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已经很忙了,还老是麻烦对方不太好。
所以,为什么默认有事情就给松田打电话?
放过松田好嘛……
三月弥生把手机揣回兜里,问道“你会拆弹吗?”
木子小姐摇了摇头。
意料之中。
没有工具也没有技术人员。
死局。
死局?
【八月:我猜剪红色的。】
脑子里的家伙还在看热闹不嫌事大。
【三月:没有红色给你剪,我看了一下,一团线乱七八糟的。而且你不能指望我徒手拆线。】
三月弥生觉得这个炸药量应该炸不掉整个医院,但是不能排除是什么新式炸药。
不能赌。
【八月:你先听下松下留了什么遗言。我一分钟内到。】
不知道为什么还留在脑域沟通范围里的苏打酒说完这句,就彻底了没了消息。
三月弥生很想积极点自救,不过死人要怎么说遗言?
总不能真的是尸体在说话吧?
【根据人死亡时候的感情强烈程度,形成的脑电波信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失。】
【可以读取。】
三月弥生感觉一些远超现有人类科技的知识出现在自己脑子里。
算了,姑且相信一下,疯子就疯子吧。
能活下来就好。
三月弥生闭着眼,一狠心捏住尸体的手腕。
读取信息要怎么做?
大脑的本能熟练度比思维要来得快,接触的那一瞬间死者遗留的信息就已经流进了脑子里。
【木子……木子?】
三月弥生一惊,险些松开手。
真的可以?
话说对方最后念头是妹妹吗?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已经够了吧?不是已经拿到钱了吗?】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但是三月弥生看不到画面,太过混乱了。
像是一群色彩斑斓的蝴蝶在扇动翅膀,斑驳的色块在他眼前跳跃。
【闭嘴小鬼!那个家伙害我的弟弟死了!我非得炸死他!】
【可是……我不想做这种事情!是你说需要帮忙……】
【是啊,我需要你帮忙制作炸弹。别忘记我是你妹妹的男朋友。】
【你拿木子威胁我?】
【是又怎么样?那个蠢女人也就张脸。】
【你弟弟明明是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自己摔下悬崖……呜!】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还有几下拳脚相加的声音,听得三月弥生皱起了眉头。
【死小鬼!你干不干!不做我就先杀了你!再把你妹妹卖了!】
【我……咳咳!】被打的人呜咽着,从喉咙里呛出几声咳嗽。
蝴蝶拍打着翅膀飞走了,三月弥生看见了一个门牌——
额,有什么问题?
他家的门牌?
等等!如果这是松下最后的记忆,那他这是死在我家大门口?
【……三月?】
【三月弥生。怎么,认识这条子?话说别废话!动作麻利点!】
画面波动起来,彩色的蝴蝶?
不,那种感觉像是蜈蚣钻进眼珠里,蜘蛛爬进胃里。
【三月弥生?弥生?三月?】
【你要死了。我也要死了!我们都要死了!】
【死小鬼!突然发什么疯!你要干什么!】
【他不会放过我们!】刀子刺进肉里,血滴在地上,声音戛然而止。
是谁杀了谁?
三月弥生有点想吐,大脑陷入混乱,世界仿佛在旋转,然后他攥紧了尸体的手。
还有什么……他得听完。
【弥生……哥哥。】一个年轻的声音,他真的很年轻,可能还是一个孩子。
他能制作炸弹。如果能够活下来,得到正确的引导。
【弥生……哥哥。木子,木子,拜托。抱歉,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木子不是坏人,她只是有点不聪明。我违反了约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在道歉,在生命的最后,那个男孩在道歉。
向三月弥生,向被他独自留下的妹妹。
三月弥生感受到对方的恐惧和被推入深渊的疯狂。
是谁推下去的……?
只有一个答案——三月弥生。
从前的三月弥生到底是什么?松下仅仅是认知到对方是谁就陷入疯狂,还有约定又是什么?
乱糟糟的问题在脑子里横冲直撞。
但有声音在警告他不要记起来。
至少不能是现在。
三月弥生撑不住了,他松开尸体的手,整个人靠着冰柜滑坐下来。
他感觉内脏就像是条沾满水的毛巾,正在被人用力拧干。
拧出来的哪里是水,分明是他的血还有骨头渣子。
他感觉不到大脑存在,感觉不到自己在思考,像是死了一样,头脑一片空白。
三月弥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试图让自己活过来。
“你在做什么?”太平间的门被苏打酒踹开了,带着声呵斥。
【八月:马上退出来,三月!】
八月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炸得他耳朵都“嗡嗡”地响,但起码他感觉好点了。
【三月:我退出来了。】
三月弥生表示他现在连尸体都没靠近。
赶到太平间的苏打酒正蹲在三月弥生旁边,他扒拉开三月弥生的眼皮,看着对方瞳孔溃散,和死人差不多。
“看看你在做什么?!理解一个死人?我只是叫你听……”苏打酒揪起三月弥生的衣领,看上去想要来回摇晃一下,看看这个脑子里装得是不是都是水?
“算了……你现在可能掌握不了分寸。”苏打酒看着三月弥生空白的眼神,把原本要说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
他看见了深渊。
指责疯狂本身为什么疯狂就是最疯狂的举动。
苏打酒觉得自己离疯掉也不远了。
【八月:别把脑子放进死人身体里,除非你想体验一下丧尸围城或者生化危机。或者……你想和他一起腐烂?】
“我知道了。”三月弥生觉得内脏还在抽搐,他有些艰难的回答道。
【三月:不,我不想。】
是看见尸体爬起来比较可怕,还是自己成为那具爬起来的尸体比较可怕?
“你们可以走了,这个我处理。”八月看了木子一眼。
木子好像很害怕他一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木子。”
“在。我在……。”
“松下死了,是你的错。”苏打酒半点也不讲情面,或者说他们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可讲的情面。
“我知道,我会给哥哥报仇的。”木子小姐的声音在颤抖,她真的很怕站在他面前的苏打酒。
“你怎么报仇?”苏打酒嗤笑了一声,他戴上手套和面罩。
他找到了液氮来处理炸弹,简单粗暴。
但是他看了一眼炸弹就皱起了眉头,这个炸弹仿佛不是为了爆炸设计的。
“多余的仁慈。”苏打酒嘟囔了一句,看向尸体那张眼熟的脸。
就算对方没有死在三天前,等他的“同伙”发现这只是个假炸弹,那他也讨不到好处。
“怎么了?”三月弥生终于缓了过来。
“炸弹是假的。”苏打酒想要顺势关上冰柜,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停住了。
“哦。”三月弥生松了口气,然后开始打电话。
“你要打给小阵平?”苏打酒笑道,“觉得他会担心?”说不清他话里带着什么情绪。
“通知一下松田,这边解决了。不然我怕他等下见面拿工具箱暴击我的脑袋。”
三月弥生的理由很充分,所以苏打酒闭嘴了,心想这家伙原来还有点自知之明?
这个三月弥生居然像一个正常人?不可思议。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又回忆起他刚刚下来时候看到兵荒马乱的场景。
虽然没有抓怪盗基德的时候那么大阵仗,但是……精神科的病人在狂欢。
“上面乱着呢,他估计没空接你电话。”苏打酒说道。
三月弥生停顿了一下,然后把电话换成了简讯。
“能动了就离远点。”苏打酒说道,他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手里拎着液氮罐。
三月弥生“嘶”了一声,磨磨蹭蹭地从原地挪开道:“你给了我一下电击枪的帐,我还没算呢。”
“不然呢?让hiro发现你和我这个法外狂徒有联系?”
“所以你为什么在这?”三月弥生疑惑本来离开的人怎么还在医院徘徊。
“hiro不见了,我在等他。估计和小阵平撞上了。”苏打酒气得牙痒痒,他一边把液氮往冰柜里倒,一边回答道:“那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怀疑!他才被拉去洗脑,我好不容易才蒙混过去的。”
“洗脑?”三月弥生倒吸一口凉气。
“啊,对。洗脑。”苏打酒点了点头,“相信我的技术,绝对还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同期。”
暴露在空气中的液氮带起白雾,低温冻结金属,同时也导致人体组织细胞失水收缩。
炸弹也好,尸体也好,都在低温之中被粉碎,一点证据都不留。
清清白白?哪种清清白白?一忘皆空吗?
“诸伏他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他又没去洗?”苏打酒一用力关上冰柜,现在柜子里只剩下一堆冰渣子。
“我看到……”三月弥生迟疑着,“他对着自己心脏开枪了?”
“?”苏打酒疑惑,“好像是有这件事……”他皱眉,仿佛在思索。
“天台……?手机……?”苏打酒喃喃自语,瞳孔在剧烈震动,液氮瓶从他手中滑落。
比起三月弥生,现在他才像是要疯掉的那个。
“莱伊那个混蛋……!”他突然骂出声来,一掀头上戴着的护具,“三月,要是有机会见到fbi的人,记得往死里揍!”苏打酒说得很认真。
三月弥生扯了扯嘴角,只想问对方和fbi什么仇什么怨?
【八月:计划被打乱,诸伏景光死……哦,他没死。某个fbi接到消息就动手,我赶都来不及。他又不是gin那边的!抓卧底他那么积极做什么?!】
三月弥生感觉大脑在震颤。
“莱伊?fbi?”三月弥生把苏打酒口中所说的和他看到那份记忆里的黑发男人对上号。
“赤井秀一?”三月弥生看着蹲在地上抱头的苏打酒,也跟着蹲了下来。
“别提那个叛徒!”苏打酒咬牙切齿,“下次见到他绝对揍得他亲妈都不认识。”
“哇喔,你拿他当朋友?真的假的?”三月弥生觉得苏打酒气到这种程度也没有开着直升机扫射对方住处,多少有点真情实意。
不是对方强到干不掉,就是下不了手。
不然三月弥生觉得fbi总部埋炸弹这事苏打酒完全做得出来。
“冷静一点。”三月弥生觉得自己完全是好心拍了拍苏打酒的背。
苏打酒却只感觉背脊发凉,什么热血上头的过激情绪一下子就冷却了。
“换季感冒终于把你逼疯了?”三月弥生注意到对方说话时候的鼻音,调侃一样的话不经过大脑就出来了。
“是花粉过敏。”苏打酒反驳道。
“你回头还是找小阵平学学拆弹吧?”冷静下来的苏打酒说完也不管身后的两个人,起身拎着空了的液氮罐就往外走。
“这不是想不想学的问题。”三月弥生耸了耸肩膀,紧跟着追上,话说到一半却突然顿住了。
红色的字迹褪去,黑色的日记备忘录更新了。
【■■:■■:■■】
【异常点:松田阵平】
【你在向谁开枪?!】
【检测到高危信息,消息已群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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