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折了树枝，还看见了什么东西。”江景散不由得把这件事和之前一直挥之不去的被盯着的感觉联系起来。
许择垂着眸子，突然抬眼：“折了树枝，和看见树上的东西之间，有什么必然关系？”
树枝不能折。
树枝为什么不能折？
因为柴火只能用捡。
为什么柴火只能用捡？
如果捡柴火的目的只是为了普通的烧火做饭，那为什么不能从树上折下同样可以做干柴的树枝，而是明确只能从地上捡？
这一切有两个矛头。
一个是森林，一个是土地。
二者之间又有什么关系？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高远，你那天见到的黑影——”许择说到一半又停下来。
“什么？什么事你说啊，我那天见到的黑影，然后呢？”高远急道，“你不要话只说一半啊。”
“你那天见到的黑影，给你的感觉是什么？”江景散替许择问出了他想说的话。
“啊？”
高远一愣，“感觉？没什么感觉啊？感觉，它想要我的命，这算不算？”
“什么黑影？”张自仁问，“你们遇见什么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们，怎么没说呢？”罗网一脸怀疑地说。
所有的玩家都盯着他们看，就像是他们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我们，我们不是怕你们害怕，准备晚点告诉你们嘛。”
陈岁晚无奈，高远扶额，江景散和许择习以为常，什么时候能让肖恩这张嘴把不该说的话都给剔了。
有那么几次，陈岁晚真的想过用敌敌畏。
肖恩看了看他亲爱的队友的脸色，非常识时务地把嘴又闭上了。
“那个黑影，就出现在村民安排的屋子里，就拿我来说，”高远指着自己的脸，毕竟自家惹的祸自家抗，“在黑夜中，我都不是他的对手。那东西反应迅速，动作敏捷，在座的各位，有谁能保证打得过我吗？”
那就别说是对那个黑影了。
江景散和许择：“……”
高远又说：“没带上你俩，悄悄乐呵吧。”
玩家们看着高远那堪称健硕的肌肉，不自觉往自己身上看了看。
好像确实——肯定打不过。
还是有人不服气：“那你们好歹也要告诉我们一声啊。”
“告诉你们一声，有危险也告诉你们？到时候是坐着等死还是等着英雄来救你啊？”高远嘲讽着说。
“还有啊，你们安分一点——”陈岁晚说到一半发现这台词并不属于自己，但是厚着脸皮往下说了。
“如果没什么实战经验的话，你们还是安分守己等着规则来找你们。咳咳，某两个人那种自己到处作死惹npc得惩罚的作风不是你们——最起码不是我们大部分人能学的。”
“所以呢，这种和游戏表面规则没直接联系和会被游戏针对的事情，我们还是准备不打算告诉你们的好。”
好有道理。
好有气质。
好有……
总之说得有点牛逼，肖恩带头鼓起了掌：“岁晚姐威武。”
“你还嫌不够丢人？”高远假装生气道。
肖恩确实还要脸。
“噢——”肖恩满脸不情愿地回，“以后不丢人了……尽量不丢人了。”
“那你们的意思是，房间里的黑影不是游戏硬性规则里会出现的？”
“对啊，”陈岁晚说，“这你们都想不明白？不然为什么黑影只出现在了他俩的房间，没有顺便把你们也一起收了？”
显而易见，陈岁晚的意思是，他们是因为作才被黑影找上，你们也想和npc一起玩团团转吗？
罗网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
陆晓婷悄悄对着龙柔说：“你看吧，我就说他们很厉害。”
龙柔也跟着点头：“嗯，确实很厉害。”
张自仁发现哪里不对劲：“黑影出现在了那两位的房间，为什么遇见黑影的人会是你？”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再沉默就不礼貌了，高远给某两个人疯狂使眼色。
你俩倒是说话啊，我怎么知道你们又去哪儿作死了？
“噢，昨晚那时候我们刚好出去——解决个人生理问题，他也刚好来找我们借点东西。”
江景散说谎说得一本正经，许择心说以前只知道这人装模作样很厉害，怎么没发现这人胡编乱扯也这么厉害。
高远吐槽：上厕所就上厕所，还什么解决个人生理问题，文绉绉的，我高远的朋友什么时候需要装这些了？
张自仁明显有些怀疑，江景散甩给他一句“爱信不信”就十分潇洒地转身走了。
“欸——那这个叫什么名字来着的这位玩家怎么办？”
“就把她放在这里吗？”
许择皱眉说：“你们不会自己看着办吗？”
周明暗咋舌，其他玩家也无话可说。
“等等我们啊江哥，择哥——”后面的队友一个跟着一个往前冲。
“不要离太近。”陈岁晚说。
“为什么啊？”肖恩不懂就问。
陈岁晚是真的想灌他敌敌畏：“一，他俩讨论事情我们可以不打扰，反正事后有什么问题他们会告诉我们的。”
“二，你这样的——我们有可能会跟不上大佬们的思路，还可能会干扰他们的想法。这样说，懂了吗？”
肖恩看着陈岁晚像要吃人的表情诚惶诚恐：“懂懂懂——”
陈岁晚无奈地转过身继续走了，前面那两位似乎聊得正欢。
“等等——”肖恩一摸口袋，“我手机好像掉了，好像就在刚才那地。”
陈岁晚又转头，和高远一块逼视着他，自家队友，也只能憋出一句：“以后别丢三落四。”
“怎么不把自己给丢了……”陈岁晚嘀咕。
“走走走，我陪你回去看。”高远无奈地说。
林子这一边。
“那根树枝，有很大的问题。”许择说。
“什么问题？”
“暂时不是很清楚，你也感觉到了，那些树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树。”
“所以，树上有什么？”
江景散沉思片刻，“树上的东西，会是高远遇到的那个黑影吗？”
许择点头说：“很有可能。”
他们终于走到了森林外缘，在放背篓的地方。
从树底往上仰视，枝干树丫好似画在淡蓝色天空上的风景画，又像一副剪影，显出生机盎然。
“我有个推测，关于李云风的。”江景散用拇指捻着背篓的外侧横木。
“和森林有关。”
江景散看向许择：“李云风，应该是和小月差不多，触犯了森林里的一些禁忌。”
很显然，小月触犯的禁忌就是不听村民的话折了树枝，而李云风，是因为什么呢？
“那个树枝，和掉在地上的很不一样。”
许择有种感觉，长在树上的好像还有些生命，而掉在地上的就是真正的枯萎死亡。
江景散脑海中猝然跳出来一个想法，他转头向许择说：“赌一把，试试树干。”
许择盯着他的眼睛，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再说高远和肖恩还没走到小月身亡的地方，先在半路遇见一个憨态可掬的老爷爷。
看样子应该也是村民，可那位老爷爷身上的气质，看起来就十分正常十分平易近人，和其他村民完全不一样。
肖恩正在想该说什么打点招呼，不成想一低头就看见了自己的手机。
原来掉在这儿了啊。
那是上次回现实世界高远给他买的限量版定制手机，一眼就能看出来，肖恩觉得肯定不会错。
就他伸手要去捡的时候，老爷爷慢悠悠地开口：“那不是你的，是其他人掉在这儿的，我在这儿守着呢。”
肖恩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爷爷你确定？”
“反正不是你的，这种东西虽然我们山里人没见过，肯定不便宜，可不能乱丢乱领。”
“这不就是你那一个嘛。”
肖恩不信除了高远还有和他手机一模一样的人，他捡起来打开锁屏。
妈的这就是我的啊。
肖恩摇着自己手里的手机：“看到没爷爷，锁屏我都能解开。”
老人根本不吃这一套：“什么锁？这东西还有锁？你钥匙呢？”
“你不信是吧。”肖恩和老人较起了真，拿着手机就冲到老人面前，“看看看，指纹解锁，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这你总信了吧？”
高远也不明白他给老人说这些干什么，一个七八十年代村子里的老人，电线都才用上，你给他科普现代智能手机？
我能用对牛弹琴来形容吗？
老人死不松口，一口咬定东西不是肖恩的，主人另有其人。
肖恩急了：“这他妈就是我的啊，你什么见人用过这东西了？”
拖了个将近十分钟，老人总算是信了，走之前还告诉他们自己住村东头，有空去他家玩。
肖恩口干舌燥地趴在高远背上：“走吧，我要累死了，岁晚姐和亭姐姐肯定等得爆粗口了。”
“你还知道累啊，我在这儿听你俩一唱一和半天了，听都听累了。”
他们到的时候，其他玩家也刚好和陈岁晚们汇合，只是还没到森林外缘，暂时没有看见江景散和许择。
“你俩是去捡手机还是去逛森林了？我差点以为你俩要搭个木屋住里头了。”陈岁晚盯着他俩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不知道不能让女生等这么久吗？”
“行了，你就发牢骚吧，不就是晚了点——”高远看了看其他玩家，和肖恩一起把遇见老爷爷的事情说了。
“那个老爷爷，不会又是什么不为人知的npc吧？”
“会不会很恐怖？”
肖恩摇头说：“我和他大战了一场，他还邀请我们去他里做客呢。”
“你，你傻呀？npc邀请你去做客？”
游戏npc邀请你去他家做客，这和阎王邀请你去地府喝茶有什么区别？
森林依旧寂静无声，江景散和许择站在两颗倒霉的树干旁边。
“自己人打伤了自己人，赖不到我们头上来吧？”
“少废话。”
这俩不要命作死惹npc的团伙小分队，现在正准备让这两颗倒霉的树自相残杀。
他们准备好两颗挨得比较近的树干，用力掰弯树干上的枝干，然后借助枝干的弹性势能和惯性让另一颗树被严重损伤，然后破皮。
为了有个对照，江景散和许择还贴心地一人选择好了一根枝干，互相对着掰。
“用喊三二一吗？”江景散笑了一下。
真没见过差点死到临头还这么开心的人。
“直接开始，废什么话。”许择瞥他说。
随着树林里“嘣——嘣——”的两声，着一系列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些眉目。
许择感觉得没错，这些树果然有“生命”。
因为，那些被用力拍打的树干的树皮上面，像受伤了一样，正往外面，慢慢地，渗处出血红色的液体，顺着树皮的纹路，一直流到树干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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