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和阿妱,带着三个孩子,开始在雪山上长住下来。用悠悠的话说,就是咱家栗子要长长个子和心性。

    上次去霊墓城,栗子被揍回原型,恢复后看起来跟长誉差不多大,也算是一种形式上的“身心一致”。悠悠刚见到栗子时,就发现了栗子这种身大于心的现象,迟早要出问题,正好借着去霊墓城的机会,一举三得,捡到元木枝,看看二妹斯斯在没在那里,同时也让栗子长长见识,晓得自己目前和其他“人”的差距。

    栗子小腹中,三股精元围绕着中心那团越发凝实的能量旋转着,总显得差一点意思就能成功的迈出一大步。悠悠希望通过雪山周围的至寒灵炁,能够弥补一下栗子缺少的那道灵炁,然后偶尔还可以回去串个门。自己在那种下了一片花圃,回去也不用像上次那样,经历亘沙河的洗礼,随时随地,就可以带着栗子,跟句灵那孩子“玩会”。

    这些日子,长誉有点飘,总是在栗子身后,偷偷和他比量着个子,虽然嘴上还老实叫着师傅,可心里就是有点别别扭扭的。

    这天刚吃完早饭,日头刚刚从东边生气,映衬着整个山川一片金色。悠悠扔给长誉一根长着鲜花和枝芽的木棍, 让他和师傅好好切磋一番,不限场地自由发挥。

    长誉接到手里,木棍马上就化作了一根青色的双头鎏金枪。个头和长誉差不多的栗子,笑了笑,然后背过一只手,右手朝长誉勾了勾,让他小子放马过来就是。

    长誉自然不会客气,比武切磋也好面对生死大敌也罢,师娘告诉过自己,心胆不能怯,然后脑筋要通透,一招一式都要想好,至于敌人强不强大,还得比划过后才能知道,知道了也要自己动脑子去思考,怎么战胜对手,这世上没有毫无破绽的对手,只有脑子不灵光的败将。

    长誉也问过,那对手力气比自己大,接不住招怎么办?悠悠笑着说,那你就勤快点,比他灵活就好了啊?长誉又问,那对手力气又大又灵活怎么办?悠悠无奈的说,那你非得硬接吗?一边跑,一边放冷箭不会?长誉叹了口气,那也太胜之不武了吗?悠悠气笑着点了点长誉的额头,面对敌人,活下来才是本钱,然后才能再去赚钱,不然小命都没了,你还指望谁?长誉还是问道,那师傅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听你们回来说,当时师傅就有点不自量力,明明打不过那只地祇,还那么冲动。

    悠悠一时还真被问住了,只是揉了揉他的小脑壳,轻轻说道:“等你以后啊,遇到一个真心想要保护的人,就明白你师傅为什么会那么冲动喽。”

    长誉也不废话,甩出双头枪,激起一大片雪花,拖在地上,直直奔向栗子,然后近身尺前,就照着栗子的腰部轮过去。栗子向后倒去,躲过的同时,右手攥住枪头,顺势跟着一扭,把长誉也转了个圈。

    直起身后,右手向上一提,试图把长誉举到半空。长誉顺势就跟着飞起来,单手顺着枪杆,两脚直奔栗子的面板踢下去。

    栗子放下双头枪,抬起胳膊就势一挡,长誉的两脚踹在上面,要是普通人,起码也会受点小伤了。长誉借着这道阻力,双膝蹲伏,然后向后蹬去,身体向后快速翻转,两只手同时的转起双头枪,两片泛着青色的光圈,照着栗子两侧就划过去。

    每次切磋,栗子都不能躲远,也不能使用蛮力,不然长誉可没有傻到跟非人的师傅较劲的念头,只要逼着师傅能够挪动,哪怕是一寸,就算自己赢了。

    栗子侧过身,两圈枪影几乎是贴着面门和后背,在左右极快的划过。待长誉落在地上,果断撤回枪头,照着师傅的下盘就是猛烈的突刺。

    栗子看也不看脚下眼花缭乱的光景,一脚踩在枪头上,长誉用力一拧,果断拔出长枪,原来枪头是分离的,一根长棍,两截短枪。手里的枪头瞬间朝栗子的右脚丢出,然后双手举起长棍,跃至半空,向左下斜劈下去。

    栗子挑起脚下的枪头,瞬间踢出去击飞袭来的枪头,然后单手抓住棍子,长誉借势,双手顺着棍子花落,照着师傅的胸口,再次上演刚刚两脚踹下的戏码。

    栗子只是轻轻一掘棍子,长誉差点被甩飞出去。单手紧紧攥住长棍,划了个半圆,双膝再次攻向栗子的面门。

    栗子空出手,转身抬起手臂格挡在面前,长誉也扔掉棍子,两手抓着师傅的胳膊,继续对着手掌就砸了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栗子身下的大雪,都被冲向了四周,露出厚厚的针叶土层。

    长誉借势,用双腿缠住师傅的脖子,然后摸出腰后的枪头,作势就要刺下去。结果师娘马上说道,停。然后长誉跳到地上,气哄哄的来到师娘门前,指了指师傅,说他耍赖,说好的不许用力气的。

    师娘笑了笑,揉着他的脑袋,夸他可以啊,要不是他师傅,换作普通人,估计就算挡下了,也会让他隔山打牛懵上半天,再让他用暗器得逞,可就一命呜呼喽。

    长誉正开心呢,却没发现,自己的腰带,早就被师傅不知何时解开,这时候裤子突然掉了下去,露出开始成熟的小辣椒。

    阿妱掩嘴而笑,阿光笑的最大声,童童则捂着眼睛,透过指缝瞧着。

    长誉红着脸,差点没气哭了。栗子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行啊小子,进步很明显,等下次,师傅得改改规矩了,总是这么跟你切磋,师傅也扛不住喽。

    长誉好了伤疤忘了疼,嘿嘿笑着。悠悠马上弹了他一个脑门,说不许骄傲,真正面对生死之战,可比这还凶险呢,说着就准备待着长誉去见识见识。

    栗子朝悠悠点了点头,然后和长誉两人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句灵的那片花圃里。

    长誉是第一次来到霊墓城,看着周围一片荒凉,几座倒塌的山体,还有不远处矗立在天地之间,直入云端的倒转大山,紧紧跟在栗子的身后。

    句灵就在不远处,还是最初见到时的那副模样,一身褐色的光芒,背后浮着赤红色的圆光,只是少了那杆束缚她的双牙穿岳戟。她拍了拍手,说道:“又来了啊?今天想怎么挨揍?”

    栗子笑了笑说,“随便!”然后撇下长誉,就朝句灵冲了过去,待两人欺身,栗子亦如那天的模样,红蓝色的双手,一身银鳞甲,一只异色的双瞳,青色的长发在空中飞扬。

    两人四手相握,从角力开始慢慢热身。

    这还是长誉第一次见到如此跋扈的师傅,花圃里完全不受两人激斗时的影响,而且还有几个小木凳,长誉就坐在上面,双手托腮,静静的欣赏起来,眼睛中冒出崇拜和热烈的目光。

    句灵和栗子,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而且自己在这里待着属实无聊,总不能天天和那些灵蜕说话,能帮栗子打磨底子,增加他的战斗经验,也算是找点乐子了。

    白林和金哥,只是把栗子领进了门,所以上次栗子和句灵打在一起,完全是被完虐的场面,对于和妖兽的战斗经验,栗子基本是零,唯一见过一次白林出手,俯身在自己那回,也是毫无章法可循。

    句灵在这方面,很好的弥补了栗子在战斗技巧和运用方面的不足。她敏锐的发现,这小子对于灵炁的运用,完全是愣头青,体内依稀的一些元炁,更是不会使用,毫无用武之地。至于他身为人族的精炁,句灵就不好置评了,自己确实没有这方面的任何经验。但是对于元炁和灵炁的运用,试问当下,除了自己,也没有第二人可以说是得心应手炉火纯青。

    一边陪练,句灵就会根据自己的招数,为栗子讲解,而且不厌其烦,生怕他记不住,偶尔也会停手或者任由栗子用自己做实验。

    灵炁,乃妖兽先天妖气,升华之后蜕变而成,可以强化肉身延年益寿,也可以集中于一点引发开辟出只属于自己的妖灵世界,至于元炁,则是沟通天地,激发灵炁的吸取,并结合自己妖族的天赋或者特点,调转引导灵炁变幻,释放体外,也就是形成特有的一项或者多个技能。

    “你现在身体上的变化,只是灵炁外显,实际上,你对那位白林前辈的技能模仿,也只是模仿,并不属于你自己真正的招式,还有你体内的元炁,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句灵一边和栗子对攻,一边说道。

    栗子突然停手,疑惑的看着句灵,一本正经的问道:“什么是元炁啊?”

    句灵还真被问住了,灵炁很好解释,栗子体内那三道光彩各异的精元,随之产生并吸取的就是灵炁,至于元炁……

    句灵站在原地,身后的赤红色圆光却慢慢消逝被收入体内,紧接着褐色的光芒爆发,眨眼间,句灵又变成了那天,顶天立地的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巨人。

    幽幽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句灵让栗子触摸自己的身体,感受那道能量。栗子走上前,闭着眼睛,用心体会着。

    体内的蒲芦界,道种上那粒青色的小眼睛好像慢慢睁开,飘出一缕灰色的烟丝,还有金哥睡前,扔在一旁的那团垢炁,开始被道种外的三道灵炁包裹,灰色的烟丝融入气团,然后寂静不动。

    丘和桑,这几日也都能跟着栗子进入霊墓城,因为那片花圃的存在。这时看到了栗子出现在这里,又看到这里,不禁想起那天金哥的一番操作,然后提醒栗子,试着让自己的精气融入那团气体中。

    栗子不明所以,问道两人,什么是精气?丘和桑一时语噎,看了看睡在树上和潭水旁的金哥与白林,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

    栗子这时灵机一动,打起了自然经,然后感受体内一股气体,从小腹经由任督二脉,游走全身,然后食指轻轻一弹,一缕青色的气体飘出,问道,是不是这个啊?

    丘和桑看了看,点头称是,对对,就是这个。只见那缕青炁,缓缓融入那气团之中,原本杂色混沌的垢炁立时便化做了好似一团清水,继而发出金色的光芒,再次被青色的眼睛吸入进去。

    此时,栗子感觉整个蒲芦界,好像膨胀了些许,自己突然来到了“外面”,这一路上,见过的很多新鲜事物,都成巨大的状态,漂浮在各处,然后目之所及纷纷化作了沙尘一般,好似那日跟悠悠进入霊墓城一般,裹挟着自己又重新回到蒲芦界,堆积成更多的土壤,埋伏在道种之下。

    那种感觉,栗子说不出来,就好像很小的一粒沙,却蕴含着无穷无尽的能量,不同于灵炁和自己的精炁,显得那么的势不可挡,变幻莫测的的澎湃力量,而是一种很亘古很稳定,又很让人怀念的鲜活之力。

    桑这时,举起手中的权杖,好似现实中的太阳,照耀出夺目的光芒,然后一旁的扶桑树,突然生出一枝树芽。

    栗子看到这里,突然有些明悟,对,那股能量,就是太阳一般,而灵炁和精炁,就似树芽生长时蓬勃而出的生命之力。

    栗子笑着谢谢桑奶奶的指导,顺便又揉了揉白林,揪了揪它的小尾巴,然后再次消失身形回到外界。

    恢复原貌的句灵,看着一动不动的栗子,也没有催促什么,等栗子眼睛再次恢复光亮,兴高采烈的点头,说谢谢句灵婶婶,自己知道了。

    句灵不免心中腹诽起来,凭啥叫她姐姐,叫我婶婶。又转念一想,唉,无所谓了,能占那两位的便宜,也不错。

    而句灵,接下来的话,却让栗子也摸不着头脑:“元其身而身无存。”

    栗子连忙问道:“句灵婶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句灵因为是先天就拥有了元炁与灵炁,后者自己解释起来,还算简单,至于这元炁,自己还真的说不清,毕竟当初自己也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只有母亲教会了她关于灵炁如何去使用,自己才总结出一套经验,这句话,还是自己当年无意中问起母亲,母亲才告诉她的,只是嘱咐她,无需多想便是了。

    这时,坐在一旁的长誉听到这里,不禁默默念道:“此乃天地根,若以无私邪,无私绵存,成私不勤……”

    句灵疑惑的看向长誉,栗子却默默记住这句话,认真思考着。而长誉,又恢复成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拿着双头枪,戳着花圃里的泥土。

    栗子也没有继续练下去的兴趣,好像被句灵和长誉的两句话,陷入到了一种似悟似噩的状态,也没有和句灵告辞,只是皱着眉头,走回花圃,然后和长誉一起消失在原地。

    句灵,也在思索着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栗子却不知,随着自己默念这两句话,道种上那处小小的青色印记,蓦然流转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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