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心头一凉,苏格兰沉默。
果然那个组织的人不能光凭外表判断,要时刻保持警惕。
苏格兰默默跟上走在前面的苏打酒,看着对方疑似破绽百出的动作,苏打酒的背后毫无防备。
“你觉得我应该拿松田警官怎么办比较好?”苏格兰刻意地拉长语调,让声音听起来有一种特殊的拖拽感,像是真正的乐子人在认真考虑这场“朋友游戏”要怎么玩。
苏打酒哽咽。
他几乎打心底地开始恳求苏格兰。
你不要再想这件事情了好不好?!
被三月知道我怂恿你去杀松田,我绝对第一个死啊!
不允许自我了断,但是允许自相残杀啊!
我真的就是顺口……顺口。
苏打酒恨不能穿越回去,掐死那个嘴贱口嗨一下的自己。
但是他的话说都说出口了。
苏格兰还在推测要杀松田到底是苏打酒自作主张还是高波酒的意思。
是试探吗?
如果高波酒不知道松田阵平是他的同期,那么这件事情应该就是苏打酒看到他和松田在一起之后临时起意的。
因为zero的原因,公安那边把他们那一届警校生的消息瞒的都挺严,该删的都删了。
苏格兰看着背对他的苏打酒,手中捏住了枪。
从他刚刚问出那句话之后,对方就一直没有吭声,脚步也没有停,已经快到停车场了。
清酒是琴酒那边的人,一旦让他们会面,场面就会变得不可控起来。
苏格兰还没有傲慢到觉得自己能够轻松应对两个代号成员。
“苏打酒?”苏格兰叫了一声,催促对方快点回答。
“什么……?”
“我刚刚的问题,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那是你的朋友,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苏打酒有些心烦意乱地回答,没有给他计划,也没有说一定要杀掉。
苏打酒在一辆白色的车子前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向苏格兰说道:“但别对我说谎,苏格兰。”
苏打酒抬头,看着苏格兰的眼神很认真,他那双玫红色的眼睛很透彻,像是能够把人看穿的那种透彻。
因为苏格兰比苏打酒高,苏打酒得仰起头看他,所以他很快就重新垂下眼。
被过于璀璨的阳光晃到了眼睛。
苏打酒想他提醒苏格兰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正是因为他对谎言的分辨能力,组织的拷问任务才会交到他手上。
旁人总以为是他拷问手段了得,所以才能无一失手,落到他手上的无论是什么样的硬茬子最后都会被逼得吐出情报。
但其实苏打酒只要让落到手上的卧底开口就好,只要出声了,假话也好,真话也罢,反正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天。
苏打酒其实不太懂得人心,但他也不需要知晓人心,他只要知道谁在说谎就好。对付他最好的方式其实是什么都不说。
像苏格兰一样自我了断的话,苏打酒就一点办法就没有了。
但是这种意外翻车有一次就足够他长教训了。
他该长教训了。
苏打酒不明白明明能够活着的人,为什么总是那么轻易地放弃生命。
这些卧底放弃生命总是一个比一个干脆。
至于抖干净情报,没有用了的卧底怎么处理?
那部分不是他负责的,具体苏打酒也没去了解过,但总归是还活着吧?
应该?
反正现在先不谈那些,苏打酒站在车前翻找着口袋。
金属物件和他身上的金属挂饰“叮叮当当”地撞在一起,走动的时候也总是会发出声音,但只要他想要,像一开始那样悄无声息地靠近三月弥生,他也是能够做到的。
至于是怎么做到的?
嘘,这是个秘密。
就像工藤新一走到哪里,人就死到哪里一样。
苏格兰在一边看着苏打酒翻找口袋,以及从他口袋里找出来各类金属小玩意。
苏打酒要他伸手帮忙暂时拿着,苏格兰抽了抽眼角,他甚至看到里面有小型炸弹。
“找到了。”苏打酒终于从他深不可测的口袋里扒拉出车钥匙。
为了避免车钥匙被其他金属物件刮花,他甚至是用手帕包好打结的。
苏打酒打开车门,随手把苏格兰手里的东西一把抓回来,就乱糟糟地塞回口袋里,然后把车钥匙递了过去。
苏格兰拿着车钥匙一看,苏打酒已经先一步坐进去了,不是驾驶位。
这就是要他开车的意思了。
话说他从刚刚开始就觉得这车挺眼熟……
白色马自达……
“这车……?”坐进去之后他还是没忍住问了。
苏打酒竖起大拇指点了赞道:“波本的车。”
哦,zero啊,那没……那怎么回事啊?!
“波本他知道我还活着吗?”苏格兰装作漫不经心地那么一问,发动马达。
谁知道苏打酒比他还要漫不经心。
知道、不知道?
苏打酒听他这么问才仔细想了一下。
虽然没有告诉波本这件事,但其实也没有瞒着……
但也许人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事情?
而且波本现在在朗姆那边干活……
朗姆……朗姆!
明明安室透也应该是他们这边的!
可恶!高波酒抢人没抢过朗姆。
苏打酒想到这就觉得来气,他咬牙切齿,忿忿不平地回答道:“他不知道。”
他收回心思,想到坐在他旁边的是苏格兰不是那该死的朗姆,他又放柔了几分语气,补上句:“应该。”
所以zero到底知不知道?
苏格兰打出问号,但他也不多问了。
大概是不知道吧。要是知道他还活着,zero应该会想方设法和他取得联系,而不是这么多年对他不闻不问。
苏格兰坐在他的幼驯染降谷零,假名安室透,组织代号波本的那个男人的车子里。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如果zero是真的以为他死了,那么当年那场闹剧看起来就像是——苏格兰被苏打酒杀死了。
毕竟他被苏打酒揍进icu这件事情是真的。
“你借车的时候波本没有说什么吗?”苏格兰颤颤巍巍地问。
他想zero应该不会做在车里安炸弹这种事情吧?
毕竟这是他自己的车,而且要是苏打酒死了,第一个被怀疑的不就是波本?
苏打酒眨了眨眼睛,他头有点疼,想要睡觉,但是他还是撑着精神回答道:“他阴阳怪气地说了好多。”
苏打酒晃了晃脑袋,“我不太记得了,但是他说我很弱诶!”
苏打酒试图找苏格兰告状。
这些年在哄人方面技能点加满了的苏格兰安慰他道:“你是我见过最强的狙击手。”
苏打酒的眼神毫无波澜,他就听着诸伏景光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把莱伊放在哪里?你又把琴酒放在哪里?还有你是没见过自己狙击打成什么样吗?
苏打酒越发觉得苏格兰这话像极了嘲讽,就像“我闭着眼睛狙击都打得比你好”这种。
“波本没说错,我很弱。”苏打酒踹掉鞋子,在座位上抱着膝盖,选择自闭。
和降谷零比起来他的确很弱,那个打着4份工,可能还不止4份的男人。
还有把车往墙壁上开什么的。
一天只睡90分钟还没有猝死……,虽然三月也说不睡觉就不用起床,但是只睡90分钟,就算是三月弥生也要去三途川报道。
这是正常人吗?这已经不是大猩猩了!这是哥斯拉!
苏打酒表示不和非人类一般计较。
换个人说他很弱,就算是gin他都要打上一架。
但是安室透?
算了吧,他还没到脑子有病去自取其辱的地步。
反正他打不赢。
苏格兰看着苏打酒在座位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转移开话题,说道:“把安全带系上。”
他现在比较想知道波本到底都说了什么把人打击成这样。
苏打酒这种开始自我贬低的不正确自我认知,高波酒那边的成员多少都带点,让苏格兰觉得高波酒组应该长期配备心理医生。
而且苏格兰还在组织里见过未成年,他一边痛心疾首觉得国家的花朵被迫害,一边看着那些未成年一个比一个下手狠。
苏格兰不知道苏打酒有没有成年,对方看着年轻但也没有年轻到那种地步,就是苏打酒的作风有时候看着挺孩子气的。
不管怎么说,愿意为了可丽饼放弃杀人的人不会是纯粹的坏人。
虽然也不是好人就是了。
苏格兰一边盘算着什么时间把苏打酒捆了上交国家比较好,一边就看见那个犯罪组织成员老老实实地听话扣上了安全带,虽然缩成一团的姿势还是没有变。
“说起来清酒呢?不是他来接应吗?”
这次回答苏格兰的不是看起来睡着了的苏打酒,而是从车子后座幽幽传来的声音——“我~在~这里~。”
苏格兰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寒颤,觉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他双手离开方向盘,迅速转身准备挥出拳头,打出暴击。
然后他就发现这辆车上只有他一个是正儿八经地坐着的。
车辆后座上横躺着个人,漆黑的大衣盖到连脑袋都被遮住的程度,不过对方倒还记得没有把鞋子踩上座位,或者踹上车门留下漆黑的脚印,于是那大衣下露出来的半截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只能牵连躯干以一种扭曲的姿态陈列着。
像是什么非自然死亡的尸体。
“清酒?”苏格兰试探地喊了一声。
他没有见过这位成员,据说对方是在他走之后才加入组织的,是被邀请加入的危险分子。
因为能力入了组织高层的眼,对方是一加入就拿到代号的。
“是我——”对方半死不活地回应道,感觉说话有一口气算一口气,就算下一秒就断气也不奇怪。
“波本没安炸弹,但是他安了窃听器和定位……以及行车记录仪我拆掉了。”清酒说着伸出只手给苏格兰,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也是软绵绵地无力下垂着,勉强才能抓住手心里的东西。
苏格兰伸手接过来一看,是已经被毁掉的窃听器。
他再看清酒,那只手无力聋拉着靠在座位旁边显得对方更像是一具尸体。
“你撬门进来的?”清酒显然在他们之前就已经在车子里了,苏格兰想到苏打酒规规矩矩找车钥匙的场景问道。
那只垂下去的手却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一般,以让人眼花缭乱地速度扬起,然后竖起大拇指。
“专业开锁,有需要可以-找我……”话说到一半对方又断了气。
苏格兰才开始感叹,果然组织里还是有正常的混黑份子的,撬锁踹门才是……
才不对啊!堂堂跨国犯罪集团的成员为什么沦落到这种地步啊?!
而且苏格兰注意到对方甚至小心翼翼到不愿意弄脏坐垫,是上车前都要记得抖落下鞋底灰那种人。
他敢保证车主人自己都没有这么小心翼翼,大概是会开着车在大马路上玩真实版“碰碰车”的人。
“比起窃听器,我觉得还是炸弹有意思诶。”昏昏欲睡的苏打酒反应迟钝地跟上上上个话题。
二月一个劲地在他脑子里喊疼,喊得他本来就疼的脑袋更疼了。
他真的很想说——
【八月:你有本事对着苏格兰喊啊?!】
然后他名义上的二哥让他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做神经病是没有下线的。
【二月:嘤——。八月你变了,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贴心小棉袄了。你忘记一月走了之后是谁含辛茹苦把你们拉扯大的吗?我既当爹又当妈,一个黑户还要到处打零工挣钱养家……】
苏打酒被他烦的要死,又不好说重话,虽然真要他说他也说不出来什么。
“我刚刚就想问了……”苏格兰打断这场脑内家庭伦理剧,苏打酒不免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但是苏格兰的问题一出来他就僵住了。
“为什么要找波本借车?”
苏格兰觉得一个连飞机都能够说炸就炸的组织不会缺这点买车的钱。
苏打酒装死闭嘴不说话了,原本半死不活的清酒却抢答的很迅速。
“因为苏打他其实挺喜欢波本的……”
苏格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就看见苏打酒的眼神锐利起来,看上去想要扑过去掐死清酒,让对方物理意义上的闭嘴。
这个反应……?
这该不是真话吧?
喜欢波本?哪种喜欢?
苏格兰一时间在幼驯染贞操不保到zero你已经蓝颜祸水到这种地步了之间徘徊。
“苏打其实是好孩子……算了。”清酒意识到这种话说了也没人信,“你还是当他是坏孩子吧。”
他们都无药可救,和将死之人的区别不过是他们还没有放弃治疗。
苏格兰从清酒的话里分析出他和苏打酒很熟,但是对方只多说了一句就闭上了嘴,以免苏打酒真得扑过来掐死他。
因为清酒他是知道的,八月和三月虽然排序没挨着,但他们是关系最近的双生“大脑”,神经病程度也不相上下,虽然他们总喜欢相互嘲讽对方是个“疯子”。
二月表示——不要激怒精神病,因为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
而听完这一席话的苏格兰难免想太多,他想到那句“很乐意和警察先生做朋友”还有那句“我的荣幸”。
他晃了晃脑袋想把这种可怕的想法丢出脑袋。
现在的犯罪人员这么容易策反了吗?
不行,诸伏景光你不能被敌人的花言巧语蒙骗!保持警惕。
但苏格兰觉得自己的神经不可避免地被两个疯子带着往不正常的一边偏移了一点。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黑衣组织不过如此”。
真是可怕。
苏格兰想着,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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