守已经受不了准备跳楼了。

    江景散:“不,不能掉以轻心,要是——王智守就是画他自己的那个人呢?”

    要是,顾鸣要看的就是他的自生自灭呢?

    “啊?还能这样玩儿?”肖恩担心地往阳台看去,倒不是担心王智守会跳下去,这可是高远的命啊。

    王智守不知道是怎么爬上的这个露天阳台,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房子,他正站在阳台边缘一字一眼泪。

    由于位置太引人注目,楼下已经有人打了报警电话,然而更多的人们的嫌弃与谩骂。

    楼层位置有些偏僻,就算是进行救援,生还可能也不是百分百。看来王智守是铁了心要寻死。

    肖恩吼道:“王智守!你他妈干嘛呢!你凭什么就死了啊,你知道你身后——背负着什么吗?啊?”

    王智守哭着回头:“你们是谁啊?凭什么——来劝我啊——”

    “你别管我们是谁,老子的命现在就他妈握在你手里呢,你要是敢跳——”

    “你要是敢跳,他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呜呜呜……你们知道什么啊,你们知道我今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放过我吧,让我死吧,我简直生不如死啊——别再折磨我了,放过我吧,我死,我马上就死,别在缠着我了——”

    “缠着你?什么缠着你?”

    “什么缠着我?你们不应该知道吗?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再也不给别人乱打官司了,我——我的错啊,对不起啊,别再缠着我了——呜呜呜……”

    “什么……什么缠着他?”

    “有谁能比一个心理变态者更能明□□神上的折磨吗?”陈岁晚说,“他的心理防线,可能早就在接到暗示的那天,就崩溃了吧?”

    cf警方已经就位。

    楼下站着的人在说着,阳台上站着的人也在听着,句句如刀,字字割心。

    “你!你要死能不能等我们走了再死啊?你为什么非要跟现在过不去呢?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等我们走了再死,你还能多呼吸几口这世上的新鲜空气,多吃点这世上的美食佳肴啊。说不定我们还能给你烧点纸钱呢对吧?你先下来,我保证我年年清明都给你烧,每年都给你烧一百万,绝对能让你在那边挥金如土。”肖恩信誓旦旦地说。

    “要是你没结婚,我也可以给你烧个漂亮的美女纸人,可不可以不要现在死啊?”

    “额……”

    王智守估计也是第一次见不想让他死的,差点就把他的哭腔打断了。

    “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再过一天我都受不了啊,你看他们——都盼着我死吧?哈哈哈哈,你看,知道我要死了,他们多高兴哪……你们不也是吗,你们——”

    王智守不知道花了多少年把自己吃成一个行动不便的胖子,行动不便不说,作为一个律师,连头脑也昏到了这般地步。

    许择有些艰难将他从阳台上推下来。

    “你干什么?你为什么不让我死,我真的想死啊,为什么连死都不让我死——我受不了了——”

    许择随便找点东西塞住他的嘴,“想死的话跟警察说去吧,他会成全你的。”

    肖恩:“呼,这死胖子总算是下来了——”

    陈岁晚:“现在去找顾鸣吗?”

    江景散:“先问王智守点东西。”

    许择扯着王智守过来,一团肉球突然就滚在面前,仿佛地面都被蹭上了油光。

    高远一把扯开他嘴里的东西。

    “别叫了——我问你,你认识顾鸣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王智守眼睛满是害怕,他赶紧摇着他那油光发亮的头颅:“不不不不不认识,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不要问我——”

    肖恩叹为观止,这演技也太拙劣点了吧?

    “真的吗?”

    许择面无表情掰过他的手,王智守只感觉自己手要断了,十指连心啊。

    “啊啊啊——我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不不,不认识——”

    顾鸣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能让所有人都这么守口如瓶,就算是死也绝不肯松口。

    陈岁晚问他:“顾鸣是不是威胁你了?连警方你也不愿意相信吗?”

    “他这种人怕警察怕得要死,怎么还敢主动招惹警察?”高远嗤笑道,“要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会怕成这样子?”

    “我问你,7年前的赵晓媚案,事情的起因经过到底是怎样的?”江景散冷眼静看,“他对你做了什么,你就这么急着寻死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要再问我了……不要再问我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智守重手累足,“真的啊!……为什么你们一定要问啊为什么要问我——”

    高远:“你当时不是李海的代理人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的律师记性都这么不好了吗?

    “我记不清了,我记不住——不要问我了,让我死吧,让我解脱吧——”

    江景散抬头看了眼许择,又问他:“李海和王天光死了,你知道吧?”

    王智守当即点了一下头,又赶紧不要命地摇头。

    “那你知道不知道,顾英强也死了?”

    王智守惊恐万状,“顾局……顾局他也?”

    “没错,现在只剩下你了。你可以选择告诉我们你知道的所有事情,我们也会尽我们所能帮助你。”

    王智守呆若木鸡道:“你们帮不了的——你们不可以帮的……”

    “行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许择说,“口风很紧。”

    “把他交给警方吧,看来只能亲自去找顾鸣了——”

    几人心照不宣,王智守被cf警方带走后,他们依着金温故给的地址,来到了顾鸣所在的地方。

    金温故是独居,房子不小,装潢很精致,隐约有两个人在一起住的痕迹。

    顾鸣和金温故一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见有人来,顾鸣起身“欢迎”。

    “江先生,许先生——你们来了?”

    顾鸣十分处变不惊地笑道,“请坐,需要我倒水吗?”

    “我想不用了,顾鸣先生应该很明白我们此行来的目的。”江景散回绝道。

    “噢……吊死鬼游戏,玩得怎么样?”顾鸣依旧言笑自如。

    肖恩:“怎么样?你用命玩玩儿试试?”

    高远按住他的手,摇头。

    “看来不是很顺利了,可是,最终还是通过了,不是吗?”

    “顾先生,我们直接开门见山吧。”许择淡道。

    “需要我讲故事吗?温故,给客人们倒点水吧。”顾鸣笑道,“真不好意思,我这人一讲故事,就喜欢喝水。我想,各位不介意吧?”

    “当然。”江景散不动声色道。

    “对,我可以告诉你们,是我。”顾鸣伸了个懒腰躺在沙发后垫上,“可即使如此,江先生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理直自然气壮,他们确实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可以指控顾鸣,除非顾鸣亲自告诉他们这件事情的真相。

    江景散问:“你可以告诉我们,你的母亲赵晓媚,在xxx酒店到底遭遇了什么吗?”

    顾鸣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被又他隐藏起来。“那江先生,拿什么来交换这个故事呢?”

    他是知道结局的,而他一定会说的——他在等什么?

    江景散摊了摊手,“如你所见,我没什么东西可以交换——如果你觉得什么东西好的话,你也可以提要求。”

    “不,被动拿来的东西,从来都是不吻合胃口的——既然江先生没有,那我们进入下一个话题吧。”

    江景散说:“你还不想面对吗?面对你所拥有和失去的一切。”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江先生,口说无凭,可是要不得的。”顾鸣很有耐心,端起水杯微嘬了一口。

    许择若无其事道:“所以呢?你在哪儿?时光的影子中,还是闪烁的夜空中?”

    顾鸣笑了一声:“许先生还真是——”

    高远、肖恩、陈岁晚面面相觑:果然,文化人的交谈就是不一样。

    陈岁晚说了她来这里的第一句话,她没指望这句话有大多波澜:“顾先生,四季总会萧条,可它有无数次萧条。”

    “陈小姐说笑了——光明,不是因为黑暗的衬托才显得可贵吗?”顾鸣依旧笑着,“各位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光总以为它的速度是宇宙中最快的,可它忽略了一点,无论它跑得有多快,黑夜,总会先它一步到来。”

    世上无魔便无佛,有些人的存在,注定是对高处的仰望。

    “江先生,你们见过他们咬人的时候,那副恶心的嘴脸吗?你们知道那些衣冠楚楚的背面,是怎样的骇人吗?对,就如同我一样,如果阻止不了坏人,那就变成比他更坏的坏人。”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让他们对你守口如瓶,绝死不提的?”江景散说。

    “许先生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是啊,许择已经说过了,他说,感同身受。

    “你是怎么联系他们的?郝前,何红,王智守——”警方查过顾鸣的所有通信记录和外出情况,可他每天接触的人和事没有任何问题。

    “江先生不妨猜猜看。”

    无人应答。

    “还有问题吗?如果没有了的话,我是不是可以送客了呢?”

    “再见——”

    顾鸣很客气地送他们到了门口。

    “江先生,吊死鬼游戏,真的结束了吗?”顾鸣似笑非笑道,说完他便合上了门。

    陈岁晚:“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漏了人?”

    客厅内。

    “顾鸣,真的都是你做的吗?”金温故竭力让自己的声线平稳。

    顾鸣:“想知道吗?”

    金温故:“你告诉我是不是?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顾鸣:“你亲我一下,我马上告诉你,好不好?”

    “顾鸣——”

    “温故……”顾鸣很亲昵地伏在金温故耳后,轻轻蹭着她的耳廓,“你会怕我吗?”

    “……不会。”

    “我知道——”

    “顾鸣你放开……你不要……唔——”

    顾鸣伸出手圈住她,眼眸明亮,似乎是很轻地,又是很重地一下——顾鸣在低头吻她。

    “你放开——”

    金温故推开他,顾鸣舔了下唇瓣,“温故,你刚刚,吃了糖吗?”

    顾鸣又抱住她,轻按着肩膀:“别动,我只抱一会儿,好不好……”

    “为什么不要我呢……为什么……”

    “我没有不要你,顾鸣,我一直在陪你的啊……”

    他仍然像以前那样说:“是我贪心不足,是我想让你……温故,可不可以,试着接受我?我会很听话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折磨自己,好不好?为什么要把我当作弟弟看待,我不要……”

    “顾鸣——你听我的,你去自首,好吗?”金温故试探着问。

    “好啊,”顾鸣很爽快地答道,“那你会等我吗?会只等我一个人吗?”

    金温故没有回答,顾鸣只是无言地抱着她,他希望那个誓言可以在心中,一遍又一遍。

    半小时后。

    肖恩带着怨气:“顾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陈岁晚提议说:“我看金温故虽然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但顾鸣那么在意她,我们可以从她那儿找突破口啊。”

    金温故的背景他们其实查过,现在回头,发现竟然还有被他们忽略掉的东西。

    金温故有个妹妹,叫金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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