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房明亮的日光灯下,四足笔格,古色古香。

    笔格是由整块黄花梨精心雕刻而成。两端像镂空的祥云屏风,上梁像一条蜿蜒的细龙穿梭其间,下梁像只翱翔的凤凰展翅低飞,羽毛纹理清晰可见。

    一件精美的黄花梨制品摆在黄花梨案几上浑然一体。仿佛笔格就是案几的一部分。

    “我知道。首先得润笔。”姚舞在文房四宝中取出一大一小两个画着兰草的白瓷扁碗问,“哪个是笔洗?”

    “肯定是大的。”芙蓉答,“小的是水中丞?宋琦,对不?”

    “大的是笔洗。”宋琦一指案几上墨绿色水盂说。“那个带勺子的是水丞。”

    “小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应该还有个盖子。”宋琦看了看三妈,见她没开口的意思,便猜测着说,“可能印泥盒。”

    “说对了。”三妈赞许地说。“盖子不小心碎了,我便把里面印泥清干净了。”

    “我去盛水啊。”姚舞拿着笔洗要走。

    “一起吧,还有水丞。”芙蓉捧起水盂。

    “还有水注。”宋琦从盒中拿出一个小号茶壶一样的青花瓷件说,“也就是砚滴。”

    姚舞伸手去接。宋琦一挡,顺手拿过姚舞手中的笔洗说,“你不用去,我和芙蓉去就行了,我顺便净手。”

    “你们毛笔课老师讲的这么详细?”书房剩姚舞和三妈时,三妈坐在椅子上拉着姚舞的手问。

    “三伯母,学校才不教呢。这些都是宋琦教我们的。”姚舞站在椅边笑答。

    “来了。”芙蓉和宋琦盛水回来。

    三妈起身,看看宋琦,拍拍椅背。

    “阿姨,不用,站着就好。”宋琦放下水注、水丞,又从芙蓉手中接过笔洗放在笔格下。

    姚舞搂着芙蓉与宋琦隔案而立,等着观赏宋琦书法。

    将椅子挪到一边的三妈也来到芙蓉身旁,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宋琦一系列熟稔的操作。

    宋琦从文房四宝中取出两支镶着金箍的毛笔,在笔洗里反复浸蘸后挂到笔格上,笔洗在下面正好接住笔尖滴落的水滴。

    看到芙蓉和姚舞有点儿疑惑的脸,宋琦解释说,“多浸一会儿是因为这两支笔长时间没有使用,毛笔缺乏生气。”

    “你们看,如果要用这几支笔,”宋琦指指盒中拇指粗细的毛笔说,“还得在温水中泡十分钟、八分钟呢。因为这几支是没有用过的新笔。”

    说完,宋琦从文房四宝中取出一方墨黑的洮砚,用水注注了些水,又从墨床里取出一块墨面填金楷书“乐志图”三字的长方形墨块。

    “我来。”芙蓉绕到宋琦身边,接过墨块,研磨起来。

    姚舞拿起那支鹿毫,摘帽,左看右看,说“一样啊。”

    “你放到嘴里,舌头润一下就知道了。”宋琦笑说。

    “知道什么?”姚舞张开嘴就要把毛笔塞进去。

    “他骗你呢。”芙蓉赶忙制止。

    三妈异样地看着宋琦,以舌验笔,她只听一个人说过一次,还是在模糊的记忆中。

    “没骗你。用过的笔,即便只用了一次,即便洗得干干净净,在舌尖依然能品出淡淡的墨香。何况这还是上好的知白斋徽墨。”宋琦顿了一下,接着说,“而没用过的笔,自然品不到墨香,但能品到一种独特的脂香。一旦毛笔使用了,脂香也就消失了。”

    “我尝尝。”姚舞刚想去舔,随即停下,问身边的三妈,“三伯母,可以吗?”

    三妈正在恍惚中,听到问话,随口答道“可以”。

    “什么味?”芙蓉见毛笔从姚舞的口中拨出,问姚舞。

    “说不上来什么味,反正不难闻。”姚舞吧嗒着嘴。

    “古人及前朝制笔,‘扎毫’时的粘合剂,是用松香和动物油脂调合的。所以有股松香气。”宋琦看看笔格上的笔,说,“好了。”

    “对,有松香味。”姚舞拿起笔还要尝,被宋琦劝止。

    “你来添水。”宋琦给她派了任务。

    姚舞拿过水注,芙蓉也拿起现台来到姚舞一侧。

    宋琦清理桌面,铺一张竹纸,取出长条状纸镇压在纸上。

    宋琦又将文房四宝中的笔掭摆到趁手的地方。双手从笔格中各取一支笔,在砚台墨池中轻点几下后,到笔掭上舔着笔问:“写什么?”

    “还是《劝学》。这纸大,一张就够了吧?”姚舞边往砚中注着水边问。“能和下午写的一样好吗?”

    “应该比下午写的还好,他吃饱了嘛。”芙蓉笑说。

    “宋琦,教我们打格子吧,行不?”姚舞说。

    “行。这张竹纸大约二尺长,一尺五宽,也就是约67乘50厘米。四边各留1.5厘米,就是64乘47厘米。写一厘米见方的字可以写3008个字。”宋琦仍在舔笔,“《劝学》只有1626个字。所以格子不能打成下午那样1乘1厘米的小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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