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子是被人抬进来的,见到玄凌,挣扎着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你说吧。”
“多谢皇上。”小桃子喘了口气,“奴才方才想起一事,韦才人六日前曾去过望湖亭,但奴才当日检查过并无异样,便没有上报。奴才该死,不知是否和望湖亭坍塌一事有关。”
“你这狗奴才,竟敢污蔑我!”韦才人立即激动地指责。
李长沉声道:“韦才人,皇上面前不得放肆!”
韦才人瑟缩一下,下意识看向玄凌,待触到他冰冷的目光,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玄凌直接厌恶地挥挥手:“拉出去,让暴室丞亲自审。”
韦才人慌乱地手脚并用爬过来,才爬几步就被内监拖了出去。
“皇上!不是臣妾!皇上!饶命啊皇上!皇上——”
尖利绝望的声音拉得好长,几个胆小的妃嫔害怕地攥紧手中的帕子。
玄凌环顾四周,看着素日笑靥如花的女人们白了脸色,那一张张美丽的面孔下不知有多少肮脏心肠。
“皇上,给二位娘娘诊脉的太医们来回禀了。”
李太医打头,后面又跟着数位擅长妇科的太医。
玄凌挥手表示免礼,问道:“舒妃和宋昭仪的身子如何?”
李太医回的和之前相同,昭仪娘娘伤了宫体无法有孕,舒妃娘娘胎气大动,有滑胎之象,需得卧床静养。
剩下的几位太医隐晦地相互看了一眼,都看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李太医这是故意加重了两位娘娘的病情啊!宋昭仪一向身子强健,伤了宫体是事实,但也只是近几年不宜有孕,等过几年养好了,还是能受孕的。至于舒妃,方才进去时脸色红润,又刚服下安胎药,哪里有什么小产之兆。
不过,当太医谨慎些是不会错的,万一李太医此举是两位娘娘授意的呢?于是,几人都默契地表示李太医说的对,甚至机灵地把两位娘娘的病情又解释了一遍,无限扩大此次意外对两位娘娘和皇嗣的影响。
玄凌脸色愈发阴沉,狭长的眼眸中尽是冷戾。
这时,门外传话说二皇子和宝庆帝姬来了。
枝枝光着脚丫跑进来,无视玄凌一脸怒容,一头栽进父皇怀里,呜呜哭着说自己害怕。溯儿也一声不吭地走过来,紧紧抱住父皇的胳膊。
玄凌心内一软,枝枝且不说,小小的一个姑娘眼泪汪汪的让他心疼。溯儿这孩子自从开始上学后便规矩了许多,很少在他这个父皇面前做出亲昵的举动。此番,定是吓坏了。
“李长,搜查韦氏住处,不可漏下一丝一毫害人的东西。”
“奴才遵旨。”
小厦子跟着李长朝衍庆宫大门走去,半路被一个圆脸小宫女撞了一下。小宫女快速往她手里塞了个纸包,悄声道:“舒妃娘娘请厦公公帮忙。”
小厦子若无其事地将纸包揣进袖子里,疾步跟着李长而去。
“悫恭夫人、敬妃、欣妃、惠贵嫔起来吧。”玄凌淡淡吩咐道,无视跪在最前头如老僧入定一般的皇后。
李长的速度很快,不过两刻钟,不仅带来了从韦氏住处搜出来的东西,还带来了暴室丞刚派人送来的供状以及小湖等人。
藏在韦氏妆奁底下的一包桃仁粉和天蚕丝碎屑、望湖亭潭下的尸体、李寿海衣襟中翻出的一段断掉的黄绿色丝线,还有韦氏的供状、小柳子的诉说。
“回皇上,根据已有线索,应是有人先行割裂了望湖亭底部横梁,将韧性极强的天蚕丝嵌入裂痕中绑紧,另一头接在香椿树上。树木极重,一旦倾斜,倒塌速度快,带动本就不牢固的横梁崩裂,致使望湖亭坍塌。”李长腰躬得很低,“韦才人还招供,先前金良媛是因饮下加了桃仁粉的杏仁茶才致小产,而这些杏仁,是皇后交代她放的…”
玄凌面无表情:“还有什么?一并说来。”
“长杨宫守门太监当日的饭菜被下了迷药,此药尚不知来源。但据恬嫔贴身宫人说,曾见皇后身边的剪秋与恬嫔私下说过话,还有管容华也曾探望恬嫔。”
管容华连忙梨花带雨地求饶:“皇上明鉴,臣妾并未进入恬嫔寝宫!”
“管容华、祥嫔和韦才人时常出入凤仪宫吧?”
管容华恨恨回头,却找不出说话的是谁。
“一环扣一环,当真是好算计,连朕,都自愧不如!”玄凌自嘲一笑。
皇后早已从看到桃仁粉的惊诧中冷静下来,她膝行上前叩首道:“皇上,臣妾是曾派剪秋探望恬嫔,至于韦才人说的桃仁粉,臣妾宫里有没有领过,皇上一查便知。臣妾没有管理好后宫,臣妾有罪。”
玄凌并未理会皇后,让宫人将两个孩子抱下去,站起身立于主位前。
“韦氏,赐自尽。祥嫔倪氏,废为庶人,打入冷宫。容华管氏,降位嫔,迁出翠微宫交芦馆。至于皇后,居心叵测,不能约束宫嫔,屡屡让朕失望。收回皇后册宝,禁足凤仪宫,非诏不得出。”
听到“收回皇后册宝”几字,皇后倏地抬头,双目赤红:“皇上!臣妾是皇后!您不能废了臣妾!臣妾是姐姐…”
“为着纯元,朕不会废了你。可你佛口蛇心,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与你无关?!”玄凌负手向外走去,黑靴踩过皇后的凤袍,“你有多少罪孽,你自己清楚。凤仪宫有一座佛堂,听闻是你为予泽立的,那你便去你儿子面前,忏悔你的过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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