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堂大笑声中,唐有德颤抖的双手提着裤子,浑身热气腾腾, 一张老脸燥热难当,如同夹着尾巴的丧家犬,疯狂朝着他家的方向一路狂奔。
他恨不得一头撞南墙撞死算了!他真是没有脸见人了!
南墙没有撞上,他撞上了大肚子的张桃花。
“哎呀我的娘!”
张桃花站在院子里大门前刚要开门,冷不丁大门打开,提着裤子的唐有德连呼哧带喘的往里蹿,她一个躲闪不迭,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要说人皮实也是好事,张桃花表演大腚蹲不下三四回,肚子里的孩子生命力超级顽强,这孩子始终安稳呆在肚子里安然无恙。
孩子娘脸皮实,孩子骨头肉皮实,好事!
看提溜着裤子的唐有德,张桃花不由一乐。
靠不住了这是!
过年那会,明知道她身上怀了,这坏种还火急火燎的往爬炕头,说什么他瘦弱,压不坏。大不了他躺着抱着她在上面,忙的他那叫一个手忙脚乱,快活的嗷嗷叫唤。
可自从同田兰芳离婚之后,这货倒是没有了本事,非但不到她那儿找她,这会天天躺在同一个炕头上,他老实的就跟不是男人似的,就连她亲自下手撩拨他,唐有德也表现的无动于衷。
算起来,得有两个月的功夫两人没有那啥了,她倒是有点期待。
“你可是回来了,你上炕头上躺着,我这就来!”
看唐有德火急火燎往屋里跑,她扑打扑打身上的泥土,四肢并用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跟在身后笑的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男人嘛,不就好这点事?
“要不要脸,要不要脸!满肚子的那点肮脏事情!就没有点别的事情!挺着一个肚子支棱两条腿就把自己当人了?呸!我看还不如老母猪来!老母猪吃猪食还能下崽子长肥膘卖钱呢!吃饭的麻袋造粪的机器,活着恶心人,死了浪费棺材板!”
被挤到东屋睡冷清床板的王大花,看到面前的场景,熊熊怒火直冲头顶,举着手里的拐杖啪啪照着墙壁门槛一通乱砸。
看看,看看, 这都成了什么样!
儿子不成器,春忙时候天天躺炕头上挺尸,不忙活地里的活,倒是忙活张桃花这块地!这是有多猴急,还没有进门就把裤腰带解开了!
不对,这事不能怪儿子!儿子自己生的是好儿子!不然能当上村里大队会计?都是被那不要脸的张桃花给教唆坏了!男人的身子骨就那点东西,天天这么个搞法,身子骨不得掏空了?
再说那地里都打上种了,芽都长出来了,这个时候还瞎折腾,不怕把苗给掘出来了?
加上白天听了结巴娘的话,得知田兰芳家里又是盖新房又是买自行车又是家里来了城里亲戚,这心里一直憋着火还没有地方发呢。
老太太越想越气,越气火越大,蹭的一下,一股怒火再也控制不住,大有燎原之势!
他娘的,老祖宗老话怎么说的来,万恶淫为首,反正就是不正经的女人就是罪大恶极,现在家里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气,都是张桃花这个小娼妇给败坏的!
王大花干脆起身,拄着拐杖点着三寸小脚快步往院子里走,抡起手里的拐杖,照着儿子房间的门就是一顿砰砰敲打。
“起来,都给我起来!活不干,饭不做,横草不拿竖的,整天涂胭脂摸粉的,就想着算计我儿子……”
这边王大花挥舞着小拐杖打在兴头上,时不时抬起巴掌啪啪啪拍打着木门打个拍子,那边唐有德正在着急忙慌找长布条当腰带束在腰上。
张桃花刚爬到炕头,一脸期待的看着男人,想着脱衣服等男人过来一起做运动,抬头一看,做个屁!
男人穿好衣服直接躺被窝去,把被子往头上一拉直接蒙住了头!
好啊,老婆婆不拿自己当人,男人也把自己当空气,从回来到现在,跟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她气急败坏看一眼用被子蒙着头的男人,狗改不了吃屎!
原来有老婆孩子的时候敢爬她的炕头钻她的被窝,就有可能找别的女人!
怪不得这些日子对她如此冷淡,婆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说这么难听的话,他就跟聋子似的连一句帮她的话都没有,这是欺负她张桃花无依无靠没有娘家撑腰是吧!
砰砰砰!
啪啪啪!
外边王大花打砸的越来越起劲,要是她手上有力气能抡动斧子,那不得把木门给劈了?
好吧,既然不想好好过,那就随了他们娘俩的愿!
张桃花恨的牙齿咬的嘎嘣响,打量一番,看看旁边放着一盆水,干脆从炕头上跳下来,端起那盆水,照着躺在炕头上的唐有德就泼了过去。
说来也巧,一直躺在被窝中的唐有德,被王大花的聒噪声折磨的脑袋嗡嗡作响,心想老娘这又是犯哪门子神经病?
刚想出来跟老娘说道的功夫,一盆凉水结结实实泼在他的脑袋上。
凉水中有股浓郁的酸臭味道,闻上去像是沤烂大白菜的味道,又像是腐烂的臭鱼烂虾的味道,而他的脑袋上、脖子上分别挂着两根黑不溜秋的长布条。
呕……
唐有德想起来,白天的时候,老娘嫌弃东屋里冷清,跑到炕头边上洗脚来。
王大花那双三寸金莲小脚,洗起来是一件大工程,变形的脚丫要一个个的清洗,长到肉里的指甲要一个个的耐心抠,加上现在冷清,她一个多月才搞一次工程。
洗完后,她把她的裹脚布顺手放到了盆里泡着,都已经包浆的裹脚布,硬邦邦的就跟婆娘们做鞋打的鞋帮子似的,不泡个三天三夜都搓洗不出来。
结果,唐有德悲催了……
惨叫声中,唐有德骨碌从炕上爬起来,光脚快速跳下炕头来,把身上的裹脚布胡乱一扔,拉开房门飞一般跑到墙角,弯腰咧嘴连连呕吐出声。
“好啊!好啊!把气都撒到我家老二身上了?把我的裹脚布都给扔了?张桃花啊张桃花,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啊?丧门星啊丧门星!你克死了你男人,你这会跑到我们家里来克我家老二了!老二啊老二!哪里不舒坦啊,怎么吐的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
张桃花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抬脚把这个嘴巴不把门的老太太一脚给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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