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身子大好后,原本丰腴的脸庞瘦削了不少。虽然一如往先高傲跋扈,但眉宇间隐隐带些无力与愁绪。
华妃来时,陵容正偷偷做小衣裳,听得她进来,下意识藏在身后。
“藏什么呢!本宫都看到了。颂芝,去外头守着。”
华妃显然有话要说,宋蕊便让屋里的宫人们都退下。
“皇上倒是宠你,能帮着你隐瞒有孕之事,躲过后宫那些人的眼睛。”
宋蕊端一盏养生茶过来放在华妃手边,道:“娘娘慢慢调养身子,等调养好了,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孩子?这辈子还会有吗?”
华妃无意识地拨弄着手边的茶碗,轻声呢喃。想起往日恩爱背后的阴谋,两行清泪猝不及防滑下,一滴一滴砸在手上。她回过神来,染着鲜艳蔻丹的手指将眼泪沿着眼角向上抹去。
“不说这个了,本宫今日过来是想问问你们,该怎么解决欢宜香。”
陵容思忖半晌道:“欢宜香中用的是马麝的麝香,这种马麝只有西北大山上才有,数量并不多,一头成年马麝一年只产一两麝香,这其中能被称为当门子又是极少。取出麝香仁后,还需反复阴干才能入香。欢宜香制作不易,前前后后恐怕要不少时日。”
“既如此,那娘娘可以从两个地方入手。”
华妃看向宋蕊:“哪两个?”
“其一,派人去西北猎杀马麝。只是这短时间内恐怕办不成,而且容易被皇上的人发现。”
华妃点头,她未出阁时曾多次跟着父亲和哥哥们狩猎,素知这马麝善于奔越悬崖峭壁,有“舍命不舍山”之称,极难捕捉。
“其二,那便是先将现有的欢宜香都毁了,再图来日。”
…
坐在高高的轿辇上,正午的阳光晒得华妃眼晕。到底是大病初愈,这么出去一趟便觉精力不济。到宓秀宫的时候,华妃的脸色又白了三分。
颂芝吓得赶紧将她扶到榻上,又倒了杯温水给她,华妃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去把黄郁离唤来。”
华妃靠在榻上闭目养神,谁知竟迷迷糊糊睡着了。等醒来时,透过薄薄的幔帐,有一人远远跪在门边。
“跪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黄郁离慢慢站起,跪了许久的双腿有些麻。他撩开帘子,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华妃清瘦苍白的面庞映入眼帘,全然不见年少时在马背上的明艳张扬,眉宇间有着深深的疲倦。
“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华妃淡淡一笑:“风水轮流转,如今也让你看到本宫的狼狈了。”
黄郁离慌忙跪下道:“在臣心中,娘娘永远是年少时的样子,从不曾变过。”
华妃不置可否,只道:“你如今守卫本宫的宫苑,便是本宫的人,需听本宫差使。”
“但凭娘娘吩咐,臣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你上前来,本宫吩咐你一件事。”
…
“娘娘,奴婢方才去永昌宫曹容华那儿的时候,看到华妃往延禧宫去。”
皇后正双手练习书法,宣纸上写了个大大的“静”字,闻言搁下笔道:“华妃去延禧宫干什么?”
剪秋道:“奴婢也不知。华妃一向看不惯悫妃有子,那便只能是去找敏嫔和舒嫔了。”
“敏嫔和舒嫔不是之前惹了华妃生气?华妃行事一向随性,怎么会去搭理她们两个?”
剪秋扶着皇后坐下:“可是娘娘,若是华妃有意拉拢,敏嫔和舒嫔家世低微,恐怕真的会为华妃所用。华妃虽无子,但敏嫔和舒嫔身子康健,皇上也颇为宠爱,若来日生下个皇子,再交由华妃抚养,恐怕对娘娘不利。”
皇后显然也想到这一层,紧锁眉头,额角又开始隐隐作痛。
“本宫让你盯着各处,可有疏漏可寻?”
“棠梨宫那儿,因莞嫔更喜心性单纯的淳常在,史美人颇受冷落,几次讨好不得,反被莞嫔的宫女浣碧奚落,娘娘或可拉拢。玉照宫的刘良媛那儿倒是安静,长杨宫的恬贵人似乎同舒嫔有些过节,还有翠微宫的妙音娘子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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